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赫马计划[快穿]

　　秦若水将手里的东西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抬头再将陆鸳上下打量了一番，仍是犹疑：“大皇女当真愿意如约行事？”
　　陆鸳挑眉：“本宫的私印已经盖下，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秦公子有什么问题直说就是。本宫乃是朱雀国皇女，若是朝令夕改不遵承诺如何在朝堂之上立足，再不济日后你可拿着这张纸去求御史监主持公道。那群人看不顺眼本宫已经很久了。”
　　因为知道陆鸳所说全然不差，秦若水思索片刻，便将自己的私印也盖了上去。陆鸳见此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身边的毒蛇暂时安抚了下来，只要一想到自己身旁日日盘踞着毒兽伺机而动，只等见势出手一击毙命，她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也是陆清歌如今失忆的情况给了陆鸳这个机会。
　　秦若水一直囿于自己的身份无法追求心中所爱，对于陆鸳的怨恨也是日渐加深，只是陆鸳身份尊贵又痴心绝对，怎么看他都无法轻易逃离此地。
　　若是陆鸳夺位失败死于他人之手，秦若水自然就有了机会假死脱身，只要能陪在陆清歌身边，他是不计较名分的。
　　陆鸳今早被人以所谓私通敌国的这种捕风捉影的理由攻击了一早上，然而自己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可对方说的有鼻子有眼，竟似在一旁全看见了一般。在无人处想一想，便能猜到是谁的手笔。
　　只可惜秦若水现在手里握着凰帝的免死金牌，即使陆鸳心中不想留活口，却不敢有什么动作。

　　可现在陆清歌失忆了。
　　她不记得秦若水，自然也不会记得之前的纠葛，只要秦若水尽快换一个身份留在对方身边，再辅以真情打动，即使陆清歌日后记忆恢复，以她优柔心软的性格，又怎么可能轻易将秦若水抛下。

　　陆鸳能想到的，秦若水也能想到。
　　毫不掩饰的说，就刚才等在书房的那段时间，秦若水已经琢磨了五六个给陆鸳寻麻烦的法子，只等陆鸳自己撞上来。
　　可是现在，他不需要做这些事了。
　　恍然若梦，好不真实。

　　“你想什么时候重病？”陆鸳问道。
　　“自然是尽快，”秦若水思索了一番：“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我要去做。”
　　“说吧。”陆鸳收起另外一份誓约，心里开始打算自己的下一步。
　　“我想要回府再拜祭一次生父。”秦若水想着若是此事可成，那日后恐怕再也无法以“秦若水”这个身份回到秦家，自然也就失去了拜祭生父的资格。
　　陆鸳思索了片刻：“最近江西水患严重，凰帝也极为看重此事，这两日没那么多的空闲，怕是只能等到休沐日了。在此之前，你先好好准备吧。”

　　以往陆鸳为了能够获得更多朝臣的支持，对于水患这样的天灾向来都是得过且过粉饰太平的态度，这次江西水患，她却一反常态极其激进，更是一连揭了好几个负责官员的老底，一时间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朝臣越怕陆鸳，越不喜欢陆鸳，凰帝就待陆鸳愈宽容。凰帝正值壮年，且励精图治正要开创一番惊天伟业，对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为了那个太女之位斗得死去活来的两个皇女自然一个也看不上。
　　如今陆鸳自断臂膀，虽然少了些支持，却让凰帝对她更加放心。御史监那群人也不好再拿结党营私这一条来攻击陆鸳，只能将笔尖转向二皇女。陆鸳看着这群人在朝堂上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争来争去，心中虽然不屑，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挤出几滴鳄鱼泪，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哀叹姿态。

　　她算是想明白了，自己现在和二妹争得你死我活有什么用，十几年后母皇大笔一挥，还不是全凭她老人家那时的喜恶。若是动作太大，母皇未必还能留自己活到那时。
　　陆鸳抬头去看高高在上的凰帝，这可是她的母亲啊，是她唯一的血脉至亲，可是却从来不曾劝阻她的任何行为，只是端坐其上静静地看着下面这群人狗咬狗闹得各自狼狈。
　　母亲，你看得开心吗？

