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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里有妖
“谁给他出的馊主意,竟然敢用剪刀吓唬我!”红月气得在屋子里绕着圈圈,走了一遍又一遍。“看我下次不把他吓破胆子!”
生而为妖仙的尊严,竟然在一个人类面前,摔得支离破碎。
想想又不得劲。
“都怪我溜得太快。区区一把毫无内涵的剪刀,怎么抵抗我上百年的修为,一张符纸不行,就上两张,我就不行踢不飞他的剪刀。”
三天前,从学校回到冷翠山后,这段话,红月每天都要重复个三四次。
小白在她旁边,听得腻得慌。
第一天的时候,他真的担心,红月会马上提刀下山找那个男人拼命。
第二天的时候,他很忧心,那个男的万一再遇到红月该怎么逃命。
第三天的时候,他很惊慌,红月别是疯了吧。
他今天早上的时候问过红月,到底还要不要收掉那个男人的记忆。
红月说,让这段沉重的回忆再折磨他两天,最好被自己折磨得疯掉。
但小白心里清楚,红月该是觉得太丢人,想再躲几天再去找那个男的“复仇”。
对,这个小白,就是姜沐的那只小白。
它随着红月回来后,就一直在山上呆着修炼,顺便给门口的榕树爷爷作伴。
活得也算是悠哉悠哉。
正当红月打算绕第十二圈,说第十二遍的时候。
红奕一股风似地闯了进来,小白几乎都要被她带进来的风撞歪到一边。
她带着焦急的声音,抓住红月的手:“红月姐,你快去劝劝我大姐回来吧,我总觉得她要出事了!”
“什么意思?”红月心里一跳,急忙问清楚缘由。
实际上,她们从红舒家里离开的那天晚上,红舒就遇到莫名的“刁难”了。
那天半夜,红舒别墅的院子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红舒身为狐妖听力异常机敏。她先是睁开眼睛,细细辨别是什么东西弄出的声响。
几声公鸡叫,扑棱翅膀声,他们不曾养过六畜,怎么会有鸡。
接着是什么东西在走动,拖着长长的不规律的脚步,夹着隐隐约约的滴滴答答水声。
嗒——嗒——嗒。
越来越近,推开他们前院的铁栅栏门。
红舒坐起身来,披上外套,轻轻走出房间,合上门。
1分钟后,一声尖厉的鸡叫滑坡的别墅的宁静!
张扬也被吓醒,他赶紧转头找找妻子的身影——身边空空如也。
他用手摸了一下枕头,热的。
打开卧室的灯,卫生间、盥洗室、衣帽间,他把二楼都找了一圈。
没人。
顾不上拿外套,他径直往楼梯走去,打算下楼找红舒。
摸到楼梯扶手的时候,红舒单薄的身子出现在楼梯转角处。
只见她神色匆匆、脸色苍白,赤着脚,走路没有一点声音。
“你去哪儿了?”张扬问。
“哦,口渴,下楼找水喝呢。”
“你刚刚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声音?没啊,你听见什么了?”红舒试探着问他。
“那可能是我做梦幻听的吧,快回去睡觉,你怎么连鞋子也没穿。”
张扬扶上红舒的手臂,入秋了,她的身子凉得惊人。他整个环住红舒,用自己的体温匀给她一点点暖和。
“就是渴得急了,而且黑得很,看不见鞋子。”红舒放软了声音,依偎到他怀里。
两人回到房间,张扬为红舒盖好了被子,没再多说什么,相拥着睡去。
第二天,张扬起得很早。
实际上,是他惦记着昨天晚上那道不像是“幻听”的鸡叫。
清晨的雾气还很重,周围的空气都是凉的。
他绕着别墅走了一圈。路过后院时,先是看到点点血迹,干的。
警醒地四顾打量,发现血迹一滴一滴地延伸到一丛草中。
他按捺住心下的难言情绪,急急走过去,一只血液流干、身体发凉的死公鸡,就躺在草丛中间。连那稀稀疏疏的草,都沾上了血迹。
脖子是被咬断的,血肉模糊。
张扬感到很荒唐。他的邻居,没有养狗的。
这莫名其妙的公鸡,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着先处理好这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他转身要回屋找打扫工具,却看见红舒扶着门框一脸忧心地打量他。
“哦,好久没打理这些草丛了,垃圾有些多,我清理一下。”张扬勉强扯着笑脸,“你赶紧回屋,太凉了小心感冒。”
他急忙走过去扶住红舒,像是怕她看到一样,半抱着带她离开。
“那只鸡,是你晚上处理的那只吗?”此时,红月与红舒姐妹,一起坐在上次一起喝咖啡的店里。听到这里,红月问到。
“是。”红舒点头承认,眉头却皱得更紧,“而且,是从我之前埋的坑里,被谁硬生生挪到后院的。”
红舒第一次下楼,那只死掉的公鸡,就正正地摆在大门口。
她一打开门,那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晃得她一阵晕眩。
鸡对她们狐类来说,就是最原始的食物欲望。
于她这样,已经少了修炼、妖力减弱的狐妖来说,诱惑力大得可怕。
