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向世界说别离

作者:革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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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耳德被留在了红扣,也着实昏昏沉沉地睡了4天,头一天巧儿、怜语和怜思几个给她敷了毛巾、擦了背,换了身衣服,因为怎么折腾都不醒,干脆又输送了营养液;第二天怜语和童儿拉起她勉强喂些汤水,她倒也迷迷糊糊吃了下去;第三天便能醒来,只在饿了、渴了、想上厕所了便爬了起来,却像个丧尸似的被人推着托着走,走起路来眼睛也不知道睁没睁开,干完这吃喝拉撒又立即回到了床上睡去了。

      安奶奶在实验室那边待久了,偶尔也上来看看,却看到这女孩儿病的这样糊涂,便十分惊讶,问这些小人是否过于贪玩,未有尽心照料,但这直接被安拂皮笑着顶了回去,安拂说她这是把外人当主子,把自己人又当外人。而巧儿却本分地给了解释,巧儿认为这孩子是病,也是命,发重病也是命轻,一辈子想平安健康活着恐怕是奢望,像现在这样一病不起,行尸走肉的状况应该不会是第一次,更且说,这一次虽然看上去吓人,但按她生理上来讲,病程实则不长,只是这精神上损害很大,所以才总不能醒,醒来又迷迷瞪瞪的,现在看着一天天都有变化,推算差不多明天这个时候就该真醒了,便劝说安奶奶别担心,好好地专注手头的事情要紧。

      这边安舍司轻修理怀特十分尽心、细致,有些连接部件没有现成的,便安排她十分信任的制造厂家赶紧制造,安舍司轻对于怀特这副骨架是一丝不愿怠慢,所以修理时间也费的多,她白天黑夜地在实验室里,连工作了三天,这才慢慢儿得了空,与怀特聊着天儿等着零部件来,待这所有按上去了,他们就彻底闲下来。

      他们从实验室里出来,便和这招呼客人的怜语,并童儿、占儿那几个孩子,再就是定时过来瞧两眼的巧儿,还有偶尔过来串门看了他们几个便说些冷话的安拂,这些个守坐在耳德的客房里问问情况、轻声说些话。

      这天是耳德昏睡的第四日下午5点来钟,外面太阳西斜,窗内被关照些阳光,再加上一丝风没起,怜语才把窗户打开,挽灵花被太阳晒暖了,散发了比原先还要浓的香味,像是一股夹杂着竹叶、艾叶和玫瑰凝露的混合香气,闻起来特别舒服。

      房间里安奶奶把几件怜语买来的给耳德穿的衣服整理着,怜语则在小座里好玩似的左右手倒换着茶水,怀特也安静地斜侧着坐在书桌旁,身体的方向对着床位,而眼睛却看向了挽灵花,正看着出神。

      “月初家的,那个壮士,来了几趟了?”安奶奶突然轻声问道。

      “说的是符明先生吗?他每天都来一趟,加上刚刚,就是四趟了。”怜语说着拨弄了下杯把。

      “来的够频繁的。”安奶奶随口应道。
      过了将近半分钟的停顿,安奶奶转而向着毫无精神的怀特问道:“他来了,你不跟他走。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打算,”他听到安舍司轻这么直接问他,也不觉得唐突,只是也直接地看向床上的耳德点点头,继续回答,“等她。”

      “你的打算总是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安奶奶接了这么一句。

      “安舍,机器人的想法您怎么会不知道呢,别拿我开玩笑了。”怀特坐直身体微笑着说。

      “安奶奶,马上小人节了,反正也住下了,干脆等到小人节完了,再走不是更好吗?”怜语听出安奶奶劝离的意思,便紧接着这么说。

      “小人节准备的怎么样了?”安奶奶只是这样问。

      “已经差不多了,怜思列了节目单,要不要看看?”怜语极有兴致地说。

      “不用,这是你们讨自己欢心的日子,我不掺和,只要不把房子拆了就好!”安奶奶笑着声说。

      “今年还办小人节吗?”怀特问道。

      “嗯!今年还正好是第30个年头呢!”怜语听到怀特也有了兴致,便高兴地轻声叫道。

      “没想到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

      “嗯,我记得第一个小人节,我还向安奶奶,那时候是安姐姐,问东问西,但就是不明白小人节到底是要做什么,有什么意义。但第22个小人节的时候,我就要向初渲你来解释这些事情了,不过你倒是理解的快,还为节日专门学了一首当时流行的歌,叫做《拟人》,声情并茂地表演给大家了。”说着这些怜语乐了起来。

