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情浓

　　冬月初六，是百年一遇的黄道吉日。婚礼便定在了那天。
　　姜皇下令，命程度婚礼过后再回益州。
　　程度也只好领命，在京中买了处院子一家人住下了。
　　一时之间程家宾客络绎不绝。程婉婉也得此机会，认识了京中的大家闺秀。

　　程婉婉虽生于军门，但性格确实十分温婉，如同她的名字。这些天，她同程夫人一起，已经将这京中各家小姐见了个遍。却也只是点头之交。

　　这天，王家派人去各家递帖子，说是要在自家院子来办游会。自然也递了张帖子同程家。

　　程夫人应了，又派人去通知程婉婉。
　　“小姐，王家小姐要办园会，邀您去呢。”小丫鬟把帖子递给程婉婉。
　　程婉婉接过来，将帖子细细看了。
　　“我知道了。”
　　小丫鬟见自家小姐没什么反应，心里也有点着急：“小姐，王府的游园会，你想带谁同你一起去？”
　　程婉婉轻轻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自顾自的拿起书来看了。
　　“小姐，小姐”小丫鬟在她旁边一直叫着。程婉婉也没什么耐心说到：“你与芷兰同我去。”

　　小丫鬟一听高兴了，又跑进屋子里说：“芷兰，小姐要带咱们去王府的园会。”
　　芷兰正在整理床褥，只回答一声：“知道了。”
　　“芷兰，你怎么这么没劲儿，我们进京之前一直待在驿站，后来搬进了这里，一直不曾出门看看”小丫鬟喋喋不休的说着。
　　“明珠，你小声点，要被院子里其他的仆从听到，该说我们没见过世面呢。”芷兰小声说到
　　叫明珠的丫头，立马收了声，说到：“我知道了。”
　　芷兰收拾好床褥，又去梳妆台瞧瞧，：“去了王家你可要收敛性子。”
　　“自然自然。”明珠答应着：“明珠，我们小姐明天穿什么呢？我们替小姐选选吧。”
　　芷兰笑着：“之前的衣服不合适，待会儿夫人会送衣服过来的，不用你着急。”
　　芷兰推他坐下：“你就好好收收性子。安静一会儿吧。”
　　叫明珠的丫鬟才安静下来。

　　第二日，程婉婉同两个小丫鬟贴身伺候，再带着两个老妈子同抬轿子的几个小厮出发去了王家。及到王家，便被内府的女管事领着去了园子里。
　　不过一会儿，各家小姐公子也都到了。
　　男女分席，又没长辈在此。自然也没那么拘束。

　　王家小姐王秋云招呼了一会儿，远远瞧见了程婉婉。便向着他走去。
　　芷兰也瞧见了王秋云向他们走来，出声提醒程婉婉到：“小姐，王家小姐过来了。”

　　“程小姐”
　　“王小姐”
　　二人见了礼，王秋云便拉着程婉婉游园。
　　“你我同岁，可不知生辰几何？”王秋云问到
　　“四月十九”程婉婉回到。
　　“我六月初八，比你小了些，以后我就唤你姐姐了。”王秋云高兴的说到。
　　“那我便唤你秋云妹妹。”程婉婉回到。
　　王秋云越看程婉婉越是高兴。京城的各家小姐，大多年龄还小，家里又很疼爱，所以为人皆是活泼天真，不似程婉婉这般温柔。

　　“白玉兄果然厉害。”远远的湖对面就传来声音。
　　引得程婉婉忍不住看过去。
　　“白玉？那是谁？”王秋云也十分好奇。
　　“是林公子带来的朋友。”王秋云的丫鬟在一旁说到。
　　程婉婉看过去，只见一个英俊少年在被人群围住，脸上洋溢着笑容。应当是刚刚被夸赞的白玉吧。
　　程婉婉微微一笑，又同王秋云继续赏院子了。

　　“怎么样？瞧见了吗？”林南浦问到
　　“瞧见了。”叫白玉的少年回答到
　　“哼”林南浦拿起扇子敲了敲白玉头：“瞧见了，就赶紧给我回宫去。”
　　“是”叫白玉的少年微微拱手到：“多谢南浦兄成人之美。”
　　林南浦却不搭理他，自顾自的离开了园子，白玉连忙追了上去。