不过,活了200年,一点自制力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红舒迅速走到离家30米外的一处花坛下,悄悄把鸡埋了,一切处理好后才走回家。
她嫌鞋子上也沾了一点公鸡血,干脆也丢到花坛边的垃圾桶里。
但是第二天早晨,跟在丈夫身后的她,在草丛里除了那只死公鸡,明明也看到了那只被自己丢掉的,沾着血迹的鞋子。
同样的情况,第二天又发生了。不过这一次没有夜晚的鸡叫,而是早晨时张扬在同一处草丛里,发现了一只新的死公鸡,和另一只红舒丢掉的鞋子。
他照样把所有东西都当做垃圾给处理了,在红舒面前也隐藏得很好。
但是那天早晨,她还是敏感地闻到了丈夫手上的鸡血味道。
那时起,红舒明显感觉到丈夫看自己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丝若有所思和……恐惧。
“所以你怀疑,是南湖里的妖怪给你的逐客令?”红月思前想后,大概也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嗯,这两天没有再出现其他情况,我找了个理由跟张扬提出要换个小一点的房子,他也同意了。只是找房子还需要时间。”红舒眉头不见舒展。
“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吧。你们抓紧时间搬家就行。”红月把事情应承了下来。
她拿起果汁喝了一口,低头的一瞬,假装不经意地问到,“红舒,就算没有湖里的妖怪,也会有其它更多的因缘际会让你狐妖的身份暴露。直到现在,你还敢保证,他能毫无介怀地接受你的身份吗。”
红舒顿了顿,说:“我们彼此相爱,也就彼此信任。”
全程都没有说话的红奕,这时候突然出声:“姐,他妈妈不还说你……”
“小奕!”红舒急急打断,就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看来,还有我不知道的。”红月把手里的果汁杯放到桌子上,站起来,拍了拍白色的帆布牛仔裤子,这一回她倒是与平时一身黑色的冷漠感不同,身上穿了一件淡蓝色长及膝盖的条纹衬衫,显得有些文艺甜美,“现在世道以人为尊,能保护好自己就是最大的功德。没有人,是失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
红月最后看了狐妖姐妹俩一眼,走出了咖啡厅。
“大姐,我觉得红月姐说的没错,你们结婚才一个月她大嫂就过世了,他妈妈不就一直说是因为你不吉利吗,还找了道士给你画了符。”红奕支支吾吾地说着,就怕说错一个字就会伤了姐姐的心,“如果不是我偷偷跟姐夫说,你最讨厌装神弄鬼的一套,而且姐夫也是个不信封建迷信的大学教授,可能你就要被那道符伤了呀。”
“小奕,这些都说明不了什么。总之,我信他。”
看到姐姐固执的样子,红奕也没法再说什么,只能闷闷不乐地找红月去了。
另一边,红月径直走进了别墅群。
绕着南湖找到一处树木特别密集的一个小码头,这里没有休息的长椅,也没有便民健身器材。此时更不是晨跑时间,所以几乎没有人会路过。
她在原地踱了几步,弯下腰捡起一粒小石子,微微一笑看着石子说:“我有事相商,去吧。”
说完,便把石子抛入湖里。
等待的时间里,她百无聊赖地想起,白斐那天拿着剪刀站在她面前的一幕。
熊熊的愤怒之火又烧起来了,忍不住又捡起一颗石子,狠狠地抛进湖里。
就像扔到他脸上一样。
“喂,我的石头也没得罪你,能不能客气点。”一个头发如同水草般黑而浓密的女人,闲庭信步地向她走来。
“明清时期挖的内湖,你是湖妖阿南。”红月微微地笑着,看向女人的眼睛说到,“你比我想象中要温和点,你的手下,也不应该这么难缠才对啊。”
“我承认,一开始湖里的妖怪确实对那只狐狸有意见,再加上他们屋子的阴阳失衡,出点小事也不奇怪。”阿南面对着南湖,湖面一派平静,正如她此刻愉悦的内心,她接着说:“不过,你别忘了,阴阳失衡的屋子,除了妖怪,还能招来小人。
那只狐狸正式住进来有一个多月了吧,我们只在最初时闹过些小风小浪,其余的,都在看戏。”
“看戏?”红月有些诧异,“前几天的事,和你们无关?”
“嗯哼。有一个女人,大半夜的拎了一只公鸡和一只小狐狸到他们家楼下搞事情呗。这女人的脑洞出乎我们所有妖怪的预料,有点意思。我们还下注押她到底能不能成功呢!”
“你们是不是活得太无聊了?”
“有点。”
红月发现可能遇上比自己还无聊的人了。
“这女人是谁”红月发出最后一个疑问。
“剧透很无聊诶,”湖妖一脸嫌弃地看着红月,最后想想还是说了,“算了算了,只给你一条线索,她也住在这里。”
说完,这个满头水草的女人挥挥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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