      “我这身皮囊,在火中生,在火中烧,成灰烬还能重生;我这人灵魂,没人理会,天地不问,逃过命运就没有人生。从会忆往事,就成为他人。当故人近我,徒哀伤憎恨。”怀特慢声说出《拟人》的台词。

      “这首歌声情并茂,可不是什么很好的反响啊,怜语,我记得当时他一人唱下来,小人们全安静了,就连我们都不好说话了。”安奶奶接话说道,显然是想起了当时的尴尬局面。

      “本来嘛,《拟人》的原歌手就是趁着情绪机器人制造兴起的东风写的,套着情绪机器人的皮,讲述着自己怀才不遇的心结,可被初渲这个本尊唱来,倒真成了机器人的不幸了。其实机器人的想法他哪里明白。”怜语这么接腔道。

      “这是写的情绪机器人的歌,和写给机器人也不同,你当然没办法感同身受。”可是怀特竟这么来了一句,脸上似笑非笑。

      “情绪机器人,就是你,也是机器人,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有本质区别吗?好,我说的不算,那你就问安奶奶,她是造机器人的,她总可以下判断吧!”怜语立马顶了回去,看向安奶奶。

      “怜语,小心说话。”安奶奶只是这样说。

      怜语像接了指令似的,便“是的。”就一声不吭地继续玩自己的茶杯去了。

      “怜语,接下来我与他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安奶奶突然这么下了个明确指令,就看到怜语回答了:“好。听从安排。”这样的话,便安安静静地坐在当地了。

      “您有什么话要指示吗?”怀特趴在椅背上说。

      叹了口气,安奶奶这样说道:“你和怜语他们不同。”

      说了这句后,本想等怀特的反应,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一声不吭。

      于是安奶奶用了十分严肃的姿态,十分强硬的语气这样说:“你必须是月初渲,你要做月初渲要完成的事情,用他的情感、他的态度去做,却同时要疏离月初渲的亲人。怎么你当初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半点不情愿,却随着时间越久,越发觉得不满了?”

      “没有不满。”怀特说着摆摆手。

      “那为什么旧曲重唱,怜语这样解释你却还要反驳,嗯?为什么要和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报出‘月初渲’的名字,而不是‘怀特’?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在根本不关键的时刻做出廉价的牺牲,还要我来给你修理?为什么不马上离开,循着原来的轨迹生活,而是在我这个红扣院子,你曾经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再打扰的地方,淹留?”安奶奶已经生气了,她一连提出了这几个质问,等着他来回答。

      “您都知道了。”他嘴唇笑了一下只说这一句。

      “我当然得知道,你要我这几天负责你的身体情况,我就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没有刻意隐藏,所以这不难。难的是原因,我要问你,为什么?”安奶奶拍着床边柜子问他,显然十分恼火。

      “可能,”怀特看着安奶奶像小孩子似的发起脾气来,只好站了起来,也学着她叹口气说道,“月初渲的感情会让月初渲的行动迷失方向,会让他暂时想要离开原来的轨迹,会让他从不断的重复循环中暂停脚步,偶尔喘口气?”

      “如果是这样我不说什么,我只希望你别都到了今天,却突然要寻找自己。”安奶奶没好气地说。

      “不会,我知道我就是月初渲。”重新换了个精神的语气,笑着说道,但眼睛被躺在床上的耳德吸引,他不再与安奶奶说话,而是一只手撑在床边,一只手轻轻拍着耳德的肩膀。

      “怎么?”安奶奶也凑了过去。

      “她好像醒了。”有点困惑,他轻皱了眉头回答。

      他刚说了这么一句话,耳德就渐渐睁开了自己的一双湿湿的眼睛,她朦胧地看向安奶奶,然后露出一副陌生、不安的神色,又转眼看向怀特,这才安心起来。

      她打算坐起来,但全身无力,两只手都撑不起来,一用力就发抖,怀特立马帮忙扶起,把枕头也立着,让她靠着坐好。

      “月初渲?之前看你像摔变形的机器人,就知道我肯定病糊涂了。怎么这里就只剩你?我是不是昏迷很久了?”她环顾四周,只看到一个坐在小座上的奇怪女孩一动不动,还有就是这个从没见过的老太太,不巧又是个外国人面孔,让她更觉得这里陌生,她哑着嗓子有些惶恐地问。

