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软件里有邪神

　　中午吃饭的时候，安界把接到电话的事儿跟肖俊说了通，对方激动到喷饭：“什么？UG的合伙人亲自打电话给你，求你帮忙？”

　　“哎呀，哥哥，你冷静点行吗，饭都喷到我盘子里了。”安界嫌弃地挑出飞到自己碗里的饭粒，一边挑挑拣拣一边碎碎念，“真是浪费粮食。”

　　“你嫌浪费就别挑走啊！”

　　“那你别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啊！”

　　“好了好了，肖俊你安静。”安义鸣擦掉肖俊掉在桌子上的饭粒，看起来倒是不嫌弃。肖俊见状忍不住控诉：“老大，你评评理，你小叔嫌弃我！”

　　安义鸣擦桌子的手一顿，没好气地说：“是我我也嫌弃，把饭吃了再说话。”

　　“哦……”肖俊吃瘪，乖乖不说话闷声吃饭。安界越发佩服安义鸣，竟然能把肖俊这只暴躁走地鸡训得服服帖帖，不过很快，肖俊回过神来问：“你打算去不？”

　　“不干。”

　　“可是他不是预付款都给你了么？”肖俊一脸震惊，“那可是钱啊！”

　　“我这钱给你，你要不要去做？”安界反问了句。

　　“我不要，又不是全额，万一我做完这单他尾款不给我结了呢。”肖俊对那家欠钱公司深恶痛绝，满满都是不信任。

　　“那不结了，他可是前科累累的公司，我怎么有胆尝试，再说最近我也没空。”他忙着应付考试呢，哪儿有闲工夫接外包。

　　“那你打算——”

　　安界思索了会儿，叹了口气说：“今天下班之后去他们公司一趟，礼貌的拒绝。”

　　肖俊劝道：“你还真去啊，根本没必要嘛，反正预付款你也没收啊。”

　　安界摇了摇头说：“还是跑一趟吧，我这种小人物还是要珍惜名声的，万一他们在圈内黑我，那我以后还不要混了。”

　　“你后台这么硬还怕他们……”肖俊轻声咕哝，“就留在这儿也没什么吧。”

　　安义鸣明白安界不愿意留在安陆公司的原因，忙不迭帮腔：“我小叔不是这种狐假虎威的人。”

　　“哦……”见老大开了口，肖俊不好说什么，继续扒饭，没过一会儿忍不住补充道，“那你回头要把进展发到群里啊，跟我们分享分享。”

　　“你这爱看热闹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收敛一下，”安界吐槽完了还是说，“行吧，结束的时候我会跟各位通报一声的。”

　　“嗯，一定要狠狠怼怼他们！”肖俊感慨万千，“可惜啊，我去讨钱的时候他们合伙人全不在，不然我一定掀他们桌子。”

　　安界笑看肖俊的戏言，这货私下喜欢耍嘴皮，但胆子并不大，说起来，他们这些兼职在职场口碑里，倒是传闻安界脾气最大，不少阿康都说他翻脸无情。

　　吃完午饭，安界回去继续上班，他惦记着那莫名的工作邀请，下班时间一到便跟鬼同事们道别离开，老鬼透过手机询问：“要过去吗？”

　　安界回复：“嗯，总得回绝掉。”

　　老鬼补充了句：“看时机让我出来解决。”

　　安界笑了，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打字回复：“这种小事用不着劳烦你啊。”

　　“别掉以轻心，我感觉不太好。”

　　这种话从老鬼嘴里听到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安界很想付之一笑，但老鬼浓浓的担忧他感同身受，他收敛表情问：“有什么地方不对？”

　　“说不上来，”老鬼补充了句，“你进公司后就让我出来，我悄悄保护你。”

　　安界斟酌片刻，回了一个好。

　　UG公司在市内北部商圈，安界抵达那里的时候正好是公司普遍的下班点，出站的人流相互对冲，蔚为壮观。安界照着导航一路走一边找，出乎意料街道安弋邢的电话。说起来上个周末安弋邢两天都不在家，好像又在加班。他抽空接起电话来：“安弋邢，啥事？”

　　安弋邢径直问：“你人在哪儿呢？”

　　“我有点事，办完了就回去。”

　　“把地址给我，我去接你。”

　　“不用了，很快的。”

　　安弋邢犹豫了下同意了：“那行吧，早点回来，我有事跟你说，很重要，跟你考试有关。”

