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之痕

作者:草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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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若雪


      “啊?……”
      旷世魔笛到处都有卖?还现在就要弄一大捆来?
      面对神仙姐姐的嘲弄,徐长孙当即傻眼……
      不过,他很快也就恢复泰然自若的状态了——
      他虽然见识浅陋,幼稚无知,但智力方面,却是非同寻常。
      通过听其语、观其色,也就顿时明白神仙姐姐翻白眼,和嘲弄他的原因了。
      其实,他也并非有意胡说八道呀……
      因为他常常听长辈们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按照他的想法,这世上任何稀奇古怪的宝贝,都是可以用金钱买到的,所以才说出那么天真、那么无知的话,想让神仙姐姐今后也帮他弄一支旷世魔笛。
      却未曾料到,他的那番言语,无意间把一件稀世神兵,说成可以在集市轻易弄到的寻常物件。
      这让神仙姐姐觉得,他的言辞,岂止是贬低了旷世魔笛?简直就是对旷世魔笛的亵渎,也等于是对她本人的一种侮辱!
      “神仙姐姐你真是太大方了!不过我小小年纪,对于这种稀世神兵,恐怕一支也就足够了呢。要不咱俩交换一下:那一大捆全都归你,而你手里这支旷世魔笛嘛,现在就送给我,留作个纪念吧,姐姐你说呢?”
      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是徐长孙这小子,一贯的伎俩。
      他喜欢顺水推舟,把自己装成智力平平,甚至装成笨蛋,然后出其不意地,忽然话锋一转,将你一军,弄得你措手不及。
      “呜呜呜……”
      一听到徐长孙这小子,竟敢打旷世魔笛的主意,禄禄又是一阵躁动:牠像神仙姐姐一样地翻白眼,对着徐长孙龇牙咧嘴,发出呜呜警告声,还抬起一只爪子,颤巍巍朝徐长孙挥舞了两下,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扇个稀巴烂。
      与禄禄较劲,实在并非明智之举。
      这次徐长孙只是十分不屑地瞪了牠一眼,直接将牠忽视。
      都说人性贪婪,看来这话,真是一点不假啊。
      纵观天下修炼之士,觊觎旷世魔笛者,岂在少数?可是这世间的法则,任何神器法宝、奇珍异物,历来都是只有强者能据之。一个无能力、无福德之人,就算再好的东西到了手里,那也是守不住的呀。
      难道说徐长孙这小子,小小年纪便野心勃勃,想要占有旷世魔笛不成?
      如果真是那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破小孩,如果一生庸庸碌碌,一事无成,却又深藏着旷世魔笛,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神仙姐姐微微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这种想法予以否定,接着她伸手拧住徐长孙的耳朵,把他糟蹋得不成样子:“臭小子,看你这幅德性,你也配得到旷世魔笛?你以为这是烧火棍,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拿在手里乱糟蹋?你没有功力,不会法力,你怎么使用?别的不说,你有法子吹出哪怕一个音吗?”
      神仙姐姐把旷世魔笛递到徐长孙手里,示意他不妨试一试。
      徐长孙学神仙姐姐吹笛的样子,像模像样地握住玉笛,凑到嘴边胡乱地瞎吹了两下。
      然而,那玉笛竟是又沉又滑,眼孔间距又大,他连握都握不稳,使劲吹了几下,除了嘴巴吹气的噗噗声,哪里又听得到一丝丝笛声?
      “呵呵,姐姐说的没错,这么好的宝物,我徐长孙是不配得到的。姐姐你也不必当真,我今天确实一直都在胡言乱语呢。”
      忽然之间,这小子竟真的变得一本正经的。
      并且这小子,此刻他的表情之中,有七分是淡定,剩下的三分,有沮丧,有自卑,也有失落。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到底是怎么迷路的?”
