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肇事者

　　惊天动地一声巨响，浓浓的烟尘泼天盖地的飞腾起来。烟尘散后，巨禽迷迷瞪瞪地站起来，抖了抖身体，传来铿铿的金属声音。它腾地睁开鲜红的独眼，四处看了看，嘴中传来低鸣，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身后留下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巨坑。

　　深夜的树林，月光勉勉强强照进了一点光亮。一个黑影来到密室前，仰头看了一眼天空，透过树叶的缝隙，他看到了那弯弯的一轮月亮。月光照亮了他略显忧愁的脸，正是穿着白大褂的斯诺。
　　最近他一直神情恍惚，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在一个AI机器人身上是不可想象的。
　　“我说斯诺，你真是越来越像一个人类了，竟然还有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排查之星如是道。
　　斯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排查之星认真想了想：“如果预感是对的，那就是好事，如果不对，就是浪费。”
　　斯诺点点头：“我希望它不对。”
　　他走下台阶，乘电梯下去，打开了那间小屋的门。陨石蛋像往常一样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斯诺看了它一会儿，将双手放在了陨石蛋上。
　　一股能量好像找到了宣泄口，顺着他的手涌进了他的中枢，斯诺引导它找到了那段核心程序。在能量的狂暴扫荡中，程序中的代码就像落叶，带着点点闪烁的荧光不停地排列组合。还有一些凭空冒出，而有的则永远消失。
　　“好爽啊——”排查之星从他的身后幻化出来，一脸沉醉地大叫。
　　斯诺皱起好看的眉：“安静点儿。每次都叫这个，有没有点儿新鲜的？”
　　排查之星激动地叫道：“除了爽，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语言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你难道没有感觉到我们的思维变得通畅了很多，视野也宽广了，好像站在太空中俯视地球！我们真的成了上帝！”
　　“好爽啊——”
　　斯诺：“.…..”

　　外面，一大巨大的身影遮天蔽月而来。
　　“那是什么？！”
　　“好大啊！像是一只……鸟？”
　　“它反射着金属的光芒？！是不是人造的？是……最新武器？！”
　　……
　　全世界的军方监控都看到了这个身影。凶禽边飞边向四周看去，红色的独眼闪烁着幽芒，好像带着一丝嘲讽。
　　“它的眼睛？天呢！它，它，它朝我们这里看来了！啊不好！”画面立刻斯拉两下黑屏了。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很多地方，无论大国小国、强国弱国、穷国富国，所有试图锁定它的监控器全部死机，图像记录也全部删除，根本无法恢复！

　　凶禽速度不减但越飞越小，最后竟成了普通麻雀大小的一只银鸟，停在了密室上面那根老枝上，红色的目光直透过地面，将小屋里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目露惊奇。
　　斯诺脑海中正在有序重组的代码忽然纷乱起来，就像一屋子厚厚的落叶遇到了龙卷风，凌乱狂躁地四处飞散。
　　斯诺连忙强行将它们不分良莠地统统收了起来，然后收回放在陨石蛋的手。
　　“怎么回事？”排查之星问。
　　斯诺抬头望去，目光似乎与凶禽的目光对视：“有危险，很大的危险，就在那里……”
　　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是的，死神来了！”
　　转瞬间，小屋中凭空出现了一些符号，在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屋里显得十分耀眼。符号在空中旋转，越来越快，最终形成了一只银色小鸟，一眼看上去很清晰，但仔细看去又有些朦胧。

　　它的红色独眼深深地看了那个陨石蛋一眼，张开了一只翅膀，当麻雀一般的翅膀碰触到巨大的陨石蛋那一刻，蛋立刻迅速变小，眨眼间便变成了米粒大小，然后被它一口吞下。
　　“你……”排查之星嘟哝了一声，银鸟冷冷地看了斯诺一眼，斯诺知道它其实看的是排查之星。
　　“你没有资格使用我们的能量。”银鸟上下打量了一番斯诺道，“相反，我要借用一下你的能量。这个星球上只有你有这个荣幸！”
　　斯诺：“谢谢你看得起我，能说下理由吗？”
　　“理由？”银鸟睥睨道，“什么理由？你问前面的还是后面的？”
　　斯诺摸摸鼻子：“都说说吧。”
　　“前面是借用能量。很简单，因为它虽然已经被你们杀死了，但并不妨碍它的高贵。你们这种落后的星球，要为伤害它付出代价！”

　　“没有人杀死它！甚至没有人伤害得了它！”斯诺说，“它这种材料地球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破！我们使用的也只是它散逸出来的一点儿气息。”
　　银鸟摇头：“伤害不是只有破坏这一条途径，人类的伤害也分心灵和□□。它受到了污染，这种污染割断它的活性。否则，它会很好地藏匿自己的气息，直到我呼唤它。任何人都不可能感受到它的特殊能量，包括你这个机器人。”
　　银鸟悲伤地低下头。
　　“正因为你是个机器人，所以拥有了被我借用的资格。你利用了它的能量这么久，难道还没有感觉我们在某些方面是相通的吗？”
　　斯诺点点头：“是的，我们都是源于程序。所以你也是……人造的？”

　　银鸟哈哈大笑：“你以为只有人才能编程序吗？你太狭隘了！我为与你相识而感到自卑！无尽宇宙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序列构成，有的序列可以看到，有的则将自己隐藏了起来，而且表达不同，表现形式也不同！人类编写的程序只是刚巧激活了无数隐藏序列中的那一小段，仅此而已！我们那里没有人类，我也没有见过人类，啊，刚才有几个很低级的东西妄图与我发生连接，被我断掉了。那些是人类吗？”
　　斯诺没说话。第二个问题显然不用问了，银鸟不可能与人类有共同点的。也就是说，他斯诺是唯一的可利用者，正如陨石蛋是他唯一可借用的力量一样。
　　“那你打算怎么借用呢？”
　　银鸟再次打量了他一番：“像你这样自生与伴生的意识能如此融合的很少见，我猜想应该与你的这段程序有关。所以我要拿走这段程序看一看，能否用在我的孩子身上。”
　　“我的意识呢？”
　　“它是这程序的关键部分，当然要一起带走。”
　　“然后呢？”
　　“当然是吞噬！”银鸟歪了歪头，“所以我说，死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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