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的小仙女

　　原茵手撑着额，老成似地叹口气。
　　这一低头看见江燃的右腿，仍穿着篮球服短裤，膝盖上缠了个大大护膝。

　　原茵想到那颗爱心，“噗嗤”又笑了，忍不住拿笔捅捅他护膝，“不热吗？”

　　江燃也笑了，瞪她一眼，“能不热吗？还不是你给闹的。”
　　他说着把护膝解开来，露出里头已经变浅的那颗心。

　　原茵笑得“咕咕”趴桌上，“这颜色还没褪呢！”

　　“紫药水，得半月才能洗掉。”

　　“就露着呗。”原茵坏笑，“遮起来做什么？”

　　江燃把腿伸直抻一抻，淡淡道：“人一看以为我女朋友画的呢，个个都来问。”

　　原茵想到那个蒙奇奇，朝江燃睨过去，“那么怕被人误会你有女朋友啊？”

　　江燃身子僵了僵，瞟了原茵一眼，若无其事道：“我不怕啊，那下次再有人问，我就说女朋友画的。”

　　原茵的笑凝在嘴角，好像有哪里不对。

　　“上厕所的赶紧去！”
　　上课铃还没响，数学老师已经抱着一叠卷子进来，打破了这角落里的一秒尴尬。

　　数学老师姓曾，长得像明星周华健，被大家戏称曾华建。
　　喜欢穿西装，讲话语速非常快，也很凶悍，对课堂上稍微出现的走神或者打瞌睡、说小话等情形一概格杀勿论。
　　一手扔粉笔技巧练得神准，不管他在哪个方位，不管目标离他有多远，他都能出其不意用手里的粉笔砸中目标的脸。

　　他把卷子扔到徐春面前，“一组一叠，往后传。”
　　再手插裤兜敲敲桌子，“这是月考的B卷，这两节课先做卷子，晚上三节自习我占用了，把这两套试卷的相关题型联合起来讲讲！你看看你们的月考成绩！我都不好意思说是我教出来的……”

　　教室里随着传卷子的“呼啦”声，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个个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
　　刚刚考完，还考！

　　曾华建还在继续：“……脸别臭！这才到哪儿呢！等到下学期，一天一套卷子，做多了你们就习惯了！”

　　原茵看了眼江燃，他仍是一脸无所谓，懒洋洋展开卷子，龙飞凤舞写上大名儿，然后开始捏着笔认真看题。
　　一看就像入定，很久不动。

　　原茵轻叹口气，算了，这位哥哥的学习问题，她还是不操心了。

　　卷子比她想象中更难一些，下课铃响时，她最后一道题的题目都还没来得及看。
　　尽力了。

　　她吁出一口气，瞟了一眼江燃的卷面，竟然解答题部分都写得满满当当，字迹流畅，排版整洁，看着非常舒服。

　　江燃见她视线扫过来，还有些得意，推一推试卷，合上钢笔盖，“字儿漂亮吧！”
　　原茵再仔细一看，好嘛，每道题都抄好条件，然后“解”后面全空着！
　　她差点笑出声。

　　等卷子都收走，她忍不住问：“那些题你是会呢还是不会？”

　　江燃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当然不会！”

　　“那你写那么多是干什么？”

　　“闲着也是闲着。”江燃懒洋洋转着笔。

　　方斐然回过头，一脸膜拜，“卧槽女神！刚刚收卷子我看你题都做完了？”

　　江燃钢笔朝他头上敲过去，“素质！”

　　原茵有些惭愧，“最后一道大题没解。”

　　“牛比……咱几个都牛！”方斐然惦记着江燃的钢笔，硬把最后一个字拐了个弯儿。

　　坐江燃前头的也是个男生，叫敖辉，特别黑，皮肤跟抹了层炭似的，听方斐然这一句，也探头过来，望着原茵笑成一朵炭花儿。
　　“女神女神！下回，卷子往边儿放放呗！我妈看分数给我零花钱，我给你抽成！”

　　原茵：……真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
　　她知道这都不是要靠高考改变命运的，也无所谓，“抽成就算了，反正我卷子就搁这儿。”

　　江燃大长腿一伸，一脚踹敖辉凳子上，“给你妈省点钱吧！”
　　凳子“叮哐”倒了，敖辉“嗷”一嗓子蹦起来，小眼睛笑得看不见，“孝敬燃哥妹子，不用省！”
　　说完又讨好原茵：“女神你要板蓝根不，下周我给你带几盒，平常喝还能预防感冒。”

　　原茵一脸懵逼：……板蓝根……做礼物？

　　江燃解释：“他家开板蓝根加工厂的，见谁都送板蓝根，请全班喝饮料都喝板蓝根。”

　　原茵“噗”就笑了，眉眼弯弯，嘴角两个小梨涡浅浅绽开，像云破日出的霞光透过来。
　　这一笑，别说敖辉和方斐然了，周围一圈儿男生都看得愣了。

　　等江燃走了，教室另一角落里就有人议论开了。
　　“女神平常看着又冷又仙的，笑起来也太特么可爱了！”
　　“卧槽她要对着我那么笑一下，我愿高考少考十分！”
　　“你特么本来就只能考300，跟290有差别？”
　　“平常的高冷是不是装的？”