      神仙姐姐见此情形,只得转移开话题。
      虽说徐长孙个性活泼,十分调皮,但是他能够把握分寸,善于察颜观色,善于依据不同的场合,来决定自己的言行。
      该活泼的时候,他会嘻嘻哈哈陪你一起玩耍、一起放声笑,而该严肃认真的时候,他也一定会变得安分老实,言行举止,一本正经。
      此刻见神仙姐姐问起了迷路之事,他便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讲述了自己迷路的经过。
      万道阳光洒落林中,在地面投影出斑驳陆离的树影。一阵阵山风迎面吹来,吹得林海之中树枝摇曳,树叶沙沙作响。
      山风送爽,同时也送来阵阵草木清香,倒也令人感到几分惬意。
      小兽禄禄活泼好动,并且显得十分机警。
      突然间,只见禄禄抬头看向远方,呜呜哼了两声,噌一下,从神仙姐姐肩头,直接跳下直线距离达十余米的地面,快如闪电般,几个飞跃便不见了踪影……看样子,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情况。
      “该死的禄禄,什么时候才会变得安分些。”
      神仙姐姐小声嘀咕着,目送禄禄消失在视线中。
      “咕咕——”
      片刻过后,在不远处的密林之中,传来了兽类惊恐的尖叫声。
      “呜——”
      这是一声霸气的尖啸!可以肯定,这声尖啸正是禄禄所发出的。
      隐隐约约间,似乎同时还伴有兽类相互撕咬打斗的声音。
      “走,去看一下。”
      神仙姐姐依旧将紫绫的一端系在徐长孙的腰间,一端系在自己腰间,然后拎着徐长孙,朝那发出撕咬打斗声的地方凌空飞去。
      四周是一片稀稀疏疏的参天大树,在林中的空地上,禄禄正和一只雪兔纠缠打斗,场面还真是惊心动魄!
      禄禄凶猛强悍,杀气腾腾,越战越勇。雪兔躲闪腾跃,身手还算敏捷,不过很显然,雪兔此刻已是受伤不轻,渐渐地已经毫无招架之力,样子甚为狼狈。
      身负重伤的雪兔,血流如注,所过之处,草地被染成了殷红色。微风轻拂,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使原本宁静祥和的森林,笼罩了一丝杀气。
      雪兔由于流血过多,看样子已是体力不支,其灵活性和行动力方面,都早已大打折扣。
      刚侥幸躲过禄禄的致命一击,可是还来不及喘一口气,却又见禄禄气势汹汹凌空飞扑过来。
      幸而旁边正好有一棵大树,雪兔连忙闪身躲向树后,险险躲开了禄禄的凶猛攻击。
      “哗啦啦——”
      禄禄尖牙利爪,行动快如闪电,力道奇大无比。牠一个扑空,爪子划过树干的瞬间,一人不能合抱的一棵大树,竟然在牠的力道作用下,剧烈晃动了起来。被牠划过的地方,更是留下了四道,半寸深的爪痕。
      一只个头跟家猫相仿的小兽,其劲力之大,竟然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呜——”
      禄禄再次扑了个空,怒气更盛,一声尖啸,又快如闪电般扑向大树后面的雪兔,看来不置对手于死地,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咕咕、咕咕……”
      雪兔被吓得惊叫不休,逃无处逃,躲无处躲,死亡的威胁,已经近在咫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幸好神仙姐姐和徐长孙正好赶到了跟前!
      直觉告诉徐长孙,眼前的这只雪兔,正是之前他一直追赶的那只……他就是因为追逐这只雪兔玩耍,追着追着就迷失在大森林中了。
      “禄禄,你不可以伤害这雪兔!”
      徐长孙陡然动了恻隐之心,以命令的口气,朝禄禄大喝。
      “呜呜呜!”
      禄禄听了徐长孙的呵斥声,扑向雪兔的利爪,忽然停在了空中,却转过头来,吹鼻子瞪眼睛的看着徐长孙,一副丝毫不卖帐的样子,牠甚至呲牙咧嘴地,仿佛在骂徐长孙:纯粹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咕咕、咕咕……”
      雪兔不停的哀叫,不知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因为伤口剧痛。
      “姐姐,你都看到了,这兔子真的好可怜哦,你就赶紧命禄禄放过它吧!”
