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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徒浪子
翌日一早,晨光微熹,天边还泛着微微的白,徐滢便领着蜜橘到了老太太院门口。
院子里种了一棵水桶腰般粗壮的银杏树,风一吹过,簌簌的落下一大片,好看极了。钱麽麽正拿着扫帚扫着落叶,余光就看见站在门边瞅着她的徐滢。
“姑娘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钱麽麽放下扫帚,手在裙衫上蹭了蹭,忙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徐滢带进院里。
钱麽麽虽则辈分大,就连府里的老太爷也敬着她几分。但她知道分寸,从来不做让老太太为难的事情,也只有对着徐滢,才会这般亲切。
徐滢眨了眨眼,她捏着钱麽麽的手,轻轻晃了晃,口中撒着娇,“麽麽最勤快了,祖母起了吗?”
“老夫人就知道您今儿个定是要跑出去玩,就让老奴在这等着,”钱麽麽拍了拍她的手,语带揶揄,“这几日的请安都免了。”
“真的?”徐滢眼睛一亮,像是吃到小鱼干的奶猫,直到看到钱麽麽脸上的揶揄,才轻轻咳了咳,嘿嘿笑了两声,轻声说,“那麽麽,我就先走啦,等祖母醒了,告诉祖母我回来陪她用昼食。”
钱麽麽看着她欢快的背影,无奈的摇头,转身拿过扫帚继续扫地。
庄子后面是个小山坡,上面种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青竹,即便是秋天来了,仍是一片绿意盎然。
蜜橘站在竹林间,兴奋的冲着小溪边的徐滢喊道:“姑娘,快过来看,这边有小鸟!”
“哪里?”徐滢提起裙摆,一溜烟的跑了过去。她定睛一看,慢悠悠的开口道:“这是大山雀呀,笨蛋!”
蜜橘抬头看向她,一脸星星眼,“姑娘怎么知道的?”
徐滢转了转脑袋,蹲下身仰着头看向树上的鸟,给小丫鬟认真的解释,“书上说,这种鸟上体蓝灰色,背沾绿色,□□通白,胸上面有一条宽阔的中央纵纹与喉部相连。”
她指着那只鸟的胸腹,歪着头看向蜜橘,“你看,它那里有纵纹,颜色也相似。”
蜜橘用力点头,“姑娘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这倒是夸得徐滢不好意思了,她轻声咳了咳,才傲娇的挥挥手,“小事情,小事情。”
“大山雀体态偏小,跟鹦鹉差不多大小。而这个,都要赶上老母鸡了。”附近传来一声含笑的声音,在空旷的林间显得格外突兀。
徐滢微微一愣,连忙转身看向溪边的声源处,提高声音问,“谁在那边?快出来!”
这里是私人山庄,今日早晨她还特意吩咐了下人不要跟着,怎么会有其他人说话呢?
难不成是……采花贼?
徐滢欲哭无泪,她撇过脸看了看手无寸铁的蜜橘,庆幸自己早上还拿了根花锄。
沈从温轻笑一声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杂草,这才抬头看向那边的人。
徐滢握紧手中的小花锄,警惕看着对面的人,扬声问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对面的小姑娘微微掀起袖子,淡粉的衣裙上沾了些泥巴,一张精致的小脸在阳光下泛着奶白色的光,清晰的能看清上面的软软的绒毛,此时因为紧张,涨的通红,整个人看起来都是软糯糯的。
小糯米团子。
沈从温心底道。
他举起双手,缓缓朝着徐滢走过去,声音轻缓:“别怕,我不是坏人。”
徐滢快要哭了,她举了举手中的花锄,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你别过来,我长得丑呜呜呜。”
沈从温莫名,但还是停下步子,有些无奈的道:“我长得好看吗?”
他身上穿着一身蓝白收领锦袍,刀削般精致的脸,就连薄唇都带着些许矜贵。徐滢不会说谎,眼泪汪汪的点头。
沈从温接着说,“既然我长得好看,那你为什么要怕我?”
徐滢一愣,抽抽噎噎的问道:“为什么不怕你?”
沈从温笑:“因为我长得好看呀,长得好看的人,都是心地善良的人。”他顿了顿,声音竟带着自己未曾发现的诱哄,像是哄着小奶猫出窝似的,“你说对不对?”
他声音好听,脸生的也好看,徐滢下意识的点头,放下了手中的花锄。
身后的蜜橘急眼了,她拉了拉徐滢的衣裳,一把拿过她手中的花锄,挡在徐滢面前,恶狠狠的瞪向沈从温,“登徒子,我们家姑娘可是宁国公府的二姑娘!”
沈从温一愣,这就是那个娇气包?
不,这不是娇气包,这是糯米团子,软软的,真好哄。
他忽的笑了,向着徐滢拱了拱手,温声道:“原来是二姑娘,我是南平候府的沈从温,就住在你们隔壁宅子,今早见天气不错,便来山上晒晒太阳,并无恶意。”
徐滢眨了眨眼,问道:“你是霖表哥的兄长?”
