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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
“如今这个世道，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吗？当然，虾米是等着被吃的！”
“诶？虾米也太可怜了吧？话说我记得虾米不是吃海藻什么的嘛？”夜无尘稍弓下腰避开前面的钢架，小声的嘟囔着。
“你回来了，脚手架已经安装好了。该你发挥了。”月萦香仔细检查着手下的设备。
“哦哦，好。”
夜无尘和月萦香如今正置身于菲利曼斯学院礼堂的三楼。说是三楼，其实到处都是脚手架，正确来说应该算是礼堂的天花板了，只不过由于灯光向下投射的缘故，下面的人是看不到这上面有人的。
夜无尘看着大厅前方的那个小男孩，正神情激昂的在做着演讲，不由心生感慨，这里真的是培养人才的地方啊。
“……那么，小鱼只有通过吃掉大量的虾米才能成长为大鱼，变为大鱼的一员吗？！”
“嗯……小鱼好像也能吃浮藻……”夜无尘拄着下巴暗自点点头。
“……答案当然是不！今天我要说的便是——小鱼也有吃掉大鱼的可能性！小鱼也能翻身做主人！”男孩手重重的在身前挥击。
“好棒好棒！”夜无尘看着那小男孩演讲中的气势不由发声，赞叹不已。
“什么？”月萦香眼神古怪的看着夜无尘。
“该说这就是青春的热血吗！”夜无尘眼睛闪亮了起来。
“你刚回来没听到么？那孩子演讲的命题是，叛逆期的我们。”月萦香耸耸肩。
“叛逆……嗯。”夜无尘联系着上下文，一丝冷意透体而过。
“……吞掉一切！就让我们的明天更加绚丽多姿吧！”
“哦吼！”台下不少少年少女迎合着怪叫着。
一位早白发的中年大叔走了上来，夜无尘直觉那是教导主任之类的角儿。
“咳咳，那么，感谢二年级的郑苏风同学的精彩演讲，接下来由校长做评论。”说着，退到了舞台的一边。
那一干穿着成熟得体的大人们鼓起掌来。坐在中间的考究老人站起来向大家行礼致意。
站定，老人笑呵呵的道：“感谢大家的鼓励，掌声的确总能给人带来继续的勇气。”
“这老头挺有气势的嘛？”
“那是菲利曼斯最大的校董之一，也是明面上的副校长。”月萦香手下滑动着平板电脑，检查着每一处细节。
“诶？”
“各位的三观如今正在极速的形成中，在你们二年级同学的演讲之中，我看到更多的是自我的个性……”
“这老头说中二不就完了么，罗里吧嗦。”夜无尘抱着手臂一脸不屑。
“话说符植好了么？”
“嘿嘿……”夜无尘扬扬手里还剩的一张符。
“嘿个头！干活！扣你工资信不信！”月萦香目光灼灼的看着从刚才就无所事事的夜无尘。
果不其然，夜无尘发出短促的惊叫声：“噫…”
最喜欢用工资来欺压夜无尘了，因为看到夜无尘茫然无措，惊慌失神时会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欢快感。不如说让她回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看到的连环画中的一个小白鼠的角色，依稀记得那讲的是，小白鼠和猫做朋友，被猫欺负，也被那只猫保护的故事。
啊，好怀念……
为了不让自己都认为自己没准是个变态，月萦香还是觉得往心里收收比较好。
“哼…嗯，不想的话，那就好好干活！”
“哦……”
夜无尘仔细的度量了顶部的距离，这张符需要植在穹顶正中才能发挥这个符阵的特性——刻心。
“你们也不出来帮我看一看的吗！”夜无尘在心里大声的嚷嚷。
“这种基础符的制作与运用，你跟着我已经学习了两个月了……”姐姐的身影浮现在了夜无尘的视野之中，唯一不同的是，那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冷冽，“如果这还需要我们来教导你，那看来也没有教你的价值了。停课吧。”
“停……课？”夜无尘目瞪口呆。
