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待我死心塌地

　　祝芊芊和忠伯云婶吃完早饭，帮忙收拾清洗好碗筷，才到前院坐着等郭映北来找她一起去医馆。

　　和忠伯夫妻俩八卦了许多大人的事，知道大人是谅州人，名叫方怀策，父亲是朝中官员，似乎不大亲近。

　　忠伯还说，其实大人和郭映北的亲戚关系并不亲近。大人的娘亲是郭家主母王氏的同族姐妹，两家人这么绕来绕去算是半个表亲，两家人也是在大人当上知县之后才开始熟络。

　　上一任老知县在时，郭映北还只是个小捕快，大人上任了之后就升成捕头了。祝芊芊偷笑，大人看起来刚正不阿的样子，想不到也会这般徇私，偏向自己的亲人，看来和大人搞好关系还是有点作用。

　　还在暗中说着大人的坏话，方怀策正好来到前院散步，见到坐在椅子上的祝芊芊，叫了她一句。

　　大人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就像是作弊被抓包，祝芊芊心虚得不行，只敢低着头回道：“大人好。”

　　方怀策看着眼前人战战兢兢模样，心中纳闷，这是怎么了？

　　怕自己把人吓着，方怀策柔声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到主簿那签份工契，虽然你是我后宅的杂役，不过工契还是得存在县衙，便于管理。”

　　祝芊芊回道：“晓得了大人，我晚点会过去的。”

　　担心她认生，方怀策还帮着想了个别的办法，“要是不愿去主簿那的话到我这签也行，我让主簿把名册拿过来。”

　　“不用麻烦大人，我自己到主簿那里就好。不知道捕头郭来了没有，我到衙内找找他。”

　　祝芊芊不敢和大人说太多，一直低着头，随便找了个借口赶紧溜了。做贼心虚的感觉真不好，下次她再也不敢说大人坏话了。

　　方怀策看着祝芊芊溜得飞快的背影满脸疑惑，昨天还大大方方的，怎么今早就这般模样，连正脸都没给一个。

　　是昨天他们花掉太多钱心里不愉快了？可他已经加倍奉还，是还嫌他给得不够多吗？

　　这样可不好，他不喜欢县衙有贪婪成性的杂役，要是这样，他要考虑该不该把此人留下。

　　晨风轻拂，方怀策摇摇头，转身回房。他要收拾一下，准备到前衙去了。

　　///

　　祝芊芊沿着昨日走过的路离开后宅，想到前衙班房那找到郭映北一起去医馆看看。

　　还没走出仪门，就见到郭映北朝这边走来，祝芊芊快速向他走去。

　　两人互相问候一番，走出县衙往医馆走去。

　　路上郭映北要掏出昨日的饭钱还她，祝芊芊告诉他大人已经还过她钱了，可郭映北非说大人是大人他是他，他要自己另还一份。

　　一个人收两份还款也太贪心了点，祝芊芊好劝歹劝，才劝郭映北把钱收好。

　　郭映北见祝芊芊不肯收钱，这一路上看见有什么有趣的好吃的东西都要问一边她要不要，要买来当做谢礼送给她。

　　祝芊芊没心思吃喝玩乐，她催促着郭映北走快两步，想赶紧到医馆看看那男子怎么样了。

　　两人到达医馆时，只见虞老大夫正在对着一位瘦弱的汉子破口大骂：“风劳之症，不宜饮酒。我嘱咐千百万次就是不听，非得等到肢节烦疼、腰膝无力才来寻我诊治，一次两次能治好，再多几次还是叫你家娘子立好牌位算了，老夫治不好。”

　　汉子被大夫这么一说，心里害怕，对着大夫说尽好话，让大夫赶紧替他瞧瞧，可不管汉子好说歹说虞大夫还是黑着个脸。

　　郭映北走到大夫前，笑嘻嘻地道：“虞老头开这医馆还能兼个骂人的活，真是爽快。”

　　“小兔崽子别幸灾乐祸，你也是不遵医嘱的一个。”虞大夫瞪了郭映北一眼。

　　郭映北摸摸自己的鼻子，讪讪地道：“我哪里不听医嘱，这不今日又来了。你看人家大哥腿软无力，站都站不稳还得立在这被你骂，你老人家就少说两句，替人诊治再说。”

　　虞大夫瞧了一眼汉子，只见他面瘦肌黄，屈着双膝颤颤巍巍，来医馆已经好一会也没能坐下，看起来一副就要倒下的模样。

　　虞大夫呸了一声，让那汉子坐下，替他把脉问诊。

　　祝芊芊不知大夫还要诊治多久，她悄悄溜到内间，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荜茇在收拾东西，她走过去问道：“荜茇，昨日那人呢？”

　　荜茇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愣愣地道：“我来时他已经不见了，师父只叫我把内间收拾干净。”

