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猫

　　*想写点小甜饼以外的东西
　　*角色归甜总，OOC和私设归我
　　*我想遇到嘟宝贝这样的人，我想变成像嘟宝贝一样勇敢

　　1

　　这是隐藏在喧闹旅游景区深处一角别样的宁静。

　　2

　　惯于将自己包装成精致上流人士的费渡，每次来到这里都会返璞归真——白衬衫，牛仔裤，帆布鞋——就连平日里那副平添几分精明加成的长方形商务眼镜，也换成了更柔和的圆形复古款。

　　“有猫”。一家人均消费不过百的猫咪主题咖啡厅。

　　尽管第一次来到这里纯属意外——刻意为之以外——但是，费渡还挺喜欢这个意外的。

　　是的，他这样一个自家养猫的非猫奴人类，很中意这家营业面积不过百余平米，窗边蜿蜒着伪装出极具灵气的仿生植物，落地的大白墙上点缀着南国风味的芭蕉叶贴纸，摆放了几张迷你沙发和木制餐桌便会显得局促，犄角旮旯被精心照料过的室内绿植占据，还偏偏要留出所剩不多的空地供“猫服务员”们活动……完全一派混搭成温馨田园风的空间。

　　这个仿佛是从熙熙攘攘的燕城中挤出来的一小片芥子，让费渡心生惬意。从此便是一而再再而三……以至于最后费渡已经放弃了计数，一个月总会有那么几个阳光明媚又闲来无事的午后，他逐渐养成了到这个离家不过二十分钟车程的地方，来消磨独自一人小时光的习惯。

　　3

　　“欢迎光临！”
　　“小哥哥还是‘老样子’吗？”
　　“今天的Free Dessert是焦糖布丁哟！XXXL度的甜呢！”

　　费渡甚至办了一张“有猫”的会员卡——不用填写个人信息，不能储值，出示了也无法享受折扣买单——印着“有猫”logo的小胸针，凭此可以获得一份免费的午后甜点。

　　当然，费渡并不吝啬于出钱购买那份对于“人均消费过百”而言帮不上什么忙的甜点，奈何会员制的Free Dessert有价无市，仅是后厨们的私心之作，并不会拿出来售卖……偏偏有时听起来很清奇的东西，却深得费渡喜爱，比如今日XXXL度甜的焦糖布丁。

　　“好的，麻烦还是‘老样子’，顺带一份一定要甜度达到XXXL度的焦糖布丁，谢谢。”

　　费渡是会员，还是老顾客，不需要摆弄菜单来确认需求，更不需要店员卖力的推销。与老面孔的店员打过招呼后，便可以自行寻找座位享受闲适了。

　　在这个以猫为卖点的主题咖啡厅中，没有一个沙发亦或者餐桌，不被店里的“猫服务员”占领。

　　费渡仅在第一次来的时候——出卖美色陪客户在附近酒足饭饱后，碰巧经过这家被粉丝们安利过多次的猫咖——中过招，自此以后便不会再西装革履的踏进这片充斥着猫毛的“圣地”。

　　4

　　今天很幸运，拐角处靠窗的座位并没有被其他客人选中，费渡甚是欣喜。

　　午后逐渐流失温度的阳光，穿过被仿生藤蔓遮挡的窗户，一半温暖着木制餐桌的一角，一半倾泻在沙发软座上。这样的一隅，既是猫咪们的最爱，也是费渡的最爱。

　　费渡不甚介意与四仰八叉地沐浴着日光的“猫服务员”们共享餐桌，毕竟，这里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只不过可以的话，他还是想要与他合得来的小家伙待在一起。

　　“您好，这是您的咖啡和甜点，打包的甜甜圈替您暂存在冰箱了，请您回去的时候不要忘记拿走。”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放下了餐食，微微鞠躬后便欲转身离去。

　　“谢谢。不好意思，”费渡却叫住了服务员，“请问，桃桃今天在吗？”

　　服务员怯怯地低着头，小声答道：“不在，这几天调配到其他店去了。”

　　费渡对此表示遗憾，服务员也表示了歉意。费渡本想再说几句可人的话，可是服务员却不若他这个客人这般坦然，善解人意如费渡，便也不好再难为人。

　　5

　　为何会难为？费渡最初也对此感到不解。

　　他是这里的常客，不仅老店员们了解他的口味，他也识得店里的老面孔们，比如沉稳圆滑的领班Linn，热情好客的服务员Cindy，奶泡打得很细腻的咖啡师Joey……还有刚才那位，从始至终不敢抬起头与客人对视的服务员Kelly。

　　费渡是在第二次来“有猫”时看到的Kelly。

　　那天，费渡相中了拐角处靠窗的座位。这是一个观察者的专座——正对着门厅，可以见证每位客人的到来和离去，座位的一边是咖啡厅内的祥和，另一边是咖啡厅外的宁静……当真是一处天地，两番光景。