沈从温点头,指了指蜜橘手中的花锄,有些无奈的说,“我可不是登徒子。”
他衣着虽简单,却也能看出身上的那股矜贵之气。徐滢犹豫了半晌,才唤道:“蜜橘。”
蜜橘有些尴尬的放下手中的锄头,退回徐滢身后。
微风刮过,树上为数不多的叶子簌簌作响,惊动了树上正在小憩的鸟,它扑腾了两下翅膀,睥睨的看了眼底下无知的人类。
徐滢注意力被它吸引走,仰着头跟它大眼瞪小眼。
“这是金腰燕,是雀类的一种,体型比大山雀偏大,只嘴角有细微的差异。”沈从温想起方才小姑娘蹲在树下,一脸正经的指着它解说的样子,忍不住抬起手掩在唇边咳了咳。
他声音中带着明晃晃的嘲笑,徐滢恼了,转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扬声道:“我知道啦!”
别再重复了!真是丢死人了!
树上的鸟仿佛听懂了两人的对话,藐视的看了一眼徐滢,晃悠悠的飞走了。
徐滢:“……”
沈从温忍不住笑出声,直到接触到徐滢的目光,才正色道:“今日我本打算等过了辰时再去登门拜访老夫人,谁料到竟在这里碰到了二姑娘,”他抬头看了眼天,微微点头,“时辰快到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徐滢知礼的曲了曲身,口中回他:“不送。”
沈从温挑眉,转身离开。
徐滢鼓了鼓脸提步走向溪边,就看见草丛上摆着本书,书页边缘泛着微微的黄看上去翻得有些旧了。
她想了想,弯下腰捡起书,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愤愤的踹了踹地上的草,“就你聪明,哼!”
这么一闹,徐滢也没了继续玩耍的心思,带着蜜橘慢吞吞的往山下走。
蜜橘想起姑娘刚才的动作,迟疑的开口,“姑娘,咱们这么干,是不是不太好啊?”
徐滢唇畔含笑,“没事儿,咱们不说,估摸着他都忘了。”
南平侯府的公子,还会买不起一本书?
~~
老太太用完早膳,卧在临窗的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姑娘呢?”
徐汶坐在一旁,自是这声姑娘喊得是谁。松鹤院的人,几乎都随着老太太喊徐滢姑娘,她暗自握紧了手,将她这个大姑娘放在何地。
钱麽麽笑着将手中调好的花茶递到老夫人面前,才笑着开口,“姑娘一早就去后山玩了,”她看了眼一旁乖巧的徐汶,“您还在睡,姑娘怕您劳累,在院子外请了安便离开了。”
老太太嗔怪,“不是说了一定要喊我起来吗,你这到底是哪边的?”
徐汶轻轻捶了锤老太太的腿,才笑着接话,“妹妹也是为了祖母好呢,想着让祖母多睡一会。祖母睡得好,咱们才能安心。”
老太太拉住她的手,被她这话哄得合不拢嘴,连声应下:“好好好,你们都孝顺。”
屋内一片和声融融,不多一会儿,便听见屋外一声响动。接着便有穿着粉色褙子的小丫鬟走进来。
小丫鬟请了安,低眉顺眼的道:“老夫人,隔壁庄子的南平候府三公子来请安了。”
老太太微愣,好半晌才想起他们家是跟南平侯府是沾着亲的,她一贯喜欢小辈们热热闹闹的,跟一旁的钱麽麽吩咐道:“你先出去招待,我换身衣裳就来。”
钱麽麽应声,退了出去。
沈从温坐在前厅,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茶,就看见老夫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慢的走了出来。
他站起身,低眉顺目的给老人请安,“晚辈给老夫人请安。”
老太太目光落在他身上,见他面色镇定,平静如水,身上带着淡淡的温文,暗自点了点头,不愧是十七岁的解元郎,这通身的气质,真不像是南平侯府那般的武将世家养出来的。
上京城这个地方,一点新鲜的事物能很快的传遍,更何况是这般奇闻。
但无论外人怎么暗嘲南平候打脸啪啪啪,都掩盖不了沈从温自身的出色。
她和蔼的看向下面的人,温声道:“好孩子,快起来。”
沈从温起身,嘴角噙着笑,恭声道:“昨日得知老夫人来了这边休养,但昨日天色已不早了,便今日才来拜访,老夫人莫怪。”
老太太摆手,不在意的道:“无事,咱们不讲究这些。”
沈从温轻抬眉眼,粗粗扫视了一遍,糯米团子还没回来。
老太太拉起一旁的姑娘,蔼声介绍,“这是我那大孙女汶儿,按理还是你的表妹。”
沈从温起身拱手低垂着眉眼未曾看她,“汶表妹。”
徐汶微微红了脸,声音细的宛如蚊蝇,回礼道:“表哥安好。”
老太太满意的点头,想到什么,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笑,“还有你小表妹,也跟着我一起来的,今儿早上早早的跑了,眼下还没野回来呢!”
虽是笑骂,话中的宠溺做不得假,沈从温想起山上那只小奶猫,眼底难得闪过星星点点的笑意,可不就是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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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昨晚我塞了只袜子在床头,梦见圣诞老爷爷给我塞了好多好多钱,醒来发现10点了
……然后我华丽丽的迟到了,暴风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