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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等到百余年后月老炼丹回来,就看见自家相思童子在殿门外翘首以待,看到自己过来,连忙凑了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月老爷,吴生,他动春心啦,完蛋了,完蛋了……”
吴生刚将一册姻缘簿整理完毕,就看到月老推门进来,他连忙放下手中的事物,俯身拜礼:“不知月老仙人归来,未曾在殿门迎接,万望仙人海涵。”
月老伸手虚扶起吴生,顾左右而言他:“吴生,在我这订婚殿住的怎么样,我这老头子一天到晚出去云游,少在殿内。我瞧着你的仙根稳固了很多,看来相思小童还算听话。”
没等吴生回答,月老就迈前一步,看了看书案上的笔录,看了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你确实做的不错,这订婚殿上上下下我瞧着都很妥帖。至于仙力修炼的事情,不用急在一时,过两日我与老君合炼的仙丹开了炉,赠你几颗,必定能有大进展。”
吴生瞧着月老的动作,心中已有了思量,只是月老不说,他也全装做看不明白,点头应下:“多谢仙人馈赠,吴生一定会尽心尽力。”
月老又磨蹭了一会儿,实在是无话可说,这才离开。
月老一走出吴生的屋子,等在外面的相思童子就连忙凑上来:“月老爷,怎么样,你有没有劝动那个呆子啊。”
月老摆了摆手,直到走远了,这才抚须长叹:“吴生心意已定,此人心智坚韧,又怎么能是旁人一两句可以劝动的。”
相思童子闻言急得直跺脚:“那可怎么行,他现在陷入的,可是一桩无望单相思,往后千百年若还是痴心不改,他这得蹉磨多久。”
月老也有些不忍,他虽能连天下有情人的红线,然而单相思,往往只有一头系在心上,另一头弃之敝履,也并非是他可一力改变的。
吴生见月老离开,站在屋里呆了良久,这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吴生啊吴生,你何苦来哉。”
然而一看到放在自己床头的那本薄册,表情又一下子温柔了起来:“饮鸠止渴,我也甘之如饴。”
小芷走进订婚殿,就看到相思童子耷拉着一张脸坐在石凳上,一旁放着仙酿也引不起它的兴趣。
小芷不由得奇道:“相思,你怎么啦,怎么今日连这仙酿都不能让你开颜。”
相思童子正垂着头,一看到来者,连忙转过身,偏头不去看小芷:“去去去,一边去,订婚殿不欢迎你,你快点走。”
“我又不来找你,你凭什么赶我走,我就不走,我还要找吴生呢。”小芷只当相思童子犯了小孩子脾气,笑嘻嘻地全不当回事。
相思童子闻言一下子站起来,大声怒喝:“不许你去找吴生!就是你们这些仙子,不怀好心,背后道人短长当面又口蜜腹剑!”
小芷被相思童子吼的一惊:“你怎么了,往日我来找吴生,你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吗,为何今日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就是你们一天天的不知道如何撺掇着他,现在才将他害成这个样子,你们的心思比那东海底还黑,快滚快滚,不许再来,否则我烧死你。”说着,相思童子就要赶小芷出去。
两人正在这里拉扯的时候,吴生从后殿走了出来,他今日一反常态不再穿自己那身落拓书生衣衫,而是换上了一身绣着翠竹的白衣仙服,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许多。
见到前殿这两个人,他连忙出声劝止:“你们怎么还动起手来了,还不快住手。”
小芷闻言连忙躲开,指着相思童子辩解道:“我没动手,是它先打我的,我就是挡了两下而已。”
吴生对小芷略带歉意地点点头:“相思还小,性子单纯,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仙子不要放在心上。”
小芷不满地嘟囔了几句:“都几百岁了还小呢。”
吴生恍若未闻,就向着相思童子走去,他先上下看了看,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教育相思童子道:“你一个男孩子,和女孩子动手,羞不羞。有什么事情就好好说,以后不要轻易动手。你该给仙子赔礼。”
相思童子扁扁嘴,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又狠狠地瞪了小芷一眼,这才别别扭扭地道了歉:“刚才是我做的不对,在这里向小芷仙子道歉。”
小芷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也太小气了些,跟你计较。”
见事情解决,吴生冲小芷说道:“走吧。”
相思童子连忙拉住吴生:“你往哪里去?”
“有些事情,我要出去一趟。你可要把订婚殿看好啊”吴生偏头对相思童子笑着解释道。
相思童子一把抱住吴生的胳膊:“你要去哪,我也要去,你们带着我,不带着就不许走。”
吴生有些无奈地看向相思童子:“我们出去不了多久,很快便能回来,而且也不方便带你去,你就乖乖留在殿里不好吗。”
相思童子闻言急了,整个人都扑到了吴生身上:“你是不是要去见那位公主,不行不行,你不能去,你法力低微,抢亲是不会成功的。”
吴生听到相思童子的话,哭笑不得:“谁告诉你我是要去抢亲的,公主金玉良缘,我为何要破坏?”
