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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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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木餐桌前，两人相邻而坐。
舒然没什么准备，只做了几道拿手的家常菜。
唐明洲看着盛在砂锅里的排骨冬瓜汤，冬瓜被煮烂了，冒着一股热烟，香气浓郁；还有一碟土豆炒鸡丁，一碟清炒大白菜。
样式简单，正适合两人食用。
唐明洲手里拿着勺子，轻轻地舀了一口清汤品尝，末了抬眸看着身旁的人，问：“味道不错，平日里在宿舍也做饭吗？”
舒然摇了摇头，“课业忙，没时间做。”她补充说，“只有周末回家的时候，帮我妈妈打打下手，顺便偷学的。”
唐明洲笑着看向她，“看来你的天资不错，这还是我头回吃到这么美味的家常菜。”
舒然说：“那是因为你平日里山珍海味吃腻味了，难得尝回新鲜的。”说到这里，她自己先乐了，“今天食材准备得不充分，下次有机会，我做道鲫鱼豆腐汤给你尝尝，那才叫手艺呢。”
“荣幸之至。”
唐明洲拿起筷子夹了一箸青菜，不知想到什么，便问：“上回听叶老说你是茶阳人，怎么会想到来海江市读书的？”
舒然手上的动作一顿，停下来望向他，“我爸爸很早就走了，我妈妈带着我来海江讨生活。”她的声音低了几度，“这么多年过来，我可以说是半个海江人了吧。”
唐明洲很是诧异，默然数秒才答：“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舒然抿了一口汤，恢复寻常神色：“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
两人静默了片刻，唐明洲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拿过餐桌上的湿巾擦了擦手，算是吃完了。
舒然看着桌上的餐碟，微怔片刻开口问他，“你吃饱了吗？”
“嗯。”唐明洲轻声应道。
舒然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答道，“我是不是做太多了……怎么办，又该浪费了……”
正说话间，感受到男人热切地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舒然抬起眉毛回望了一眼。
唐明洲目光沉沉，一双漆黑的眸子如玉一般沉静。
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她方才体会过，舒然旋即收了手决定起身。
那厢身前的人快她一步，捉住了她的肩膀，将人轻轻地往自己跟前一带。
舒然的脑袋不偏不倚地撞向男人结实的胸膛，扬起脑袋正欲哀嚎，那人却已倾身上前含住了她的嘴唇。
唐明洲在她嘴里尝到了清淡可口的冬瓜汤的味道，张开嘴咬了咬她的唇，撤离时瞧见她嫣红的唇瓣，眉头轻轻地蹙在了一起。
他不再纠缠，轻轻地舒了口气，声线低哑地开口对她道：“那天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帮你……”说话间，眼神渐渐下移，掠过她线条好看的锁骨、最终落在她曲线起伏的胸口上。
“然然，难道没有人告诉你……”
他扬了扬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向上勾出个风流倜傥的模样。
“一个男人愿意无条件地对另一个女人好，那自然……不是想追她，就是想睡她。”他说完，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
周末，舒然坐上最晚的一班公交车回了趟家。
傍晚的天夕阳缱绻，车子驶进老城区时，舒然瞧见了走在人行道旁的周艳芬。
余晖落在她的身上，映照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孔。
舒然下了车，快步跑上前，走在周艳芬身后。
“妈。”
周艳芬闻声回过头，讶然道：“今天怎么回来了？”
舒然将包换了只手提着，上前与她并肩走着，“你忘了……我都毕业了。”
说起这个周艳芬便忍不住开始啰嗦，“知道就好，人家姑娘毕业了马不停蹄地收拾行李搬回家住，你瞧你……成天还往学校跑，一点也不知道着家。”
舒然耐心和她解释，“我的工作已经落实了，就在学校附近的公司上班。”她好气又好笑地开玩笑道，“我不回家烦你，还不是给你一个机会好找第二春，你得好好把握才是！”
周艳芬气得作势拿包包砸她，“臭丫头，连你/妈的玩笑也开。”
两人说着话，转眼便到了家门口。
这段时间周艳芬不忙，每天清晨去菜场买了新鲜的蔬菜放在冰箱，就等着她回家一块儿吃点。
进了门，舒然径自上了二楼，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冲进浴室准备洗个凉水澡。