      看到雪兔遍体鳞伤的样子,徐长孙顿时心生怜悯,连忙扯了扯神仙姐姐的衣袖,向她苦苦央求。
      徐长孙的家中,有一位常年吃斋念佛的老奶奶,他从小听奶奶说过,世间一切含灵,都具有贪生怕死的本能。哪怕是蜎飞蠕动之类,再小的生命体,都有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
      此刻见雪兔生命危在旦夕,他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禄禄,不可无端制造杀戮!”
      在神仙姐姐的呵斥声中,禄禄立即停止了杀戮,这家伙几个蹿跳便来到跟前,向神仙姐姐“呜呜”问候一声,轻轻一跃,又回到了她的肩头。
      “禄禄,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你还以为自己真是神兽?说白了,你和雪兔一样,都属于妖族呢。就算你非要与牠之间划出‘神’与‘妖’的界线来,但事实已经证明,千万年来,‘神’与‘妖’还是可以共存、共荣的呀,彼此相安无事就好,不要动不动弄得水火不容,那多不好啊。”
      神仙姐姐一边轻轻抚摸着禄禄,一边对牠进行教化、训导。
      “呜呜。”禄禄应了一声,频频点了几下头。
      神仙姐姐最后告诫道:“你要永远记住,上苍有好生之德,喜生厌死乃一切生灵之本能,我们没有任何权力,随随便便剥夺他们的生命,明白吗?”
      禄禄依旧“呜呜”回应,点了两下头,俯首帖耳的样子。
      徐长孙见雪兔浑身鲜血淋淋,早已迫不及待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雪兔旁边。此时他所关心的,只有雪兔的生命安危,所以完全没有留意到,神仙姐姐对禄禄唧咕些什么。
      雪兔确实伤势不轻,身上几道血淋淋的伤口,依旧鲜血汩汩流淌,承受着剧烈痛楚的雪兔,浑身不住地哆嗦,气息已然十分微弱。
      兴许是对徐长孙的仗义行为心怀感激,雪兔看向徐长孙的眸光,显得无比柔和而亲切……
      凝目奄奄一息的雪兔,徐长孙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穿一身桃红色衣裙的可爱小女孩,亭亭玉立在前方,对他微笑,向他招手……
      也许那真的仅仅是幻觉,但那“幻觉”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浮现在徐长孙的脑海之中。
      “看样子,你一定痛得很厉害吧?你也不用害怕,我这就给你包扎伤口,等一下你可要忍住点儿哦。”
      徐长孙欻一下,立即把自己的衣衫,撕了巴掌宽的一块长布条下来,接着便蹲下身去,准备为雪兔包扎伤口。
      “谢……谢谢你!还是……我自己……来吧。”
      雪兔竟忽然对徐长孙说话,并且还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小女孩,穿一身桃红色衣裙,身负重伤躺在地上。
      小女孩说话的声音无比轻柔,断断续续,有气无力,语气之中,却是饱含着无尽的感激之情。
      小女孩一头黑发,被束成一条马尾辫,已然凌乱不堪。清丽的脸庞,苍白如纸,呼吸急促,样子着实堪怜。
      我靠!这是见鬼了吗!?
      徐长孙顿时被吓得,身子往后一趔趄,直接仰面栽倒在地上了。
      随后他一骨碌爬了起来,用手指着眼前的少女,张口结舌道:“你……你你……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人?”正说着间,他像是恍然明白了什么,口气一变,“噢——,怪不得……我先前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原来这全都是真的,可是,你怎么一下是雪兔,一下又是人,这变来变去,乱七八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对……不起!是我……吓着你了!我叫……若雪,其实我……”
      因伤势过重,少女说话细如蚊声,她一边断断续续地表达歉意和进行自我介绍,一边用双手奋力支撑身体,想要坐起来,可是身子还没坐直,忽然一口浓血从口中喷出,一下子晕倒在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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