“是哟。所以，自己加油吧少年。”姐姐的表情一下子就又回复了原样，妩媚中带些慵懒。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意思……”夜无尘咧着嘴，把那张近似透明的符隶高高举起，“但除了英语，怎么可能有能让我挂科停课的存在啊！”
符隶在钢架之中发出微量的光芒，接着隐没其中，那一刻，夜无尘听到身体内传来一个轻微却有力的咔嚓声，像是闹钟上紧了发条。
成了！
“你搞什么？小点声！”月萦香恨不得飞扑过来捣他一拳。从法律上界定，她们这算是非法入侵。
“抱歉抱歉！”
“做好了吗？”
“嗯嗯嗯，好了好了！”夜无尘头点的像只小鸡。
哼，好命的家伙，不仅是灵解体质，还遇到了个愿意教他的符师。
想是这么想，可月萦香实际上羡慕也宝贝着夜无尘呢，毕竟这个年头，符师是越来越少见了。
哈哈，下次得好好在那帮家伙面前炫耀一下！
月萦香似在谋划什么的，自顾自的攥紧了拳头。
……
“那么，接下来是三年级的各位展现自己的时候了。”
“有请安钰同学！”
“安姐！！！”
下面响起的呐喊声让夜无尘吓了一跳，低头看下去，正巧看到了那个叫苏什么风的男孩为首，众人摇臂助威的样子。
好有人气诶！等下……
“不是吧？”夜无尘和月萦香面面相觑。
照片终究只是照片。
走上台的女孩有着一头暗红色长发，身材高挑曼妙凹凸有致，除了那稍显稚嫩的脸蛋，完全看不出来这居然是个初中生。
“嗯，大家好，我是安钰。”安钰随手撩了撩耳垂旁的长发，看的夜无尘嘴角一阵抽搐。
“诶，果然有钱人连生长激素都比我们的多吧？没准还能分泌乙烯？”
“嗯……”月萦香难得的沉默了下，接着就又道：“准备干活了！”
“哦……”
“那么，我的演讲题目是：我的姐姐……”
“……那就是我的姐姐，那血脉相连的感觉，啊，不会错的。是她，是她，就是她！”
“我就知道……”夜无尘手甩在自己的脸上，一副被打败了的样子。
说实话，如果单看这一段词，那可能还算中规中矩，可那被安钰读出来的生硬感让人觉得这是在哪个不知名的网站上摘抄下来的日记节选。
“在读作文么？”
“演讲比赛年级第一，没有我们要怎么才能办得到啊？”
夜无尘摇摇头，集中注意力在自己的体内。
按照姐姐讲的那样……要想象，想象！想象我是空气对吧……进入每个人的体内……身体……安钰的身体……36D？
月萦香看着夜无尘像一下子清醒了，睁开了眼睛。
“弄好了？没见着有动静的啊，到底行不行啊？”
“我……”夜无尘心虚了下，准备开口的，却被人打断。
“跟我念…”是姐姐的声音，“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太上台星……智慧明净……心神安宁……魄无丧倾！”
不过寥寥几句话。语毕，夜无尘就感觉到有种类似于冰晶凝结般的异样在体内传播，外界的空间，包括自己的身体，像是陷于旧时的连环画般，一帧一帧的播放。
唯一和自己的思维密切联系的，不受任何影响的，是刻心符阵！
就该在此刻！
闪电般的连锁反应后，该怎么做？夜无尘什么都知道！
“刻心，启阵！”
稍显暗淡的光彩在二十五张植在钢铁里的符咒间传递交互，迅速交成了一个晦涩，让人不愿直视的特殊符文，那看不出来是什么的符文从钢架上脱离，一边扩大，一边向下方的人们快速笼罩过去，在某一点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向着安钰，一部分向着观众。
也就是那一瞬间，二十五张刻心符发出强烈的光亮，却再不受夜无尘的控制，两者间断了联系。
“诶？”月萦香楞楞的看着夜无尘，即使只有一瞬间，她也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灵魂力量。
刻心符阵，成功发动了！
“厉害啊！”
夜无尘发誓这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老板像个小孩，兴奋不已的样子。