　　“小姐，林公子身体不适已经回府了。”另一个小丫鬟过来同王秋云说到。
　　“知道了。”王秋云冷淡的回到。
　　“林公子？”程婉婉感觉到王秋云有些不悦，好奇这个林公子是怎么惹到了她。
　　“林南浦，长公主的大儿子。不提他了，我带你你前面看看。”
　　“好”程婉婉见王秋云不想聊关于那位林公子的事情，也没继续说下去了。

　　宴会结束后，程婉婉回了程府。再之后程婉婉便时常同王秋云亲近。二人感情迅速增进。

　　一晃便到了七月，暑气正盛。天牢里更是难受。不知什么原因，有几个犯人生了病，一时之间天牢里乱坐一团。
　　程度沉不下心，听到消息立刻去找了杨青。
　　“是时候把于归救出来了。”程度说到。
　　“这…时间未免过早了些。”杨青提醒到：“要是被人发现了，你我可就完了。”
　　“这也是个机会，相像之人我已经找到了，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让于归死在牢里。之后要查也是死无对证。”程度说到
　　杨青想了想，也觉得正好，待程于归死了，验尸官也是自己的人，计划可说是天衣无缝。
　　“好，今夜你就把人带来。”杨青说到。

　　入了夜，程度亲自把程于归提了出来，安置在了一处园子。
　　“我先将你安置在此处，你好好待在这里，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立刻送你出城。”程度说到
　　“多谢爹爹。”程于归心里正高兴，自然答应了下来。
　　程度刚想走，又转身说到：“明日我会派江逸过来看着你。你好自为之。”
　　“是。”程于归毕恭毕敬的回答。
　　程度满意的点点头走了。

　　第二日江逸果然过来了，程于归劫后余生，老老实实安分的待了半个月。
　　“程公子，来尝尝我从醉香楼带回家的美酒。”江逸刚进门就喊到。
　　二人细细品味后，程于归心里痒痒，说到：“江先生也去了醉香楼？”
　　“只是去取了酒而已。”江逸回到
　　：“不过确实是开了眼界。”
　　“哦？”
　　“醉香楼近日来了一个胡姬，正是‘当垆一笑粲，桃叶映桃花。’ 只一眼就夺人心魄呢。”江逸说到，面上也是一派神往之色。
　　“能让江先生如此赞美，肯定是绝世美人了。”程于归叹到：“我也想见上一见。”
　　江逸摇摇头：“那胡姬不为钱财，每天只一舞，说是等一个有缘人，每日求见的帖子这么厚，也没见她理过谁，更不会随便来他人府邸了。”
　　“原来如此。”程于归面上祥和的答应到，心里却不是这样的。
　　“来，先生，我们继续饮酒吧。”程于归说到。
　　二人又饮酒起来。

　　及到夜间，吃过晚饭，江逸回了房间安然睡下了。
　　“公子一切都准备好了。”程于归身边的小仆从说到。
　　“好。”程于归从怀里取下来一枚金锭子给了仆从。
　　“不用跟着我了。”
　　“是。”

　　程于归翻身出了围墙，看见围墙边果然有一匹马，立刻上去向着醉香楼的方向去了。

　　醉香楼前，往来行者，络绎不绝。更多的是来品酒的文人雅士。
　　程于归下了马，立刻就有小二过来替他牵马。
　　程于归进了楼，刚刚坐下便问到：“听说醉香楼近日来了位新美人？”
　　“公子说的可是樊姬，从西域来得那位？”
　　“正是”程于归高兴得说到
　　“樊姬过会儿便要出场了，公子赶了巧。”小二恭敬的说着：“樊姬喜好音律，公子是否要一试？”

