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赞歌［综英美］

　　幽蓝发黑的山脉远处萦绕着绿色的荧光，天空布满了星辰，如同像素画一样展现在眼前，仿佛固定的星星点点地散落在高空中，看起来有些诡异。也如在过分寂静的枯木林中，于溃烂发臭的淤泥内，爬出来的浑身散发着暗淡的亮蓝色光芒的光着身体的，拥有四肢的，虽在站立行走却怎么也无法将腰直起来的某种生物一样。

　　寒冷的风呼啸而过，将巨大的石头从山顶吹到山崖边，再略微一用力，比不过风声的，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的，仿佛非常剧烈的撞击声逐渐远去。顺着深不见底的悬崖落下去，巨大的石头碎裂成脚边随处可见的细小石子。抬脚一踢，从路边滚到马路中间，被飞速行驶的车子所带动的气流与冲击力，带去更加遥远的地方，直至被磨成灰尘，消散于空中，便再没有任何踪迹可循。

　　那缠绕在夜里看起来像是幽蓝色的山峰中的绿色光芒如同飘舞的绸带一般，将山峦包围进自己的怀抱之中，又像是正在小憩的巨大蟒蛇，找个合适的地方将自己盘上去之后，四处警告着周围的生物，不要擅自靠近这里。

　　流动的光芒映照在安静反射着浅淡月光的巨型湖泊上，以一种诡异又美好的姿态摆动着腰肢，向这世界献上一曲艳丽的舞蹈。

　　听着对方的描述，梧桐的脑海里便立刻将那画面显现了出来。

　　真是美丽啊……

　　在心里感慨一声，微微侧身，手指继续在电脑上跳动着，将刚才的话语都记录下来。

　　梧桐是新到警局工作的，由于她几次都凑巧遇到了犯罪凶手，局长便持着试探性的态度，暂且让她参与到这个眼下的案子里来。如果他能够培养出来一位对变态杀人犯有着格外敏感的嗅觉的人出来，无论是对他自己，对警局，对国家，还是对人民，对所有的一切都将是好的。

　　如果这个案子在有梧桐的情况下能够解决的比较顺利，局长就要考虑让梧桐在办案的时候能够拥有一定的话语权的情况了。

　　“在第七颗星星的上面，有流星飞落，很快，非常快……”

　　“……比你忘记我的存在还要快。”

　　一直安静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突然抬起头，紧盯着单边玻璃，仿佛可以看到对面一样，他扯起嘴角笑着，露出来发黑发黄的牙齿，随着他的嘴巴动起来，仿佛可以闻到难以忍受的气味。

　　“你知道你小时候到底有多可爱吗？”

　　他的眼睛瞪的非常大，布满血丝的眼球向外凸着，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爆出来的感觉。他的周围萦绕着满足与贪婪的喜悦，恶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如透明的果冻一般，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冲到玻璃前方，猛地撞击上去，发出剧烈的碰撞声。不安分的，一次又一次，直到从这里穿到对面去，达成主人的愿望，再安心并满足地死去。

　　男人大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短暂的思考之后，他又重新安静下去，慢慢坐好。深呼吸一下，男人闭上眼睛，像是在回想什么似的，他的表情安静祥和，仿佛这世间再没有任何能够让他痛苦的事……

　　微微睁大眼睛，梧桐想起来局长在让她跟这个案子的时候，告诉她，在紧急时刻，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于是她大步冲到话筒前，用力按下按钮：“你想看照片吗？”

　　男人的身体不着痕迹地紧绷了一点。

　　“那些孩子的，照片，我这里有你没看到过的。”

　　男人重新睁开眼睛。

　　“是在82区洗的照片对吗？”

　　“我能把剩下的照片拿来给你看。”

　　微微扬起嘴角，男人的脊背绷紧，双手也用力握着，他突然站起来，大声吼着：“给我——！！”

　　“那些！都是我的珍藏！！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该死的孬种！那个低贱的家伙啊！我就知道不可以去相信任何人！！该死的玛利亚！！！”

　　“该死的……该死的医生——！！居然敢骗我！！他居然敢欺骗我！！！”

