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赫马计划[快穿]

　　“呃……”吴生缓缓坐起身，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四周的景物，又静坐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恢复清醒。
　　他站起身看了看自己，还穿着当日赴宴时的衣服，周围的布置看似也还是在龙宫之内。
　　他到处走了一遍，发现只留自己一人，于是就要推门出去。

　　正巧外面有人要进来，两人当下一个照面，都是一惊。
　　小芷面容有些疲惫，看见吴生眼睛一亮：“你终于醒了。我守着你已经守了二十年了……”说着，小芷就哭了出来。

　　吴生一脸莫名地扶住小芷，放轻声音：“多谢你看顾我，这是受了什么委屈，怎么竟然都哭了出来？”

　　小芷闻言哭的更加大声，吴生见此只好将人扶进屋内安坐下来。

　　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小芷哭了许久，这才抽抽噎噎地停下，她犹犹豫豫地看了吴生一眼，开口：“你睡了太久，天界有事召月下仙人回去，临走时便将相思童子也带了回去。”

　　吴生闻言点头：“那看来是辛苦你了，我的酒量太差了些，还要劳烦你从天神府出来看顾我。”

　　小芷摇了摇头：“我是从天神府里逃出来的，月下仙人半路遇见了我，因着相思童子和我还算有几分交情，仙人便指点了你的所在让我藏身。”

　　“逃？”吴生有些疑惑：“你犯了什么事情，要从天神府中逃出来，仙儿在府中竟然也帮衬不了你吗？”

　　小芷闻言害怕地一抖，她怯怯地看了吴生好几眼，嘴唇嚅嗫着，直到吴生的表情有些不耐后，这才用极小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仙儿，死了。”

　　吴生脑中顿时一空，他下意识要摆出笑脸，一双眼睛却满是空茫：“你刚刚说了什么，我这才酒醒，听不大清。”

　　小芷闭上眼，有些认命地大声说道：“仙儿，死了。在天界，此事已是公知。”

　　吴生脸色一白，笑容变得有些扭曲：“有掌镜天神在一旁护着，仙儿怎么会出事呢。你许是在开玩笑吧，或者我仍未酒醒，尚在梦中呢。”

　　小芷见到吴生的表情，急得站了起来：“我没有开玩笑，此事天界龙族全都知晓了。”

　　吴生的声音一下子轻了起来：“那你们为何不告诉我呢？”
　　“为何我不知道呢？怎么不同我说一句呢？偏偏将我扔在这里呼呼大睡，什么也不知道。”

　　他腾地站起来，几大步迈去，走到小芷面前，一双手紧紧箍住对方的肩膀，盯着小芷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为何事发的时候不告诉我，现在又一脸可怜的在这里哭，你是想求我救你吗？”

　　小芷被吴生的反应吓得浑身发抖，就要往后缩，可是吴生的双掌似乎是铁铸一般，她无论怎么挣扎也脱不开，于是她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没有故作可怜，我只是害怕，只是害怕。”

　　吴生盯着小芷，看她哭得涕泗横流快要喘不过气时这才慢慢松手，脸上带着一股奇诡的笑意：“可我连纯仙都算不上，又如何能帮你呢？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怕，是因为知道了什么秘密吗？我想，之所以你还能在龙族驻地这样好端端住着，想必是极重要的秘密吧。”
　　“你要同我说吗？”

　　小芷闻言连连摇头：“我不能说，说了我就彻底没了活路了。”

　　吴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先离开了。”说着，就要出门。

　　小芷见此一下子冲上来，伸手将他抓住，疯狂摇头祈求道：“你要去哪？你不能出去，绝不可以迈出龙族驻地一步。”

　　吴生看似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为什么？若是我长久不回归天界，你我齐齐失踪，不才更加引人注目么，我回去了，有月老庇护，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小芷闻言双手抓的更紧：“不可以。你绝不能离开这里，我待在了这里，你也要待在这里。你不能返回天界，绝不可以！”

　　吴生冷下脸，就要拉开小芷抓着自己的手：“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见见仙儿，她是死是活都好，哪怕是衣冠冢也可以。”

　　小芷快要被吴生逼疯了，她崩溃地大喊：“龙仙儿魂飞魄散仙体湮灭，随身的物品没一件留下来，你去那假模假式的衣冠冢有什么用。这里也有龙仙儿未出嫁前居住的闺阁，你遥遥拜两下便行了，绝不可以在人前显露踪迹。”

　　吴生见小芷这般癫狂的表情，自己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甚至轻轻笑了出来，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小芷：“你看起来真的很害怕，你怕别人知道我醒了的消息闯进院中看到你的身影吧。”
　　“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我出去？是不是生怕我被其他得了消息的人先一步抓住，从而暴露你的所在。”
　　“又或者，你还想着，不管怎么说，我是月老座下的人，只要将我牢牢把在手中，最起码月老也会出手帮你，保你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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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生越说，小芷的表情就越来越害怕，吴生的一字字一句句都直戳她心底最最隐秘的想法，她看着吴生，就像看到了一个自己从来都不曾认识过的人一般。

　　吴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他往日虽说在言语上也从不愿服输，有点蔫坏，可本心应是纯善的，这一百多年的相处，小芷自认为这一点应该已经很确认了。

