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死于未成年

　　“喂，您好，请问是相泽先生吗？……我们有一个不好的消息需要通知您，请保持冷静……”

　　手不自觉握紧，不详的感觉……

　　“相泽夫妇……车祸……来不及送到医院……身亡……非常遗憾……”

　　开玩笑的吧……他们都是职业英雄吧……竟然是这样可笑的终结……这是在做梦……快点醒来……

　　脑子恍惚，耳鸣，好像醉酒，声音冷静地询问情况……

　　他们面色苍白，身体冰凉，毫不挣扎安静地躺在那里，简直就像是另一种生物了……

　　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伸出手，好凉啊，我在哪里，他们是谁……

　　“喂，您好，是未来的班主任吗……我是未来的哥哥，家里出了一点事，麻烦……”

　　小小的女孩坐在大大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水，不安地看向他……

　　直截了当地说着“未来，爸爸妈妈死了，车祸……”看着女孩的脸色瞬间苍白……

　　联系葬仪社……

　　这是什么告别啊……笑话吗……

　　僧侣诵经的声音，黑白照片上笑得灿烂又温暖，沉重的黑木棺材，香烛燃烧的烟雾，吊唁的宾客一个个上前双手合十鞠躬，回礼……

　　转头看着身旁的小女孩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边一个个鞠躬回礼，下巴又变得尖尖一小点，突然，一种巨大的空洞感和悲怆感终于后知后觉地席卷了他……

　　啊……真的失去了……这就是终结……一切就这样尘埃落定……

　　他于是伸手揉了揉未来的头顶，一如既往蓬松柔软的感觉，声音嘶哑又滞涩，“未来，我是你的哥哥……”

　　她琥珀色的眼眸转向他，“哥哥……”

　　“啊……对的……你是我的妹妹……”目光空茫，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笑。

　　**
　　相泽把未来接到公寓一起生活，一切仿佛在震荡中渐渐平静下来，就好像勇士失去了挚友，失去了老师，失去了爱人，孤独一人地打倒了魔王，最后又回到了村庄平静的生活，虽然这里没有什么勇士，也没有什么魔王。

　　未来不会赖床，总是很乖地早早起床叠好被子，洗漱后看着餐桌前的他微笑，“哥哥早上好”，然后一起吃早餐……
　　喜欢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看书，背后垫着那个大大的棕色泰迪熊，长长的鬈发乱七八糟地在脑后扎成一个丸子……
　　有时候因为工作太晚不能回家就帮未来叫外卖，然后夜色寂静中从远处能看见那座属于他的公寓从窗户透出亮光，脑子里漫无边际的想着各种念头——是不是该给未来买新书了，要不要请假陪她出去玩一天，小孩子总是一个人不太好，周日要不要给未来报一个吉他班什么的好像上次她蛮高兴的，未来还没有睡吗，明天早上吃什么……然后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未来就背靠着那只软乎乎的泰迪熊放下书抬头冲他笑，露出那对小梨涡，“哥哥你回来啦……”

　　一切仿佛就这样平静下来，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向前走，仿佛这就是生活的真谛——都会过去的。

　　但是相泽知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它仿佛正在黑暗中缓缓并坚定地生长着，如果你就这样忽略掉它然后心安理得的向前走是绝对不行的。

　　“未来，明天周末，我工作上也没有什么事，我带你出去玩吧。”相泽递给未来一杯热牛奶。

　　未来一边整理着小动物印花的天蓝色被子，示意相泽把牛奶放在桌子上，“好啊，哥哥……”因为被子有些重人又小，呼吸有些急促。

　　相泽于是放下牛奶，抱臂倚在房门上，虽然是清晨仍然是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未来你不问问要去哪里玩吗？”

　　未来转头看向他，脸颊红扑扑的，几缕发丝黏在细瘦的脖颈上，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狡猾，“不问你的话，哥哥你会把我卖掉吗？”

　　相泽挑挑眉，低低笑了一声，“啊……说不定啊……你害怕了吗？”

　　未来干脆放下被子转身坐在上面，也学着他挑挑眉，“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这样喽。”

　　“喝你的牛奶吧。”相泽反手敲敲房门示意。

　　“哦……”于是未来乖乖地探身拿起牛奶喝了一圈奶胡子。

　　**
　　相泽带未来到乐器店买了一把适合小孩子用的吉他，又到书店买了些未来感兴趣的书，就快到中午了。

　　在和食店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后，相泽带着未来到公园休息。

　　正值春日，公园里有一颗巨大的古樱，微风吹过细小的粉白花瓣便轰轰烈烈地四处飘散，相泽和未来坐在一条木质长椅上。

　　一声信息提示音响起，相泽掏出手机打开，“未来，抱歉，有一点事情需要马上处理……我很快回来……”相泽紧皱眉头有些烦躁的样子。

　　相泽起身，俯视着长椅上小小一团的女孩子，她的眼眸在阳光下仿佛盛满碎光，他忍不住伸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回来给你带奶茶。”

　　未来眨了眨眼睛，“好的哥哥，不要珍珠加布丁。”

　　相泽转过身比了个OK的手势。

　　**
　　相泽并没有离开公园，走出未来视线范围他就停下转身，远远地看着未来。

　　未来呆呆坐在那里，微微仰头看着什么，穿着毛球小靴子的双腿就悬在半空。

　　她只是坐在那里，不是在发呆或者思考着什么，只是那样一动不动，微风扬起她的裙角，喷泉突然喷溅出水花，把阳光映射成七彩的样子，有小孩子在远处嬉笑玩闹，一群鸽子扑棱棱地落下又飞走，几瓣樱花飘落在她的发丝上，她却只是坐在那里，微微仰头，睫毛没有一丝颤动，眼珠也没有转动，就好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精致的娃娃。