又想起第一次的见面，那种冷淡又美艳的模样，夜无尘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
“疼疼疼！轻点拍！肺要给你拍出来了！”
……
“……那就是，我的姐姐！”安钰把手里的稿件拍在桌子上，虽然演讲比赛要求的是脱稿，但谁能管到她呢，把自己画了些许精力写的稿件念一遍，就已经很给面子了不是么？
揉揉一直低着头有些不舒服的脖颈，伸手撩撩头发。
呼，终于完事了，哼！赫子玉，那该死的混……嗯？！
抬起头的安钰眨了眨眼打了个激灵，迅速的低下头，然后，再抬起头，视线沿着垂下的刘海缝隙向外探视。
卧槽！见了鬼了！
演讲台前方，观众席上的学生老师没有一个不泪流满面。
教导主任刘先生抓着自己斑白的头发无声痛哭，痛苦的在座位上扭动着身体，像极了……
生，生，生，生化危机！！？？
安钰联想到前一天晚上和表妹看的影片，觉得全身发冷。
……
“诶，我说，这个威力是不是有些猛了？”夜无尘看着脚下悲伤流泪的群众，问姐姐道。
“这也是我们符师需要掌握的，经验。一般来讲，符咒就相当于是医师开的处方药，我们需要给使用者严格述明用量和禁忌。因为符咒易保存的特性，使得新手符师制作积累了大量符咒后，错估用量是常有的事哟。”
“哈，那我就放心了。”夜无尘出了口气。
“鞭笞！”一道银色光芒随着姐姐阴冷的声音落在了夜无尘的体内。
“啊！疼！”
月萦香看着夜无尘毫无预兆的跳了起来皱了皱眉头。
“可是错估用量会导致人死鬼亡啊，给我记住了啊，小混蛋！”姐姐秀眉倒竖，夜无尘似在里面看到了怒火在闪烁。
“是是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那该怎么补救？”夜无尘看了眼脚下的人群，内心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起来，却并不觉得炽热，反而如结冰霜。
怎么会，是我的失误导致这些人可能会死吗，我，我……
“补救啥？”姐姐眨眨眼，竖了个大拇指道：“嘛，你这次用量刚刚好。”
……
“好！”
“好！”
安钰浑身一紧，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刚那是不是野兽嘶嚎的声音？已经变成怪物了吗？！刚刚为什么不抓紧时间逃跑啊！该死！
不知是谁的带动下，掌声响彻了整个礼堂。
“卧槽？”
教导主任走上台来，安钰能清晰的看到那通红的眼眶和有着手指印的太阳穴。。
“感谢，感谢安钰同学，为我们带来如此感人至深的演讲。”
身为老师，给学生深深的鞠了一躬。
安钰没能想到，这位把尊严和荣誉感放在第一的老师会这样对自己……
“我很惭愧……”教导主任强压着喉间的起伏。
“听到安钰的演讲，我只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同样陪伴我走过风风雨雨的人，我的母亲，那培育了我十七年的老母亲……我，我，只想说，身为人子，我很惭愧！”
诶？我……
安钰看着大步走下台的教导主任，想吐槽，却不知该怎么说出来。
“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快要腐朽的我觉得吧，不是生，而是人啊。那些被遗忘在记忆角落的人，也许正在瑟瑟发抖，等着我们伸出援手再一次拥抱他们呢，可我们却选择为了生而生啊。”副校长摘下了眼镜，仰着脖子，喉头有些颤抖的，缓缓低下头。
“感谢你，让我重新发现我因为什么而感动流泪。”
……
“第一阶段，完成了。”月萦香收拾着脚手架和安装工具，“安装好的就不取了，反正这里都是铁架，看不出来。”
“校长讲的真好。”夜无尘带着微笑，脑中勾勒出了一群人。
因为有他们，才能感受到感动和流泪的悸动吗。
说的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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