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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
这是一间几平米的小房间，卧室和卫生间都放在一起，床脚就是马桶，没有格挡，毫无隐私可言。
陆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躺在床上，脚上还拴着一根锁链，限制着他的活动范围，整个身体似乎也出了些问题，非常僵硬，并不受陆鸳的大脑控制。看来之前电流反复过体后的麻痹感依然在影响着大脑对于身体的控制。
他慢慢坐起来，简单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生活环境，发现自己手腕处还带着检测表，然后就想起自己之前在刑讯室的处境。
陈放很恶心他，甚至起了一定的杀心，但是之前却的确对他产生过好感，然而在知道了自己测试者的身份后却避之不及。
审讯室内的另外两个人对自己的态度也非常的随意。
还有之前在审讯室内发生的事情，陆鸳自问经过几次测试的脑域开发，他已经完全可以抵御一般的药物控制，但这次似乎完全出于自发行为。
联想到之前另一个研究人员对那名少女的敷衍态度和研究所对测试成员的隔离安排。
陆鸳心中慢慢连起了一条线索链，但是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出来的时候，陆鸳就硬生生地压住了。
不是他想不出来，而是不能想。
检测表还在手腕带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一定也有人在监视，如果博士真的在脑域方面有了极其突破性的研究，那么根据数据信息复原检测者的思维也不是不可能的。
因此他现在要做到的，就是不能留下过多的数据。
装做内急的样子，陆鸳站起身，走到马桶前，向左一瞥发现在洗手池这面墙上安了一块镜子。陆鸳在洗手的时候用冷水顺便洗了一把脸，然后摆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盯着那面镜子。
镜子里露出了一张线条硬朗的脸，很男性化，他的脖子侧边有一串发着荧光的编号。
陆鸳心里一咯噔，急忙低下头，呐呐自语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他在心里不断重复这个想法，直到自我近乎被彻底催眠后，这才慢慢走回床边。
他明白，研究所的人一定会将自己的底细刨除清楚，如果他一直咬牙什么都不说，他遇到的手段只会越来越多。
陆鸳心里清楚，他不可能永远保守秘密，他的嘴迟早会被撬开的。
他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一种过电的感觉又从脖颈处蔓延至全身，这一次电流强度很大，陆鸳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立刻瘫软在地，像一条脱水的鱼在地上抽搐着。
这种糟糕的刑讯又开始了。
陆鸳脑海中只来得及想起这句话又再度陷入空茫。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鸳躺在有些污脏的地上慢慢转醒，他面色平静地收拾起一片狼藉，第一次接受电流刑讯的时候，他还有一些羞耻心，然而在这所监牢一般的房间内待了这么久。陆鸳仅剩的自尊已经被打击的差不多了。
时刻监控陆鸳的人也是等他在这样的刑讯中彻底崩溃，将最后的秘密也说出口。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陆鸳恐怕就真的失去了自我。
他在床边又坐了一会儿缓了口气，然后站起身：“如果我现在陈述整个测试的过程，我能从这里出去吗？”
一道冰冷的机械声音回答：“可以。”
陆鸳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
“我从第二次测试发现在角色设定替换的时候会有短暂的时空滞留，因为将数据流从不同模块中提取出来需要一定的时间和存储空间，可能是因为我的控制强度高于平均水平，所以我在临时存储空间停滞的时候恢复了清醒。”
“然后就恰好看到了和我交接的数据，出于好奇，我在这组数据中加了一个标记外链。第二次测试我自杀之后，从测试程序中脱离出来，发现自己待在一个暂时的存储空间内等待传回。”
“根据外链调出数据，整个高度智能的测试程序会自动检测到这组数据，然后进行处理。”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测试对象可以死而复生的原因，因为我替换了原本的角色，所以这组数据的使用记录会被清除，当它再度被调用的时候，就变成了全新的数据。所以我虽然脱离了测试，但是这个角色还会继续存在。”
“第三次测试同理，而且因为这次测试对象数据较为简单，所以处理速度更快。”
“等到第四次测试，经过之前的脑域开发我已经可以在数据替换的时候完全保持清醒。作为相关专业的学生，虽然程序不同模块有自己的编码习惯，但基础内容是可以看明白的。”
“基本的情况就是这样。”
陆鸳说完后，强做镇定看向屋顶。
过了很久，陆鸳脚腕的锁链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那道电子声再次响起：“你可以回到【房间】，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不能从研究所出去，如果私自外逃，以后就只能在这里待着。”
陆鸳点头表示清楚，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慢慢地走出去。
门外有人在等候，带陆鸳回到他原本的房间。
回到【房间】，陆鸳听到五号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您还好吗？对不起，作为您的辅助机器人，我完全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太不足了。”
陆鸳没有回答，拿起换洗的衣服先去洗了个澡，然后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开始检查自己的信息。
这个时候陆鸳才发现，他已经被带走了三周多的时间，但是过去了这么多天，他本身对此完全没有感觉，在其间他从来没有进食过，现在也完全没有饥饿的感觉。
五号见陆鸳没反应，只好继续说：“您还得继续履行合约进行测试，我们会在一定程度上抑制您精神的活跃性。但是请放心，我申请了最科学的安排，不会对您的大脑产生损伤。”
陆鸳想到自己之前接受严刑逼供的情形，大脑与身体脱节，他的思维非常清晰活跃，然而身体却是口吐涎水不断抽搐。
陆鸳有些后怕地闭了闭眼，仍然沉默着点了头，仿佛是对五号的回应。
观察到陆鸳有些发抖的身体，五号尽量将自己的声音调整地更加轻柔：“您的一些数据也传到我这里了，虽然日后的测试角色选定依然由您主导，但我会出于对您身心健康发展的考虑，进行在不违背您个人意志情况下的干预。另外，我为您安排了一些活动，虽然您无法离开研究所，但是研究所内的建设非常完备，并不亚于外界的生活。”
陆鸳听了很久，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可以和别人交流吗？”
五号停顿了一下，有些抱歉地回答道：“不能，您的行为数据需要全程监控，所以需要被隔离起来，这是出于对您安全的考虑。”
陆鸳往常听到这样的话多半是要嗤笑的，然而他现在什么反应也没有，非常冷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陆鸳甚至没有外出的打算，他在【房间】内叫了一份以前根本不舍得点的套餐，吃饱喝足之后拿着头盔躺进了营养舱内。
“给我安排一个治愈一点的测试背景。”
“我会在您的倾向中仔细挑选的。”五号郑重的回答。
“希望你的话值得相信。”陆鸳戴上头盔，看不清表情。
“当然！”五号回答的斩钉截铁：“我是您的辅助机器人，一切利益以您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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