　　她在看着什么，她在想什么，不，她什么都没有看，什么都没有想，她只是就那样一动不动，没有什么悲哀寂寞孤独，她是平静漠然甚至是死寂的，相泽倚靠在树干上，面无表情地想。

　　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相泽就在远处那样静静地看着未来。

　　突然一个十七八岁样子的女生打破了这片静默，她来到未来面前，微弯下身，语气刻意放柔，“小妹妹，你在这里做什么啊？你的爸爸妈妈呢？”

　　像是木偶娃娃突然有了生命，她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眼珠转动，她看向面前的人，露出笑容，“大姐姐，我在等我哥哥，他有一点事情……”

　　女生于是耸耸肩，“那小妹妹我走啦，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去找警察叔叔，就在那里……”

　　未来很认真听着地样子，“我知道啦，谢谢姐姐！”

　　女生离开后，相泽看见未来从旁边堆着的袋子里抽出了之前在书店买的一本书，翻开认真地看了起来。

　　她仿佛就这样摒弃了外界的一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樱花飘散，走过的人群，滚落到她面前的皮球，还有他，相泽这样想着。

　　白日天光渐变为昏黄，为一切镶上一层毛茸茸的光晕，又天色渐黑，长椅边的路灯亮起，有几只飞蛾在旁边飞舞。

　　未来手边的一本书看完了，她把书又塞回袋子里，想了想又从小兔子书包里拽出一件外套穿好，因为书和吉他太重，未来只好把袋子都放在地上拖着走。

　　相泽不远不近地跟在未来身后，看见外套帽子上缀着的毛球随着未来的走动跳动着，她有些艰难地拖着书和吉他。

　　不是家的方向，也不是警察局的方向……

　　相泽于是终于出现在未来面前，他面无表情地问：“未来，你要去哪里？”

　　未开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的样子，对他甜甜的笑着，“哥哥，你回来啦……”就像之前的日子里她对晚上回家的相泽笑着说的那样。

　　“未来，你打算去哪里？”相泽的声音里带着些冷意。

　　于是相泽看到未来歪歪头，她说：“大概是孤儿院之类的社会福利机构吧……”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仿佛说出的话是那样平常，其中并没有什么惶然恐惧或者心虚之类的情绪。

　　相泽快被她气笑了，“未来，你以为我要把你丢掉吗？”

　　未来软软地说着，像是在讲道理的样子，“可是电视剧都这样演的啊……大人在丢掉小孩子之前都会先带他出去玩，买给他想要的礼物，吃一顿好吃的，最后和他说我有点事情要去做马上回来……但是他再也不会回来啦……”

　　相泽这次是真被气笑了，他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原来你还会看电视剧……”

　　相泽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有长长的鬈发，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嘴角有两个小梨涡，乖巧懂事又贴心，简直像个小天使，谁都没有办法不喜欢她，但你不知道她其实是十分冷漠的，她是相当无所谓，消极被动地面对着这世界的一切，接下来她身上要发生的是好事还是坏事都无所谓，她漠不关心甚至是一种放弃的态度，你若要真的相信她，你就一败涂地。

　　她从来都没有信任他，也从来都没有接受过他，相泽此时在心里平静甚至是冷酷地剖析着。

　　相泽紧紧盯着未来，“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丢下你……”

　　未来倒是十分配合，她琥珀色的眸子看着他，“因为哥哥一直对我的存在是相当不关心的吧，而且对我有一种……嗯……警惕吧……觉得我有点不正常……对吧哥哥？”

　　她是那么聪明而且敏锐，她当然能感觉到，相泽面无表情地想着。

　　相泽突然发动颈间的拘束带，他将未来紧紧捆住，一步一步朝未来走来，然后弯下身，他的头发竖起飘动着，眼中闪动着赤红的光，散发出一种野兽般强大的压迫感，他深深望进未来的眼眸，声音低沉，“未来，我不会逼你说出你身上发生过什么，我也不感兴趣，但有一点你最好给我记住，我是你的哥哥……”

　　他突然笑了笑，但眼中殊无笑意，“只有这一点，你一辈子也不要忘记。”

　　他松开拘束带，又恢复了往常无精打采的样子，一只手提起地上的一堆袋子，“未来，回家吧……”他转身向后挥挥手。

　　突然相泽感觉到一只微凉柔软的小手钻进他的另一只手掌，他转头，未来对他笑出一对小梨涡，眼底好像缀满星光，“哥哥，我的奶茶呢？”

　　相泽愣了愣，又低低笑了一声，“啊……等下路过奶茶店给你买，要珍珠不要布丁对吧……”

　　“错啦！是不要珍珠要布丁！珍珠黏黏的又大颗超恶心的……”

　　“是是……麻烦的小鬼……”

　　路灯下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拉长又远去，直至消失……

　　如果要很多年以后的相泽来告诉现在的相泽的话，他要说，她一直是那么聪明而且敏锐，那一种极其准确的感知，她从此便知道了你可以为她做到哪一步，她一点一点的击溃你的防线，毫不留情的侵入你的堡垒，得寸又进尺，于是你就这样一点一点地为她妥协退让，直到任由她予取予求，而你是毫无办法甚至是甘之如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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