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

　　敖彬等敖妍整理完心绪，镇定下来，才带她离开密道，回到敖彬书房。
　　敖彬命令侍从退下，又让敖妍坐下。
　　敖妍的脸上已看不出哭过痕迹，唯有眼睛微红。
　　“父王和大哥为何做出这等事？”
　　“天海承平年久，除了东海直面无尽洋出来的怪物，南海，西海和北海早就磨没了雄心壮志。海族与人族乃至天族交往日多，王族和高等海族时兴人族衣衫服饰，骄奢淫逸。高等海族在封地坐大，不尊王权，不纳税收。此外，寻常铁器不能于四海久藏，军器所用俱非凡铁，数量稀少，价格昂贵，一概需从人界购买。父王收入减而开支涨，故而行此下策。”
　　“所以父王才策划了东海一事？”
　　敖彬看着妹妹，眼里有赞许之色。
　　“不错。”
　　敖妍右手紧紧握住座椅扶手，手指扣进了雕花里。
　　“海皇，她知道么？”
　　敖彬微微摇头道：“贩卖人鱼一事，不仅父王做得机密，西海和北海也不欲公诸于世。我若不是知道了父王和大哥所为，也不会猜疑西海和北海，更不会遣人去探那里的人鱼族村落。”
　　他叹了口气，又道：“此事不仅牵涉龙王，与人族和天族都有关联。若是捅破，后果未可知。”
　　敖妍越想越心惊。
　　“天帝可知？”
　　“承平年久，天帝也不复即位时励精图治。如今他崇德贬术，有至诚而无权术。”敖彬冷笑，“几千年来人界太平，天界花团锦簇，人族天族无不歌功颂德，他只怕很久都不曾仔细看世间，未老已是糊涂。”
　　敖妍看着自己的亲兄长，深恨自己无能。
　　“二哥，我如何才能帮你，帮鲛人一族？”
　　敖彬微笑，摸了摸敖妍的头。
　　“妍妍有这份心便足够了。”
　　敖妍双手握住敖彬右手，情真意切道：“二哥，不如我去查探那伽村？”
　　敖彬抽出手，摇头道：“那伽族天性淫邪，妍妍不擅武技，不可亲身涉险。如今妍妍已去前锋，不如好好磨练一番。南海若能出一个女将军便是极好。”
　　敖妍脸上一红。她舞艺精湛，于武术上却无天赋，练武时动作漂亮却发力不足，舞剑成了剑舞。只敖妍不再是可以任性的三公主，既知自身不足便不再争。
　　她站起身，拱手长揖道：“二哥，你太辛苦了。若是有我能做的，一定要告诉我。”
　　敖彬笑着颔首，将敖妍送出书房。
　　待他回转座上，黑衣人再度出现。今次只有一个，却不知是哪一个。
　　“好一个兄妹情深。”她依旧用着敖妍面目，声音是利维坦的。
　　敖彬并不惊奇，耐心等待正题。
　　黑衣人哂笑道：“如今你我倒是稔熟。”
　　她大马金刀坐下。
　　“我来知会你，鲛人之事瞒不住，你当早做打算。”
　　敖彬漠然不语。
　　黑衣人莞尔一笑。
　　“你既知此事会挑起天海不和，我等又怎会袖手旁观？”
　　“天海不和，对你等有何好处？”
　　黑衣人抚脸，却是换成了敖彬的脸。
　　他声音本就沙哑，此刻更是雌雄莫辨，嘿嘿笑道：“海皇有孕，待她生下天界和东海的双重继承人，天海之盟便更稳固。若要挑拨离间，时不我待。”
　　敖彬不动声色地看着黑衣人的脸，仿佛那不是他自己的脸一般。
　　黑衣人坦然自若道：“我说过会给你海皇之位。她若总和天帝在一起便比较麻烦。”
　　敖彬淡淡道：“我从未答应你们。”
　　黑衣人也淡淡道：“我们能不能给你，是我们的事。你要不要，由不得你。”
　　他诡异一笑，又道：“我知道你心中的渴望。你想要天帝死。”
　　“荒谬。”敖彬叱道。
　　黑衣人大笑。
　　“我知道你的所思所想。”
　　他如同鬼魅般消失，又出现在书案之前。
　　“我就是你。”
　　他直视敖彬的眼睛。
　　敖彬看到的是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脸。他一弹指，黑衣人被灵力打得粉碎，然而他的声音悠悠在耳。
　　“你会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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