　　祝芊芊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就退出了内间。

　　回到外面大夫已经把完脉了，绷着个脸一边写方子一边严声叮嘱千万要忌口，写完了又喊荜茇出来捡药。

　　荜茇擦干手匆匆出来，从虞大夫那接过方子，走到药柜前捡药，汉子跟过去等着领药。

　　汉子走后，郭映北立刻坐到大夫诊桌前，伸出手让大夫也把把脉，虞大夫把他的手拍走，嫌弃道：“别阻着我看别的病人。”

　　郭映北四处张望又明知故问：“现在哪有病人啊？”说完又转头看向祝芊芊，问：“大富看病吗？”

　　祝芊芊也嫌他不正经，她把郭映北赶走，自己坐到大夫面前，问：“大夫，昨日那人呢？”

　　虞大夫从桌下拿出碎银，摆到祝芊芊面前，说道：“走了。他醒来之后我告诉他今日县衙的人会来，可他说不必麻烦，我便捡了几副解毒的药给他带走，诊金他自己付了，昨天垫付的银子还给你们。”

　　祝芊芊又问：“他可有说自己家住哪里，姓甚名谁？”

　　虞大夫摇摇头，下了逐客令：“没说，好了好了，老夫知道的就这么多，都走吧，别在这里堵着。”

　　虞大夫都这样说了，祝芊芊只好把钱收下，拉着郭映北向虞大夫告辞，离开医馆。

　　原本还想着问清男子中毒的实情将下毒之人绳之于法，可现在那人似乎不领情，不过既然他知道了这事，应该会多加防范，只要能平安无事就好。

　　都出门来了，祝芊芊想给自己的房间添点东西，她把郭映北赶回县衙，自己到集市上逛逛。

　　少了个在旁边叽叽喳喳的人瞬间清静许多，祝芊芊来到卖衣裳的铺子里，想买套新衣裳，好方便换洗。

　　祝芊芊这次特地挑比身上好的料子，大人给了她那么多钱，可以稍微挥霍一些。

　　摸着前面这件柔软的缎布衣裳，祝芊芊心里幻想着自己穿上这衣服有多人模狗样，想来确实不错，她便把这件要了下来。

　　今天她洗脸用的是毛丫奶奶以前留下的手帕，手帕轻薄不大吸水，用来洗脸不怎么方便，祝芊芊又向掌柜要了一尺专门用来洗脸的棉布。

　　买完衣裳结好账，祝芊芊又到路边卖首饰的摊子买了一把木梳和一面铜镜。

　　铜镜的价格居然这么贵，祝芊芊付钱的手还有些微微颤抖。不过仔细想想买了铜镜之后就能每日欣赏自己姣好的面容，这钱怎么说也得出。

　　又在集市逛了一圈，确认自己没有别的东西要买了，祝芊芊提着东西回到县衙。

　　县衙的衙役还没多少人认识祝芊芊这个新来的杂役，她一进门，就有一位威风凛凛的官差大哥盯着她看，好像把她当犯人一般。

　　为了不让人误会，祝芊芊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向那大哥问好：“差大哥好，我是大人新请的杂役，名叫祝大富。”

　　衙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回想大人确实说过新请杂役的事，才道：“我叫阮奇，是皂班捕头。”

　　祝芊芊偷偷抹了一把汗，多怕大哥不相信把她赶出去，她笑着说：“阮大哥好，那我先回后宅了。”

　　听见阮奇低声嗯了一声，祝芊芊脚底抹油，走得飞快。

　　祝芊芊决定，得让郭映北带着她把县衙的人认识一遍，不然这一天天都得自我介绍多麻烦，而且万一有谁大有来头，她一不小心得罪了可不好。

　　千万要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回到后宅时遇到了正在择菜的忠伯两口子，祝芊芊随便问候了两句，赶快把自己手上的东西放回房里，出来问忠伯自己可有事情能帮忙。

　　忠伯让她去打水把择好的菜洗了，祝芊芊捧着两盆菜，来到井边打水洗菜。

　　洗完菜，祝芊芊来到厨房自告奋勇帮云婶生火，她蹲在灶台边点了半天，吹得都快断气了，还被熏个灰头土脸，也没能把火生起来。

　　云婶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实在看不下去了，蹲到祝芊芊身边，教道：“灶口的柴放太多了，不容易生起来，要留些空隙，生起来再添。”

　　看着云婶两三下就把火生起来，祝芊芊实在是佩服，衷心地夸了云婶一顿。

　　云婶摆摆手说道：“不过是多做就会的活，别瞎夸我这老婆子了，你看大富本来就不白，现在被烟火一熏，估计夜里都瞧不见人了，快回去洗把脸，等会就能吃饭了。”

　　祝芊芊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好像沾了一脸灰的样子，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把厨房让回给云婶。

　　走出厨房，忠伯见了她的黑脸笑了一顿，笑完让她赶快回去打水洗脸。

　　祝芊芊跑回房拿铜盆出去打了水，又找出新买的洗脸巾打湿拧干，用力地把脸擦一遍。

　　看着才用一次就黑不拉叽的面巾，祝芊芊又想换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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