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待我死心塌地

　　祝芊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心中把上午遇到的事情的整理一遍，认真思考该怎么对大人说才好。

　　看对面两人都放下筷子，她开口道：“大人，我有一事相告。”

　　方怀策看了她一眼，问她有何事。

　　“是这样的大人，我今日在集市上遇见一位男子，见他腹痛难耐脸色铁青，我便与一位大叔把人送到医馆。经老大夫诊断一番，说是身中异毒，随灌药催吐。现在男子已催吐完毕，昏迷过去，不知情况如何，老大夫说男子中毒乃是遭人毒害，让我告知县衙，好捉拿犯人。”祝芊芊一口气把事情说，看向大人。

　　方怀策听完，沉吟片刻，问道：“还有此事？下午正好得空，我与你到医馆看看。”

　　郭映北插嘴道：“我也要去。”

　　方怀策瞥了郭映北一眼，故意问：“你今日不是要回家团聚吗？已经少吃一顿午饭，再赶不上晚饭，姨母不得哭得昏天暗地？”

　　郭映北就不喜欢方怀策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满脸不屑地道：“不用大人操心我的事，我家离得又不远，在天黑前回去，总赶得上。”

　　既然郭映北自有打算，方怀策也不想管他，只道：“随你，那结账吧。”

　　郭映北唤来小二，问小二一共多少钱，小二算了算，回道：“这位客官，盛惠三百文钱。”

　　祝芊芊还在纳闷不过是一条鱼、一只鸡还有一锅炖骨头汤，居然吃了她三晚的住宿费，真是太贵了吧，她真的穷得都快吃不起饭了。

　　这时对面郭映北掏钱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一脸求助的看着她。

　　疑惑地与他对看一会，祝芊芊似乎明了他的意思，只能苦着脸掏出自己的钱袋，对小二道：“我……我来结账。”

　　祝芊芊明明是来蹭饭，结果居然反客为主，付了这饭钱。

　　心疼，心疼，是无比的心疼。

　　虽然内心心疼得不行，祝芊芊表面却还得装作大方，郭映北说了好几次要还她钱，都被她义正严辞地都拒绝，说这顿饭由她请，就当作感谢他们的收留之恩。

　　结完账，三人走出酒楼，往医馆去。

　　路上，方怀策嫌弃万分：“没带钱袋还口气不小说要请人吃饭。”

　　郭映北撇撇嘴，反问：“早上出门匆忙忘记带了，大人刚刚怎么又不解救我于危难之中？”

　　方怀策神情自若往前走，说道：“本官也没带。”他今日什么都没准备就被郭映北急匆匆推着去吃饭，哪里来得及拿。

　　郭映北摇摇头叹气：“大人果然靠不住，还是我大富兄弟有情有义，为我一掷千金。”

　　祝芊芊认真思索这一掷千金用得对不对，不过不管对不对她的钱都花了，足足三百文呢……

　　她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说道：“哈哈哈，郭大哥过奖了，不就是一顿饭钱而已。”

　　刚刚他们走去酒楼时正是晌午时分，家家户户都回家吃饭，一路上行人不多。现在过了午饭时间，街上行人又多了起来，认得知县大人的更是不少，这一路不少百姓与大人打招呼。

　　当然认得捕头郭的也不少，祝芊芊跟在他们后面觉得与有荣焉，跟偶像见面会似的。

　　不长的一段路三人走了许久才走到医馆，刚进去就见郭映北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随意坐到大夫面前，问道：“虞老头，今日生意如何，城中百姓的病痛多吗？”

　　大夫起身向刚走进来的方怀策问声好，方怀策微微颔首。

　　大夫低头盯着郭映北，直直训道：“小兔崽子，说好五日来换一次药，这都过去多少天了？”他老虞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不听医嘱的病人。

　　郭映北又摆起他的嬉皮笑脸：“虞大夫医术高明，贴了您两副药就好了，用不着再来换药这么麻烦。”说完还拍拍自己手上的伤口。

　　虞大夫抓住郭映北的手臂，故意往他的伤口处戳了两下，疼得他哇哇大叫，赶紧向虞大夫求饶。

　　大夫嗤了一句：“就会逞能。”

　　他起身走到药柜，拿出治疗刀伤的膏药，回来撸起郭映北的袖子，把膏药贴到他臂上的伤口。

　　祝芊芊站在一边偷看郭映北白得耀眼的手臂，暗自羡慕不已。她以前也是像他这么白的小姑娘，现在居然黑成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的肤色捂回来，真是愁死人了。

　　贴好了，郭映北把衣袖放下，向大夫问道：“那中毒的男子现在如何了？”

　　“刚刚醒了一次，我喂了他解毒的汤药，现在又睡过去，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了。”虞大夫贴完膏药又走到药柜前，边捡药边答道。