“那你,那你不是对公主……”相思童子看了小芷一眼,不再多说。
吴生却听的分明,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我有自知之明,行事明白分寸。只是心意确实并非人力可以掌控的,然而公主心愿既成,我自然是要祝福的。”
相思童子这才松开手,但它还是警惕地看了小芷一眼:“那你也可以带我去,我的枝丫也是个不错的贺礼。”
吴生笑着拍了相思童子的脑袋:“龙族公主成婚,光送枝丫有什么用,只怕得将你囫囵地全送去才算合适。我另有准备,你就不用操心那么多了,前几日百草园的人参姑娘不是还来找你,你如今得了空闲,刚好可以去找她玩。”
相思童子还要再说什么,看到吴生不容反驳的表情,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目送着吴生和小芷离开订婚殿,相思童子想了又想,也架起云彩出了订婚殿,却不知是往哪里去了。
且说吴生与小芷这边,他二人架起云彩就往东海的龙族驻地而去。
吴生倒是脸色平静,反而是小芷面露纠结,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虽说相思童子看着小,可它几百年来一直跟在月老仙人的身边,也是见过许多痴男怨女的,虽然我这么说你可能不高兴,可你这一头热的样子,任谁一眼都看得明白。那你自己究竟看明白了没?”
吴生闻言轻笑:“我虽然见识少了些,却也不算夜郎自大。公主是什么身份,我吴生又是个什么身份,有什么看不清的。难不成你也话本看得多了,以为我此番是为了抢亲去的,看来以后我不该再将凡间的话本递给你了。”
小芷皱眉:“你不要用这种场面话糊弄我,我可不是相思童子树木化形心智未开,我是正儿八经历三灾九劫这才升上来的仙。虽说我还不太通这些情爱之事,可人总归还是会看的。”
被人连番询问,即使吴生再好脾气,也有些烦躁:“那我该怎么说,难道我要告诉所有知晓此事的人,我吴生痴心难改,此志难渝?纵然我心匪石,公主那一颗心系在了谁的身上,别人不清楚,你我难道还不知道。如今公主与心上人结成连理,那是天大的好事情,不枉公主这么多年的努力。你我也更是见证了公主痴心的人,又怎么好意思扰了她的姻缘。”
见此,小芷也只好长叹一声不再多说。
这些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若是吴生执意沉迷,她与相思童子再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
龙族的人似乎得了吩咐,见到吴生与小芷入了水,就有一队虾兵迎了上来:“见过两位仙人,公主吩咐过,两位仙人无需在外等候,就请直接随着小人来即可,公主在阁内等着两位。”
吴生与小芷也是跟着虾兵在海底绕来绕去,走得吴生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这才豁然开朗,虾兵竟是直接将二人带入了龙族腹地。
吴生看着周围海底的景色,惊叹道:“虽说入海越深周遭就越是黑暗,可龙族竟能在海底以夜明珠构建出这样璀璨大气的宫殿,确实是非一般的底蕴不可做到的。”
听到吴生恭维龙族,领路的虾兵脸上也露出了得意之色:“大人有所不知,这只是龙宫的一处偏殿罢了,真正的龙宫主殿那才是造化惊人。就是比起九重天,那也不差。”
吴生点头赞同:“水族四处分布,水域所及之处都有其身影踪迹,更何况海洋磅礴其中蕴含的奇物珍宝不知凡几,确实不同凡响。”
吴生边与虾兵说着话,边被领着走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之前,只见虾兵停在门口,冲吴生与小芷两人躬身道:“便是这里了,小人身份低微,不便入内惊扰公主圣驾,还请两位仙人自行进去,殿内亦有宫娥等候领路。”
吴生谢过虾兵之后,就与小芷一起走入宫殿之内,在一位宫娥的带领之下,又走了一会儿,这才来到公主所在之处。
小芷见殿内装潢,不由得咋舌:“龙族好大的手笔,这等情形,比之天帝所在的天宫也不逊色。”
吴生神色不变,笑言:“龙族乃是海中一霸,自然气魄非凡。”
别看吴生脸色如常,实际上他的手心早就渗出了汗,无论见这位公主多少次,他总是难以自持。
两人刚落座,半盏茶的功夫,就有一位身着粉色华服的女子身后跟着一排宫娥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
她一看到坐在殿内的吴生和小芷,脸上带起幸福满足的笑意:“吴生,小芷,你们终于来了。”
吴生心中稳了又稳,这才起身见礼:“见过公主。”
只见女子连忙走近,带起一阵香风,伸手虚扶住吴生:“怎么变得这么客气,我在天界就同你最为相熟,为何这次见面却如此生分。以往怎么称呼,你还得怎么称呼,否则我可要生气啦。”
吴生闻言心中一紧,那几个字在喉咙里滚来滚去酝酿了好几遍,这才在女子期待的眼神下开了口:“仙儿,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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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