　　“老子有点蠢蠢欲动啊！”
　　一个叫李科的，瞄着原茵和白晓萌走远的背影，搓了搓手。

　　江燃和徐春几个打篮球，看着原茵和白晓萌手牵手去了食堂，后头跟着好几波人，一看就踩点跟人的。

　　徐春见江燃停下来往那边看，凑过来，“燃哥，你还没进展？”
　　“要什么进展？”江燃睨着他。
　　徐春挠头，“你再不主动，人家可主动了！到时候小师妹真安心把你当个大哥，看你咋办！”

　　江燃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收回放原茵背影的目光，转头举起手中篮球，抬肘，扬腕，“哐”，一个三分稳稳落进去。
　　“本来就是她大哥啊。”他淡淡说了句。

　　第二天早上，原茵六点半准时拎着两袋牛奶进了教室，进入全封闭自习模式，刚背会儿单词，就闻到熟悉的淡淡肥皂清香。

　　“咦？”原茵抬起头，“今天这么早？”

　　江燃也十分诧异，他觉着自己够早了，没想到原茵比他还早！
　　“你几点起的？”

　　原茵叼着牛奶喝两口，“五点半。”
　　她捏着牛奶袋，“你来这么早干嘛？”

　　江燃手里拎着个方便餐碗。
　　“学校食堂早餐吃腻了，出门吃新鲜的。你上回不是说想吃门口的豌豆粉吗？正好碰上，给你带了一份。”
　　塑料袋放到原茵桌上。

　　“好香啊！”他不提，原茵都忘记包甜甜提过的豌豆粉了，她使劲儿吸了吸鼻子，把凳子往前翘了翘，给江燃进里头腾地儿。
　　最后一排靠墙，过道挺宽敞的，不过原茵喜欢把凳子往后，靠墙上背书。
　　“你翻墙出去的？”她问。

　　“没，有个秘密出口。”
　　江燃经过原茵身后时，又闻见独特的清晰的柚子清香，清爽得像柚子花开满园时掠过的风，他确定是她头发上的的味道。

　　“秘密出口？”原茵好奇。

　　“你要想出去，就带你去看看。”江燃看了看餐盒，“不吃吗？”

　　原茵吸了吸香气，咽着口水十分惋惜，“这会儿实在吃不下，早知道我早上就不吃那两个包子了。”

　　江燃实在没想到原茵起这么早，他都已经尽力了。
　　“没关系啊。”他说，“明天我出去再给你带。”

　　原茵欢喜起来，捏着牛奶袋子的拳头放到下巴上，做感动状，“燃哥哥这么好！”

　　江燃飘飘的，强作镇定答她：“顺便而已。”

　　第二天早上，原茵来的时候，豌豆粉已经放她桌上，旁边的江燃趴那儿睡得正香。

　　“哎。”原茵推推他，趴在他耳边低声，“你要困就不用起这么早啊，我可以晚点再吃。”

　　江燃觉得耳后的头发被她的呼吸带着一飘一飘的，不想动。
　　他微微抬起头来，打了个哈欠，“没关系，我喜欢吃的那家炸馅饼晚了就推车上街了。”

　　原茵拿着勺吞进一口豌豆粉，满足地眯起眼来，“唔！果然好好吃！”
　　她还没吃过这种东西，想来是江城特产。
　　豌豆又软又糯，粉喷香爽滑，汤头鲜美，里头还有花生榨菜碎，好吃到无敌！

　　江燃侧脸趴胳膊上，微微睁开一线眼，正好能看见原茵吃东西时眯起眼的样子，就跟喝牛奶时的小可爱一模一样。

　　“明天可不可以帮我带两份呀！我给包甜甜送一份去。”原茵像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一口接一口吃，原来除了包子油条面，还有这么奇妙的早餐！

　　“行啊。”江燃不假思索答。
　　“还有你说那个炸馅饼，是什么？”原茵喝了口汤问。

　　“是用拌了肉馅儿的萝卜丝，加花椒粉辣椒粉，再裹了粉皮儿在油锅里炸，很好吃，明天我也带个给你尝尝？”
　　原茵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这一天，原茵在高三的关注度有增无减，每节课都有外班的男生过来在门口或者窗外偷偷张望。
　　一看见原茵旁边坐着个江燃，又默默溜走了。
　　不过还是有胆大的，让人递纸条来求电话求□□的，还有送情书的。
　　原茵一概不理。

　　到周五这天，有一封情诗课间操后被投递到原茵课桌里。
　　江燃看原茵边看边笑，眼角余光往纸上瞟了又瞟。
　　刚看清一个“永远”，纸就被原茵团成一团，揉了往后头垃圾桶扔去。

　　“不是看得挺高兴的嘛？”江燃问。

　　“狗屁不通。”原茵下了个结语。

　　江燃看原茵又掏出袋牛奶喝，轻描淡写问了句，“这些人你都不喜欢？”

　　原茵“哈”一声笑出声来，“当然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江燃把书一本接一本往书桌上撂，建长城一样堆得整整齐齐。

　　好像只是很随意地问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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