　　“自然，替我准备一只小玉笛子。”程于归说到，丢了一锭金子在桌上。
　　小二忙收了：“谢谢爷，小的这就去。”
　　又飞快的取了笛子过来送给程于归。

　　程于归拿着笛子试了试。只等着待会儿得抱美人归。
　　过了一会儿，樊姬终于出场了。
　　轻罗曼纱在她身上，好似有生命版轻轻漂浮。
　　雪白的皮肤，深邃的双眼，一头金发闪耀着光辉，微微一笑，正如天仙下凡。下一秒又媚眼如丝，勾得人心痒难耐。
　　她慢慢的起舞，合着鼓点节拍，逐渐热烈起来，周围宾客也仿佛置身于塞外绿洲，饮着葡萄酒，热烈而有趣，那种感觉不似京城的柔和连绵。
　　程于归看着也如痴如醉。
　　一曲将罢，鼓点将息，程于归拿起手上的玉笛出声。凄切哀婉的声音直直的透入人心，高则苍悠凄楚，低则深沉哀怨。
　　台上的樊姬听此，与舞和曲，回忆着在家乡的时光，不禁留下了眼泪。
　　曲子还未吹完。樊姬便匆匆下了台。程于归也只好做罢。

　　醉香楼里又热闹了起来，程于归又苦闷得喝着酒。
　　过了一会儿，有个小侍女却过来了：“樊姬有请公子。”
　　程于归听了，心里自然高兴。立刻随小侍女去了樊姬屋子。

　　“樊姬见过公子。”
　　“姑娘不必多礼。”程于归走上前去，抚起了樊姬。
　　“公子请坐。”
　　“好。”
　　及到二人坐下，樊姬挥挥手让伺候的小丫头们都下去了。
　　房里只他二人，樊姬替程于归斟酒说到：“公子刚刚吹奏的曲子是什么？”
　　程于归微微一笑回道：“一时兴起之作，还未曾取名。”
　　“哦？”
　　“见姑娘舞姿优美，恍若那天上的仙娥。但…”程于归看了一眼樊姬没在说下去
　　“但什么？”樊姬看着程于归问到
　　“但…我见姑娘神情总透着一股凄凉之意，欢乐美好的曲子趁得人更加寂寞，倒不如那悲凉的曲子给人心里一丝慰藉。”
　　樊姬听到这番话，心里也有些触动，她远离故土，千里迢迢的来到齐国，虽见了这繁华美景，过了富贵生活，可她宁愿留在家乡。
　　想到此处樊姬不禁流下泪来。
　　一双绿宝石般的眼睛，盛着满溢的泪水。
　　程于归见了也十分动容，但他心知此时不能过分亲密，以免美人戒备，只伸手递了块手帕过去。
　　樊姬见他止乎于礼，心里对其又多了几分好感。
　　“多谢公子，是樊姬失礼了。”樊姬接过手帕，轻轻的擦拭了眼泪。
　　“樊姬姑娘思乡情深，但也莫要太过在意，伤了身子就不好了。”程于归温柔的劝慰到
　　“是。”
　　“若樊姬姑娘在故土，此时应该会做些什么？”
　　“大概，是同姐妹们一起躺在草原上，数着那天上的星星吧。”樊姬回忆起以往脸上也泛起了笑容。
　　忽然感觉对面的公子正直勾勾看着自己，樊姬面色一红：“樊姬来自野蛮之地，让公子见笑了。”
　　“呵”程于归轻笑一声道：“哪里会，这般轻松自在的事情，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樊姬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欢喜了一些。“我不曾想到，你们繁华的齐国也会羡慕我们哪里的生活。”
　　程于归见樊姬心里情绪全显在脸上，从他话毕那刻就连眼眸都亮了起来，心里也觉得甚是惬意。
　　“可惜…我如今被困在这里”樊姬又哀愁道
　　“姑娘虽身在我齐国，但这天空是同一片，姑娘依旧可以同家乡姐妹共同数星。这样也算同姐妹一起了。”程于归说着便起身去推开窗户。
　　樊姬听他如此说，也恍然大悟般，站立于窗前，果然看到漫天繁星，“同草原上的星河一样。”
　　樊姬激动得拥抱着程于归“你可真聪明。”说完又松开，真的一颗一颗的数起了星星。
　　程于归对于美人投怀送抱还是颇为享受。