　　于是，当低因多糖的香草拿铁滑过费渡挑剔的唇舌，一抹异于周遭的色彩，流进了费渡的眼底。

　　在这个多数客人在兴奋撩猫、少数客人在享受约会的地方，店员们或是接待客人，或是站在一起低声咬耳朵——大多数情况下不会被领班训斥，至少在明面上不会——当然，偶尔也会逗一逗“猫服务员”。

　　然而服务员Kelly只是宛若雕塑一般，站在正对店门的接待台旁边，谨慎地完成餐饮从厨房到餐桌的传递。既不开口招呼客人，也不与同事闲聊……始终用刘海遮住上半张脸，仿佛是来此地进行忏悔的教徒。

　　那时的费渡只是无端揣测，这位看起来和自己一样不信奉猫教的女生，为何会到此来工作？

　　像这样一个必须满足特定要求才能上岗的工作场所，一个看起来内向、羞涩且对猫不是很感兴趣的人，怎么通过面试的？

　　这个问题在费渡光顾“有猫”的……不知是第几次，反正是在他观察许久，久到总结出了这里每只猫的秉性——豹猫“栗子”顽皮、美短“车厘子”敏感、暹罗“桑葚”温顺——并无意中在沙发与墙边的夹缝中发现了胆小的折耳“桃桃”后，才终于得到了答案。

　　6

　　她，服务员Kelly，表现出轻微的社交恐惧症。

　　费渡能观察出她在恐惧。然而恐惧的同时，却也在尝试着克服恐惧。

　　最初的时候，她会去抚摸躲在角落的“猫服务员”，伴随着几不可闻的喃喃自语。

　　再几次后，为费渡这样的老顾客送餐的时候，她会像其他服务员一样说两句招呼的话。

　　有时候初次造访的客人会向她问东问西，她尽管低着头，回答起来也是磕磕绊绊，却不会像之前那般用“抱歉，我不知道”来搪塞。

　　时至今日，尽管费渡从未听到过她在客人进门时发出爽朗的问候，却能看到她在客人离开时恭敬地站在门口——或许嘴里有说着“感谢光临”和“欢迎下次再来”吧。

　　XXXL度甜的焦糖布丁盖过了香草糖浆的风味，费渡觉得自己有些被甜得过于杞人忧天了。

　　这方天地这么大，纵使在这个被挤压而出的静谧空间中，又有谁能给谁多一份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勇气呢？

　　要么垂死挣扎，拼出一线生机；要么坐以待毙，直至死亡降临。

　　永远精力旺盛的豹猫栗子，缠上了正在为客人送餐的Cindy，奈何她怎么呵斥都不撤退。正在擦桌子的Kelly看到这一幕，连忙收起了抹布，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一手拎后脖颈，一手托住后腿——抱走了栗子。

　　热情的Cindy笑着说谢谢。

　　怯懦的Kelly低着头应了一句没事。

　　7

　　日落向西，红了几分费渡身前桌子上的光，醒了几只他身旁贪睡的猫，亮了手边安静了一下午的手机——
　　“我到了。”

　　费渡起身向门厅走去。早晚班的服务员们已经换岗，晚班站接待台的是一位费渡未见过……自然也不认识费渡的新人。

　　“不好意思，我有一份打包的甜甜圈……”

　　未待费渡说完，陌生的服务员却是抢先应了句好，便转身对后厨喊道：“帅哥来拿甜甜圈啦！”

　　有点毛躁的小孩儿，费渡无奈心道。

　　已经换好私服的Kelly从后厨走了出来，一手托底一手拎着口袋——姿势莫名眼熟——将属于费渡的打包盒举至他面前。

　　费渡笑着道谢，接过了袋子……又将东西放到接待台上，从门厅的藤制置物架上拿出粘毛器，形式化地粘了粘身上的猫毛。

　　这时候，同样褪去工作服准备下班的Cindy走到了Kelly身边，边挤眉弄眼边推搡着她，于是正在敷衍地粘着猫毛的费渡听到Kelly学舌般的问话：“您、您今天走这么早啊？”

　　“？”费渡有些不确定地回头看着Kelly。

　　短暂的视线接触后，Kelly羞赧地低下了头，一旁的Cindy却是毫不避讳地迎上了费渡疑惑的目光。

　　哦，原来如此，费渡福至心灵地笑了。

　　“嗯，我爱人来接我了。”费渡放好粘毛器，拎起放在接待台上的口袋，冲着两位已经下班的服务生说，“期待下次特制的Free Dessert，希望还会是令人出乎意料的甜。拜拜！”

　　Cindy大方地笑着回道“拜拜”，用胯推了一下身边的Kelly，然后拉开“有猫”大门的费渡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从未在此听到过的“欢迎下次再来”。

　　8

　　深秋午后的最后一缕阳光晕染在了“有猫”的门前，拉长了因为抽烟而无法进入“圣地”的爱人的身影。

　　费渡走上前，夺走了爱人被迫在外罚站的元凶，将装满了甜甜圈的口袋转交到他的手中，同他讲述自己遗失在芥子空间中几个小时的经历。

　　香草拿铁是甜的。
　　XXXL的焦糖布丁是甜的。

　　阳光下的你，永远是最甜的。

　　9

　　愿天下有情人，终能走在阳光下。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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