　　“知道了。”挂了电话，安界翻出导航继续前进，步行十分钟左右抵达了目的地。

　　UG位于一片不大的创业园区里，单独一栋楼都归他们使用，放在其他同行业公司，算是相当有规模的，可惜安界现在呆的地方，包下整个园区都绰绰有余，又怎么会惊叹。

　　他面色沉静的走进大门，一楼前台空空如也，人早已下班，可照明还在，公司里的人应该还没走光。安界不得不给HR打电话，很快得到回复：请直接上三楼。

　　安界看了眼光线昏暗的楼梯，默默打开电脑：“老鬼……”

　　低低的呼唤声，一股鬼气飘出来在眼前绕了圈缠到他身上，顺着他的袖管钻了进去，安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关上电脑，伸手捂住不断流窜的凉意，他死死按住腹部不断往下试探的凉气警告道：“不许再往下钻，你到底是想帮忙还是想让我失态啊？”

　　贴身钻来钻去的鬼气消停下来，讨好地伸出小勾子挠了挠他的下巴，安界感觉自己像只被顺毛的猫。他挥手弹开玩弄自己下巴的鬼气，整装待发：“我上楼了，没有意外的话别出手。”

　　话音刚落，安界感觉鬼气像手指一样在他背脊上划了划，写了个“好”字。他抖掉鸡皮疙瘩，脚下差点落空，他稳了稳神重新迈开步子爬上三楼。每上一层楼，楼道的灯光就会不由自主地抖三抖，也不知是电路不稳定还是其他原因。安界忍不住喃喃：“这不是你造成的吧。”

　　贴着脊背的凉意游走起来，不满地贴着肌肤画圈圈，言下之意非常清楚，我怎么会耍这种小手段让你害怕呢。安界抖了抖肩膀，赶忙收回前言，“好了，你别动了，我错了行不。”

　　话音刚落，让他手足无措的触感消失了，紧接着颈项后头传来濡湿的触感，他伸手捂住被舔的位置，扭头怒视后方，后方哪儿会有鬼影，那鬼影就缠在他身上啊。

　　真后悔放老鬼出来，他制造的恐怖氛围可比这环境浓厚多了。安界做了个深呼吸，回头继续走自己的路。快要到三楼的时候，一个人影冷不丁杵在楼梯口挡住他去路。光线从人背后笼罩清晰了轮廓却模糊了面容，安界顿住脚步，眯起眼睛分辨眼前是人是鬼。

　　“安界先生？你好，我是HR，等你很久了，请跟我来。”说罢，这位自称HR的女性转身让出了通道。安界依然没看清她的面容，他定了定神，跟上对方的脚步走进办公区。

　　三楼灯火通明，但奇怪的是电脑设备都呈关闭状态，也没看见员工的身影。

　　公司人都走光了？这可不像是个忙到需要兼职配合的广告公司该有的状态。安界心里犯嘀咕，忍不住说：“真不好意思，明明是下班时间了，还让你们浪费时间等我。”

　　“没关系，老板说了，我们有求于人，等你也是应该的。”HR转过头来，终于让安界看清了她的长相，女性的妆容很浓，但化浓妆并不代表着好看，对方眼圈下浓重的烟熏效果看起来有种肾亏的感觉。HR抬手朝里指了指，“老板在里面的办公室里等你，请进吧。”

　　嗯？不该人事部先跟来访人员聊聊吗？直接跳过这步到老板面谈不太符合常理啊。安界朝HR手指的办公室看了几眼，再回头想婉言拒绝的时候，HR却不见了踪影。

　　安界握紧拿电脑的手，站在空无一人唯有灯光的办公室里轻声发问：“刚刚那个带路的……”

　　老鬼顺势在他背脊上划下一撇一捺，写下个“人”。安界心定了，虽说是人，但也太古怪了，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她穿着的明明是高跟鞋啊。

　　奇怪归奇怪，安界并没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他得把活儿推了。

　　迈步走向办公室，磨砂玻璃加百叶窗阻挡了视线，他推门而入，不由感慨这位老板的视力卓绝，这么暗的环境竟然还能装模作样地看书，不怕瞎了吗。

　　老板似乎没注意到他到来，翻着书看得津津有味，安界不得不主动询问：“你好，我是安界。”

　　听到他发话对方才抬起头来，是张中外合资的脸，五官轮廓很深，是个帅哥，但跟那位hr一样，眼窝下的颜色很深，看起来像是进行了什么深夜运动，两个人一起的那种。

　　老板收起书，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位置，用生疏的中文问候：“你好，请坐，我是UG的合伙人Lee，要喝水吗？”