　　二人又聊了些日常琐事，见时辰已久，程于归怕东窗事发，便告辞了。
　　樊姬见他举止合礼，不同其他浪荡公子，心里对他好感颇深。

　　自那日后，程于归总抽时间去瞧瞧樊姬，二人情谊也更加深厚。
　　不料过了几日，江逸看他看得越来越紧，程于归再找不出时间去看樊姬。
　　江逸也不再劝他，只每晚待到夜半三更才走。程于归也没办法，只好静静待着。
　　这日，江逸依旧在程于归房里看书。
　　二人无话，程于归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樊姬了，心里真痒痒，想找个什么法子，支开江逸。正思考着，门外突然传来声响：“江先生，程将军请你过去，有事商议。”
　　江逸听到应了一声“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临走前又看了一眼程于归说到：“公子还是好好待在屋里，莫要动什么其他歪心思。若是让人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程于归讪笑到：“自然，先生快去吧，莫要误了正事。”
　　江逸又看了他一眼，迈出了门走了。程于归见他走了，心里正高兴，却不想江逸又回来了，带上了门，又听到一阵锁链声。
　　程于归赶忙去到门口，发现门已经被江逸锁住了。
　　“望公子见谅，江某只是以防万一。”
　　程于归听着江逸的声音，心里一阵厌烦骂到一声老狐狸
　　却依旧淡淡说到：“不妨事，先生快请去吧。”
　　“是。那公子好生歇息。”
　　听着江逸的脚步声渐远，程于归放下了心。
　　躺了一会儿，程于归忽然起身，走到窗前，一推，果然推开了。
　　“哼，想关小爷。”
　　程于归住的这间屋子，临近河道。窗户边就是河，江逸应该想不到他会跳河，这窗户自然也忘了锁起来。
　　程于归脱下外袍，慢慢爬出窗外，落了水，游到了对岸。
　　虽是夏季，但夜晚河水冰凉，程于归受此磨难，在心里把江逸骂了个狗血淋头。
　　上了案，他又立刻去成衣铺里，换了衣裳，向着醉香楼的方向去了。

　　还未进醉香楼，眼尖的伙计立刻去知会老鸨。
　　程于归刚进醉香楼就被老鸨拦下了。
　　“公子，我这里新来了几个姑娘，公子可愿见见？”
　　“不见不见。”程于归此番是为了樊姬，自然不会放弃。
　　“你去告诉樊姬姑娘，我来了，让她准备准备。”
　　“不巧了公子，樊姬姑娘今天身子不适，早早的就歇了。”
　　“你说真的？”程于归皱着眉头问到
　　“自然是真的，公子是樊姬的座上宾，若不是樊姬姑娘身体不好，早早歇下了，我哪里会阻拦您二人相会呢。”老鸨说到，见程于归依旧皱眉，怕惹他不快，宽慰道：“不如等樊姬明日好了，公子再与她相会，今夜便看看其他姑娘可好？”
　　“凝香，来陪陪公子。”
　　程于归听此也无可奈何，只觉得今天诸事不顺，心里无端一股火，冷冷的上了楼。
　　老鸨连忙催凝香陪着，又让伙计送了好酒上去。
　　“公子，不如去我房里？这外面吵闹不堪的。”凝香说到
　　程于归心情不好，没了闲心应付美人。只一个人饮着酒。
　　凝香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今夜来了三位玉树临风的公子，一曲动听，樊姬主动邀约呢。”
　　程于归远远听到樊姬二字，便敛了心神认真听。
　　“可樊姬不是一直同另一位公子夜夜相会吗？”
　　“那都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那公子已经几天没来了，樊姬自不会留恋。”
　　“那三位公子，都在樊姬屋里？怎么便宜全让她占了。”
　　“唉，人各有命。”
　　二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程于归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先是江逸刁难他，他受冰冻之苦来见樊姬，却没想到人家早就另寻他人，甚至还让人骗自己。
　　火气越来越大，程于归气极了，起身便走。凝香以为他败兴要走，也不曾拦着。
　　程于归一路走到樊姬门前，一脚将门踹开喊到“小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出来见你，你却在这里同他人相会…”
　　“程于归？”
　　程于归见里面的认得自己，自然狂傲“是小爷我，识相的赶紧滚。”
　　“有好戏看了”
　　程于归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还未细看。
　　便忽觉身边掌风袭来，立刻闪躲，才看清眼前人——安定侯世子景湛。
　　程于归才反应过来大事不好，立马要逃，二人缠斗，他终究不敌战场厮杀的景湛摆下阵来。

　　大难临头，程于归心里的无名火才消，眼里只剩一片死寂。这次，他真的闯了大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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