　　大夫忙了好一会，捡了三包药装好，放到郭映北面前，说道：“这药睡前喝，一日一副，喝完这三副药就不用再来我老头子这里了。”

　　“虞大夫医术高明怎可不来，我以后一定常来。”郭映北一脸奉承。

　　“打住打住，老夫可受不起你折腾，还是少来为妙。”虞大夫走出柜台，往内间走去。

　　三人也跟着虞大夫进去，内间里只有那男子一人在那躺着，祝芊芊问道：“大夫，上午送人来的大叔呢？”

　　虞大夫回道：“他在此也无事可做，送人来已经仁至义尽，我让他走了。”

　　她在大街上随便拉了大叔来帮忙，名字也没问谢谢也来不及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一直默默无言的方怀策开口问道：“虞大夫说此人是被人下毒，可有依据？”

　　虞大夫先对着后院大喊：“荜茇，找到了吗？”

　　只听后院有人应了一声：“师父，找到了，我这就拿出去。”

　　虞大夫转身对他们解释道：“病人的表症为腹痛难耐、恶心呕吐，看起来与肠胃不适相似，可仔细诊查，病人脉象凌乱，十指青黑，眼下红丝遍布，实乃中毒之症。”

　　虞大夫走到男子身旁，把他的手展开给众人看，只见男子的手指确实泛着淡淡的青色。

　　“毒性已解，颜色便淡了。”大夫把男子的手放下，一名小少年捧着一个小碗跑进内间，把小碗交给虞大夫。

　　虞大夫看了看碗中的东西，神色欣慰，他道：“与我猜测的一致，害人中毒的正是这鸡母珠。”

　　三人凑过去看，只见小碗里放着几颗红豆，看起来平平无奇。

　　祝芊芊倒是认出来了，这半截红半截黑的豆子，不就是曾在报纸上见过，说是剧毒无比的相思子吗？

　　大夫又道：“老夫年轻时曾在南边湿瘴之地遇见一人误食此物，那人的脉象和症状与他一致，不过那人可没有他好运，过了不久便一命呜呼去了。”

　　“当地人告诉我，这豆子叫鸡母珠，剧毒如砒霜。不过此豆子表皮坚硬无比，不是大力咬下很难破裂，没有咬开的豆子毒性不强，只需立刻催吐即可，就因为此，他拣回小命一条。”

　　“还是多得你与那先生把人送过来，才没误了他的病情。”虞大夫走到祝芊芊面前，对她夸奖道。

　　被凶巴巴的大夫表扬了，祝芊芊内心有些膨胀，咧嘴对着大夫笑了一下。

　　虞大夫又继续说着：“鸡母珠只长于湿瘴之地，定阳县周边从未见过此物，他能吃下此物肯定是有人刻意为之，还请大人千万得抓住下毒之人。”

　　方怀策颔首，向大夫道：“虞大夫放心，现在只等男子醒来向他询问实情，县衙定会把歹人抓住。”

　　听大夫说定阳县没有这种豆子，那碗里的豆子是哪来的呢？祝芊芊好奇地问：“大夫，你这豆子从哪里来的？”

　　“是荜茇从病人的腹中物找出。”荜茇是虞大夫新收的徒弟，虞大夫对他的表现颇为赞赏。吃苦耐劳，不怕病脏，这正是为医者该有的模样。

　　想起自己端的那一木盆脏东西，要从里面找出这几颗豆子可不容易，真是难为这个小少年，祝芊芊半同情半夸赞地看了眼荜茇。

　　荜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对自己师父说了句要回后院煎药，就匆匆离开了。

　　眼看男子一时半会醒不来，方怀策让虞大夫今夜好生安置男子一晚，明日他再来看看，至于诊金方面……

　　祝芊芊感觉大人说话间总是有意无意瞄向她这边，听完大人说的，她这才反应过来，自觉走上前对大夫说：“我来付我来付。”

　　虞大夫连着郭映北的药费，对着算盘敲敲打打，一共收了她三百文钱。

　　刚刚一个三百文去了，现在两个三百文又去了，祝芊芊摸摸自己就快见底的钱袋，真是悲痛得难以言喻。

　　付好钱对着虞大夫又客气了几句，三人终于走出医馆。

　　此时天色已经昏黄，郭映北把手上的几副药交给方怀策，诚恳地道：“我的好表兄，这药你就替我带回县衙，我可不敢拿回家，万一被我娘发现……”

　　方怀策无奈，只能接过。

　　“时候不早我就先走了。”郭映北把药扔下就一溜烟地跑了。

　　方怀策提着药自顾往县衙的方向走去，走了两步感觉有人在后边扯着他的衣袖。

　　祝芊芊拽着大人衣袖，等大人转过身来，委屈巴巴地道：“大人，我能今夜就搬到县衙吗？我没钱住客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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