　　“不用了，说完要说的我就走，不耽误你的时间。”安界坐下，莫名觉得塑料椅子有点软，感觉像坐在谁的腿上……他不安地扭了扭，耳畔仿佛传来老鬼的轻笑。

　　安界的脸可疑地飘出红晕，他唯恐被看出端倪，连忙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说：“之前接到你的电话邀请，但是很抱歉，我的态度跟原来一样，我无暇接其他工作，预付金我没收，所以……”

　　“可是我们需要你的帮助。”Lee忽然站起来，隔着桌子倾身靠过来，面对突然放大的帅脸安界没什么感触，帅哥晚上他天天能看，脸贴脸的那种，比眼前这张完美的那种。

　　“抱歉，我无能为力，优秀的设计本市多的是，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人选的。”该说的都说了，安界站起身准备回家，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听见对方说：“可我需要的不是个设计。”

　　安界读出不对劲的味道，回头看向那个发音拗口的“中外合资”，“什么意思？”

　　Lee绕过桌子走过来，与此同时老鬼一溜烟从他腰际窜到他后脑勺，激增的凉意让他打了个寒颤，平白多了几分紧张感。他暗骂了老鬼几句，冷意陡然消失了。然而安界的心根本没放下来，Lee幽深的目光落到他的电脑上，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电脑里的东西。”

　　按照正常逻辑，这话的意思是要电脑里存储的文件，但安界下意识感觉面前这个似笑非笑、古里古怪的人想要的是别人所不知的东西——他的老鬼。

　　他怎么知道老鬼的存在？安界提高了警惕，一边后退一边说：“抱歉，这是我的个人物品恕不奉送。”说完，他伸手到后头推了推玻璃门，本来一推就开的门纹丝不动，好像水泥一样被封死住了。他扭头一瞧，不由瞪大了眼睛。

　　门缝接着未曾见过的封印，那鬼画符根本分辨不出来自哪国。

　　这居然是个圈套。

　　安界根本没料到，自己的行业圈里竟然也渗入了“超自然力量”成员，现在他越发肯定对方的目标是老鬼。他再次回头，“中外合资”已经逼近到面前壁咚了他。老鬼瞬间炸毛，不等安界发号施令，腾然而起的鬼气直接将人推了出去，飞过桌子撞在后头的书架上，“嘭——”的一声巨响，架子狠狠晃了两下，人连着架子上摆着的杂志和书籍一股脑地全摔在了地上。

　　我去！安界的心砰砰直跳，忙不迭制止老鬼：“等等，他是人是鬼？”

　　老鬼凝出可视化的漆黑雾状气体挡在安界面前，他收敛怒气轻蔑地扫了倒在地上的“中外合资”几眼，冷冷地说：“是人。”

　　是人，不是鬼？！那就不能乱来，这不是让老鬼吃掉就能解决的事儿。他按住老鬼说：“你克制点，我联络安弋邢，这事我们管不了。”

　　“哼，不能吃的我也不想管。”

　　安界拿出手机翻出安弋邢的联络方式，刚要打电话手机却黑屏了。

　　“靠！手机怎么没电了！这烂水果！”

　　“白痴，是你的手机被黑了！”老鬼还想多数落几句，忽然没了声。安界羞恼地看向他，错愕地发觉整个房间都布满了他看不懂的咒文，他懊悔自己只学了皮毛，现在活脱脱是个睁眼瞎。更让他不安的是，老鬼的力量在衰退，鬼气被风吹散了般无法凝聚起来，变得原来越稀薄。

　　“老鬼？！快回电脑里来！”安界想唤回老鬼却力有不逮，房间的咒力盖过了他的役鬼之力，拖走他的鬼。

　　“该死……快逃……是……”老鬼的声音没有传递完就消失了，安界的心霎那空了大半，他死死掐住胸口，恨恨地看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Lee，沉声问：

　　“你把我的老鬼——弄到哪儿去了？”

　　Lee慢悠悠地撇掉嘴角的血说：“别担心，安界先生，我们不会对神明动粗。”

　　安界的眼瞳微微收缩，他知道老鬼是神？难道说——

　　对方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而你，身为献给神明的祭品却胆敢使唤上位者，是时候该尝尝教训了。”

　　“少TM胡说八道！老鬼要是上位者，谁给你的胆子弄走他？！把他还回来！”安界一手抄起刚刚坐过的椅子，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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