　　一连几日朝堂大辩，二皇女是否结党营私没有结果，江西水患如何解决也没有结果。陆鸳看着这群每天表示自己快要被气死了的朝廷命官，实在想不明白这群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她一个人窝在书房待了三天三夜，写了长达七卷的奏章，赶在御史监抨击她的最后关头上了朝。

　　御史监那群人最近很不开心，二皇女比大皇女难对付多了，唇枪舌剑的讨不到什么好处，对方手里又握有兵权不敢写得太过分，凰帝每次也不摆明态度，御史监只好下朝继续苦心思索来日再战。毕竟挑刺就是她们的工作，为了每年的工作业绩，总要和这群皇亲贵族针锋相对，否则没等这群人报复，凰帝就先让自己滚蛋了。
　　两相对比，御史监觉得，还是大皇女好，每次将把柄赶着送上来，朝堂争辩又说不过自己，受了气若是在外胡闹一通，则又是一项业绩。
　　所以，陆鸳一连三天没有上朝，御史监众人大喜过望，还是大皇女体贴，这种明摆的事情绝对能写到自己的年度工作总结里面。

　　却没想到，就在她们欢天喜地拿着弹劾本上朝的时候，凰帝正因为陆鸳献上的治水十策拨云见日，下了这么久以来唯一的一道旨意。
　　“善。”
　　御史监众人互相看了看，只好各自默默收起了文采飞扬的奏本，骂了大皇女这么久，好像还是第一次写对方的好话。这就难办了，没人清楚陆鸳喜欢听别人拍她什么马屁啊。

　　陆鸳献上了这治水十策，则需要她亲临水患区启用这十策，这种全凭空想搭建出来的东西，若是没有用，陆鸳至多是一顿训斥，可若是落在其他人身上，那就是掉脑袋的事情，自然没人敢接。
　　陆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江西之行也是她为秦若水能够假死脱身筹备的一环，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去。只是这群朝臣贪生怕死的程度远超陆鸳的意料，即使她已亲自主力担下此事，竟然还没有人敢出来一同南行。

　　凰帝只能从江西当地及周边选派官员，只是这一来一回，又耗费了不少时间。
　　趁着这空档，陆鸳跟着秦若水去了一趟左相府。

　　秦若水是左丞相的长子，但在府内的地位却有些特殊，他的生父虽是正室却早已亡故，如今的正室是由以前一个极其得宠的侧室扶正而来的，至于这其中有什么龌龊事，陆鸳懒得费心思去想。反正这位左相于处理政务没什么见地，只是手段圆滑在朝中左右逢源，而且十足的胆小，又足够听话。凰帝需要这种能时时握在手里的人所以才得了如今的地位。左相也有几分自知之明，所以培养了一大堆乖巧听话的儿子，送到各位皇女的府上联络关系。
　　说起来，秦若水可能是待遇最好的那一个。

　　当初陆鸳执意迎秦若水为正夫的事情惊掉了一群人的眼珠子，秦若水年岁较大，早已过了最佳的适婚年龄，而就这样一个大龄待嫁儿郎，最后竟然做了一位皇女的正夫，而且这位皇女的府上在此之前一个侍宠都没有。
　　不过很快秦若水以死抗婚的事情则更加引人瞩目，之后陆鸳又以阴沉暴戾的性格闻名京城，很多人渐渐就忘记了陆鸳原来实是一个痴情种子。
　　不过因为秦若水而受了不少好处的左相则不会忘记。

　　这次祭拜在陆鸳的示意下办的极其隆重，气的左相府如今的正室私底下不知咬碎了多少颗银牙，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如今看架势似乎又要凌驾在所有人之上，真真是活得连块碑都不如。
　　然而不管别人怎么想，秦若水很开心，对他而言，那群人如丧考妣的表情就是最大的安慰。