浴室外头，周艳芬一边搅着蛋花一边问她，“晚上想吃点什么？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鸡胸肉，给你炖点鸡丝粥怎么样？”
浴室里传来一阵水声，舒然的声音闷闷地：“天气热，随便伴点凉菜吃吧，不用麻烦了。”
不多时，舒然冲完澡出来，身上穿着保守的睡衣，头发还未擦干，发丝上的水顺着颈窝淌进胸口。
周艳芬那厢动作很快，没片刻功夫便备好了一桌饭菜。
舒然手里拿着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头发。
两人对面而坐，周艳芬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推到她面前，“喏……拿着。”
舒然见状停住手里的动作，问：“妈，这是什么啊？”
“还能是什么，你下个月的生活费啊。”周艳芬夹了一块鸡翅递到她碗里，“来，多吃点。”
舒然心里微微一动，吸了吸鼻子将钱推回去，“我有钱，用不着……你自己存着吧。”
周艳芬闻言抬眸看她，抿着筷子头啧了两声，“你能有什么钱……行了，收下吧。女孩子出社会，还是得多拿些钱傍身才是。”
“说什么呢你。”舒然不觉有些好笑，忍俊不禁道：“我都已经工作了，下个月起就是拿工资生活的人了，哪儿还能向你讨生活费。”
母女俩默然片刻，自顾自地吃着饭，各怀着心思。
工作的事情周艳芬倒是听她提起过，只说是本校一个新成立的公司招人，她导师手上正好有一个推荐名额，顺顺当当地落在她的头上。
周艳芬半信半疑地点头应下了，心里却仍是担忧，薪水确实丰厚，却不知道到底是是干什么的。
吃完饭，周艳芬起身去洗漱，舒然负责收拾碗筷。
窗外的天渐渐暗了下来，不远处能够听见巷子里犬吠的声响。
舒然洗净最后一个碗，将餐桌擦拭完毕，解了围裙径自上了二楼。
卧室门口，周艳芬洗完澡，穿着一身薄纱质地的连身睡裙，及肩的长发披散下来，颇具风情。
“诶，等一下。”周艳芬指尖夹着一支烟，飘渺的烟雾从嫣红的唇瓣中吐出，“下个月是你外婆生日，你提前准备一下，顺道回趟老家陪陪她。”
舒然点点头，疑惑道：“你呢？不回去吗？”
周艳芬叹口气答，“店里的生意空了一个多月，我得牟足了劲多赚点。”言毕，拍拍她的肩膀，“回头和你外婆好好说说，赚够了钱今年咱们回老家过年。”
明知这话是安慰，舒然仍是应承着点头道好。
“知道了……妈，你也多注意身体，别太忙了。”
许是不适应她突如其来的关切，周艳芬望了她一眼，嘟哝两声：“人小鬼大！”
*
六月末，毕业的事宜终于告一段落。
舒然成功地拿到了毕业证书，彻底结束了长达二十多年的学生生涯。
这天下午，实验室里一片静谧。
舒然将实验数据录入进电脑，临走之前关了门窗，检查了所有仪器开关，确认无误之后这才放心地离开。
下了楼，在实验楼外的小路上，迎面碰见师兄孙睿开着车子从身前经过。
他也瞧见了舒然，降下一半的车窗和她打招呼。
舒然弯着腰和对方问了声好，却不想叶教授也在后头，看见她在，冷不丁地喊她名字，“舒然啊……”
她一惊，抬眸回望了一眼，这才瞧见叶守新的身影。
“教授。”她低低地打了声招呼。
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一张白净的脸孔，身上穿着正装，仿佛刚结束工作从外地赶回来。
“我刚要给你打电话……这里不方便说话，上车吧，咱们车上聊。”
她有些意外，在原地顿了几秒，而后拉开车门坐了上来。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经过教工宿舍时也没停下，径直往校门口的方向疾奔。
孙睿在前头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叶守新回过头看她，脸上带着笑意，问：“这都毕业了，以后实验室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
舒然低头沉默。
叶守新又道：“接下来海大和众业集团有几个大项目要合作，你作为咱们海大的毕业生，这方面还得多上点心。”
说到这事，舒然倏然开口道：“还得谢谢教授的栽培和指点，我才有这么一个机会参与这次的工作。”
叶守新笑了，摆摆手道：“是你自己努力……我当初就说过，你要比杨桃聪明，现在看来确实也是。”
之后他又就工作的琐事和她多聊了几句，末了又提点了她，话却没说破：“放心，以后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找我……还有你师兄也在，咱们也算是一个圈内的人，大事小事相互关照着些。”
舒然点点头。
“另外还有，下周去众业上班，有些事情我先和你通个气。”
话至此，叶守新脸上的神情正经几分，缓了口气又道：“唐总虽刻意提拔了你，咱们心里有个数就成，可不能逢人便说……以后的路还长着，指不定将来怎么地，低调点做人总归无害，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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