　　他怒吼着，用尽全身的力气砸着桌子，鲜血顺着破皮的地方流出来，眨眼便将桌子染红，还有他的双手、手铐与囚服袖口。

　　见男人被控制起来，梧桐略微松了一口气，她松开因为用力按着按钮而发白的手指，扭头，发现众人都在盯着她看。

　　迷惑地眨眨眼睛，梧桐抓一下自己深棕色的长发，有些不安。她刚刚……是不是果然还是说了什么不能够说出来的东西？

　　可是她一共也没有说几句话。

　　“为什么突然刺激他？”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被局长嘱咐过，他勉强压着怒气向梧桐询问着。如果是其他人突然冲上来做这样的事情，他才不会管对方是男是女，直接一脚便狠狠地踹过去了。

　　“他要自杀啊，”是问这个的话，梧桐就彻底放松了下来，“查一下他的午饭是谁给的吧，虽然应该已经死了，但是越早发现尸体就能尽量得到更意义的信息。”

　　“自杀？死了？”

　　梧桐的话给出来的信息量有些大。如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话，就没有办法跟上她的思路，也不能理解她的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表情，看他刚才的表情，是任务完成了的释然，应该有其他人参与在这个案子里，动没动手不太清楚，但是肯定脱不了干系。”

　　“嘴里□□这种事情……虽然总感觉是电视剧或者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节，但是看刚才的情形，能以那样的姿态完成自杀行为的话，毒杀是最好的一种方法。”

　　“刚才进来的时候我闻过他嘴里的味道……”白一眼露出来你怎么这么恶心的表情警员，梧桐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里面没有毒，其他的事情可能还不能够确定，但是对于闻味道这种事情，我是有着百分百准确的信心的。”

　　“而在那之后，即使是解决私人问题，他也是一直在众人的视线中的，除了吃进嘴里的食物。”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不是那种会乖乖把所有东西都吃完的类型，但是今天的午饭，他一定一点也没有剩下。这个一问就能得到结果，这么反常的事情肯定会给对方留下深刻印象的。”

　　“按照这样说的话，”一个警员没忍住，提出了疑问，“给他送饭的人已经死了不是吗？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话，都没有办法确定了吧。”

　　“可以噢。”梧桐微微笑着。

　　主要负责人开口接下话头，目前为止，他还是愿意继续听梧桐说下去的。虽然分析的主要依凭是虚无缥缈的感觉，但是梧桐就是凭借着这份感觉才和那么多的变态杀人凶手相遇的。如果是第六感的话，他会选择尝试相信梧桐的判定。

　　“去找清理餐具的，派恩吃饭的时间和其他人是错开的，如果是同一个人一直负责清洗派恩的餐具的话，他会注意到的。”指挥着一个警员，话刚说完，主要负责人的手机便突然响了起来。

　　听到电话那边的人的声音，负责人的脸色立刻变了，他的身体僵硬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梧桐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脆弱与动摇。

　　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的梧桐抿着嘴唇，低下头，有些不自在地盯着脚下的地面看着。

　　又死人了啊。

　　而且还是以和派恩近乎完全相同的手法。

　　不然负责人——杰夫，是不会在众人的面前流露出来那样的表情的，他总是一副凶恶的表情，声音也糙糙的，仿佛他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一般，而不是拯救了许多生命的英雄。

　　“六岁，女孩儿……”

　　微微张大嘴巴，梧桐没想到受害者的年纪居然变化这么大，派恩的受害者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十岁的差距所表现出来的东西是完全不一样的，这就头疼了。梧桐担心他们仍旧只能在几条鲜活的生命消逝之后才能找到凶手，甚至根本找不到。她不可能每次都正好都遇到杀人凶手的，如果真的是那样，她就要考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小时候？

　　“杰夫警长，”梧桐轻轻喊着杰夫的名字，她看着他，眼睛里不禁带上不敢相信的情绪，“派恩和这个新的杀人凶手……会不会是认识的，他刚才提到了医生，医生最起码知道照片的事情，还有‘你知道你小时候到底有多可爱吗’这句话，他是对谁说的？”

　　派恩是抱着自己一定会死的心态最先说出来那句话的。

　　那一定是规划好了的。

　　只是这个规划是由他自己来决定，还是由那个医生来决定，就不得而知了。

　　“肯定是站在玻璃这边的我们中的某一个。”

　　随着梧桐的话音落下，现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她略显茫然地看看周围，好像……能被称为是可爱的……也没有几个人……

　　而首当其冲的，肯定就是梧桐自己了。又是她发现的派恩，还有之前那个关在疯人院的家伙。

　　突然间，包括梧桐在内，众人都有了一种“该不会一切都是冲着梧桐去的吧”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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