　　祭拜之后，秦相以秦若水为借口留大皇女于府内用膳，看到自己不远处秦若水同母异父的弟弟们也在席间，陆鸳立刻起身：“秦相府上尚有未曾婚配的公子，本宫不便叨扰，就此离开了。”
　　秦相连忙起身挽留陆鸳，背后伸手急忙赶走了那些年轻公子。但陆鸳心中已经明白这些人是什么心思，她微微皱眉看向秦若水：“你还有什么事要做？”
　　秦若水自然也看得分明，可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这麻烦是朝谁来的自然应该谁应对。于是他无视了陆鸳的眼神低声说道：“下午我还要去偏院打扫父亲的居室。”
　　秦相闻言心喜，也在一旁附言挽留。
　　陆鸳心中冷哼一声，压着火气又重新坐了回来。

　　午膳之后，秦相拉着陆鸳说是有要事相商，径直要将陆鸳引向书房，正是和偏院的位置南辕北辙。走到半路，陆鸳就停了下来。
　　“左相若是有利国利民的良策，不若写成折子，明早呈于凰帝，由百官群臣一同商议，本宫初涉政事，多有不通，就不班门弄斧了。”
　　秦相见此情急：“大皇女说的哪里话，下官是有更私密的事情同殿下商议。”
　　见这人贼心不死，陆鸳也懒得给好脸色，于是厉声喝道：“秦相，慎言！本宫与你同朝为官又是姻亲，因此多说一句：近日天灾连连，还是多放些心思在国事上，千万不要忘记了做臣子的本分！”
　　一看到陆鸳的神色，左相也只好将自己原本筹措了一肚子的话生生忍住。陆鸳的意思已经很分明，秦府绝不可能再塞人进去了。

　　陆鸳沿着来路去找秦若水，不防看见对方被人拦在了一边。
　　本想着先暂等一旁，却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
　　“哥哥，你这是要去找大皇女吗”
　　“你找我有什么事？”秦若水同相府中的人关系并不好，因此语气十分冷淡。
　　男子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哥哥为何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母亲说日后你我须得相互扶持才行，在皇家之中行走，唯有血脉至亲才是最稳固的依仗。”
　　陆鸳闻言纳罕：这左相往日并非是那么不谨慎的人，如何此次这么有信心。这样想着，陆鸳偏头打量来人，这才恍然。
　　此人与秦若水有六分相似，若是打扮举止再注意一点，便能有八、九成。要是放在以前，陆鸳必定上心，可如今她连本尊都不甚待见，还怎么可能注意到其他人。

　　秦若水心中虽然对陆鸳不屑一顾，可他也不愿见到相府中任何一个人好过，如今见这秦六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又联想起之前左相跃跃欲试的样子，胸中憋了一股闷气，正待出言讽刺，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这位公子好本事，竟能预言未来之事。”秦若水闻言脸色一僵，却又听到对方轻飘飘地补上了一句：“可惜，本宫觉得不怎么准呢。”
　　这下，脸色苍白的换成了对面的秦六，陆鸳对此似乎毫不在意，言语间完全不曾怜香惜玉：“秦府究竟是怎么教育你们这些公子的，竟敢在私下妄议朝臣。是谁给你的胆子!若是嫌自己脖子上的东西太重了，本宫今日就替你拿下来。”
　　说完，陆鸳一把拉住秦若水：“本宫想起些事情现在就要回府，还请这位公子代为转达，多谢款待。”
　　秦若水也明白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于是一路乖顺的跟着陆鸳回了王府。

　　今日陆鸳明着是骂了秦府的那群人，实际上也没给秦若水多少面子，如此差别待遇似乎终于让他明白：陆鸳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日日跟在自己身后费力讨好的大皇女了。
　　在秦府闹了一通，陆鸳才觉得自己最近受的气消了些许，怪只怪这群人不长眼往枪口上撞，至于秦若水，他也该对自己的身份有一个明确的认识了。
　　签了那纸协约，秦若水就没有资格再享受往日的优待。
　　毕竟陆鸳自觉还是个正常人。
　　她对绿帽非常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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