　　一个人，装了几百年，骗过了所有与他有过接触的人。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你是不是觉得这几百年来，我都在披着一张伪善的皮骗你？”
　　吴生像是能看到小芷的内心一样，她心中不过是刚刚冒出了这个想法，就被吴生一语点破。

　　她害怕地抬起头，却见吴生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几分真心：“你们为何都是这样，我不过是在人心这方面比常人多了几分敏锐而已，我从未想过用这个手段害人，却个个避我如蛇蝎。”
　　“你是这样，朱梦晨也是这样。”

　　“不，我没有这么说……”小芷还未说完，吴生便出手将她打晕了。

　　吴生看着小芷彻底熟睡的面容，从怀中掏出一枝树杈，走到一旁支起火苗点燃，看到树杈冒出一缕青烟缓缓向外飘去，他这才表情一松。

　　天界，月老订婚殿内。
　　月老正愁眉苦脸地整理着姻缘册，坐在一旁的相思童子吃肉吃得不亦乐乎。

　　突然，相思童子的动作顿住，它缓缓转头看向月老，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月老爷，吴生，他似乎醒过来了。”
　　月老闻言一愣，脸上顿时泛起复杂的表情，他长叹一声，合上手中的姻缘册：“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吴生没有贸然闯回天界，他仍然留在龙族驻地中，日夜在屋内烧着迷香，降低小芷的警戒心。

　　虽然待在龙族驻地有法阵掩饰踪迹，自己的性命算是有了些保障，然而小芷很清楚掌镜天神的能力，或者说，是朱颜镜的能力。
　　若是什么时候，她不注意泄露了过多气息，便会叫天神府的人觉察到痕迹。

　　这样日夜担惊受怕小心翼翼躲在暗处生活着，二十多年，已经快接近小芷心理承受的极限。

　　所以吴生的迷幻之术虽不算高明，可他深谙温水煮青蛙的道理，从不操之过急，一点点潜移默化诱哄着。再加上小芷自那日起便对吴生心生畏惧，使得吴生更容易操控对方的情绪从而突破。

　　待得相思童子随着月老一起到达的时候，小芷也完全陷入了吴生的幻术中，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一桩桩一件件细细吐露出来。
　　“龙仙儿嫁入天神府时身边跟着一个婢女，我之前没有见过她。听说，是镜颜公主极为器重的婢女，因为念着与仙儿的姐妹情谊，所以忍痛割爱将这位婢女送给了仙儿……”

　　小芷将自己知道的一切说完，就昏睡了过去。

　　相思童子呸了一声：“我就觉得那个掌镜天神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人竟然也能受到万仙敬仰，真是恶心。”

　　月老虽说心中亦是略有不喜，可他知道掌镜天神是天界稳固的一大助力，无论对方品性如何，只要是一把可用的尖刀，天帝便会诸多优容。

　　他正想劝劝吴生，却见对方先自己一步站起身，对自己笑道：“月下仙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想着还能再劝一劝吴生，月老点点头，随着吴生走到一边。

　　“月下仙人，我听说，这世间有一种酒，一醉三千年，若是能从梦中醒来，便可脱胎换骨，重塑仙体。”

　　月老听到吴生这话，慎重地看了吴生一眼，然后摇头：“这只是无稽之谈，老夫从没见过。”

　　“若是您都未曾见过，想必这六界只怕没有人能见过了。”吴生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当初那坛一梦三生，想必就是仿着这种酒酿出来的吧，我都已经喝过了，仙人你又何必骗我。”

　　“就算有这种酒，那又能如何？”月老不再否认：“以你的资质，根本不可能醒过来，只是白白送死罢了。”

　　吴生脸上露出苦笑：“我除了以命相搏去挣那一丝仙机又有什么办法呢？掌镜天神受天帝看重，如今又与龙族结了亲，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而我一个连仙籍都够不上的书生，就算舌灿莲花说的有头有尾，又有谁会听。您也听到了小芷的话，晚辈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难道您不会装做无事发生吗？”

　　月老闻言表情也有些难看，他皱皱眉，正要说什么，却见吴生立刻软下语气哀求道。
　　“此事我求助无门，只好另辟蹊径，何况您放心，若是那掌镜天神知道了此事，心中必然觉得我是自寻死路，也能与订婚殿脱了干系。无论日后发生了什么，我吴生是死过一回的人，也绝对怪不到仙人与相思的头上。”
　　“仙人您见过了那么多的痴男怨女，掌天地姻缘，便该知道，我情根深种，早有此劫。”
　　“但求仙人成全。”
　　说完，吴生立刻俯身跪倒在地。

　　月老见此静默良久，还是忍不住长叹道：“缘由天定，果然就连老夫也是难以更改。”
　　“既然你抱定了决心，那就算天道也会赐你一线生机，这就随我走吧，若是脚程快些，说不定你还真的有机会能喝上一杯醉三千。”

　　吴生闻言喜不自胜，立刻站起身，满怀期待地看向月老。
　　月老又是一声长叹，伸出广袖一卷，就将吴生卷进袖中，脚步微动。月老连同他袖中的吴生已经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月老的一声轻叹缓缓飘散：“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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