      “您昏睡了四天了,符明不可能一直呆在这儿,还好他们照顾,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怜语过来。”怀特十分关切她的身体状况,即使看她醒来还要叫来怜语来帮忙检查、照料。

      “怜语,来打招呼!”于是安奶奶嚷了一声喊来刚刚处于命令状态下的怜语,怜语立刻恢复平常的神色,看到耳德醒来,跳着就过来了,与安奶奶一起做了介绍,还喊了巧儿再来诊断,一开心更是把屋子里稍有闲暇的机器人全部拽来,给她一一介绍,又是硬举着安拂的手十分没灵魂地晃了起来,又是要怜思给说几句漂亮的祝福语,还嚷着净清和几个在院子里洒扫的机器人来认人,净清也很无奈,一边表达了自己确实刚来就已经见过“若羚”(符明前天已经把身份芯片带来了,让巧儿给植在了耳德的左手臂的皮下,同时怀特“尖耳朵”的外号似乎很不被认同,屋子里的人也都叫她“若羚”),甚至自己还亲手抱她上来的。这样一说,却惹的耳德红了脸颊,净清不好再说下去,就在一旁擦起桌子来。鱼儿、童儿也趴在床上玩了起来,这时候闲人中独没有看到胆大的占儿,怜语忙问着童儿怎么回事。

      “他躺着了。”却听到童儿这么说。

      觉得奇怪,一个好端端的机器人,没事躺在那儿干什么,便问他怎么了。

      “咳,就是学若羚姐姐的样子,要做个病美人。”鱼儿忙插嘴,说着也啪嗒躺在床上,倒在耳德身边,故意闭了眼。

      “你去告诉他,他不可能成‘病美人’,顶多占个‘病’字,我再给他加个,‘鬼’字——”

      “病鬼!哈哈哈!人有水鬼、吊死鬼、懒鬼,现在又添了病鬼!”鱼儿来了兴致,又看大家都高兴着,耳德又好像很好亲近似的,便在床上撒泼打滚说瞎话,也不肯下来。而童儿忙出去叫占儿过来。

      “尖耳朵,你睡的这么多天,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还没等耳德反应过来要回答,怜语抢着话儿说道:“确实什么都不知道,都梦游来着,有几回差点儿从这儿跳下去,得亏我和巧儿拉住了,后来外面风大的时候,也就一直关窗,这才没事。”

      “我差点儿跳下去?”耳德一听这话,脸本来就白的她更是惨白起来,她想起之前她刚来这里,拉不住的想跳楼,差点儿就死了,要不是怀特救她——她这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现在就连睡着了居然还会去跳楼,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好像这个身体真的想死似的。

      不行,这里肯定有问题,不是她呆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所以神经错乱,就是这里本身有问题,她必须,她再次环顾,小声问着怀特:“为什么不见符明,他呢?”

      “符明先生先前来过,看你没醒也只好走了,他倒是说有话问你。”怜语这样回答。

      “他好像并不关心你的身体,只是急着找你。你知道缘故吗?”怀特问耳德。

      “嗯,我大概知道。我也急着找他。”耳德这么一说,便要起身,还央着众人问符明的家在哪里,从这里又如何走,有什么便利又不花钱的交通工具,一副非常着急的样子。

      “你先慢着,你这个样子,你坐起来都要人扶,现在还要出门找人?再说他也不见得在家。”安奶奶看不惯地说。

      “若羚,我们先联系着,说你醒来了,反正他也急,没准现在就赶过来,你就不必跑了。”怜语说着连忙拉着怜思下楼去打电话了。

      “我们家呀,所有卧房都是屏蔽掉信号的,所以要下楼去才能联系。”安奶奶特意和她解释,但安奶奶哪里知道这孩子根本不用解释,因为她对于她现在所呆的世界还不如一个智障知道的多。所以她点点头也不觉得安奶奶这样的解释过于刻意,或者这个解释有什么不靠谱的地方,不过怀特却瞟了安奶奶了一眼,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若羚姐姐也过‘小人节’嘛?若羚姐姐?”在这空当鱼儿小声拉着若羚的袖子问。

      “嗯?”耳德没反映过来这是在叫她,第二也没听懂那是什么节日,便低头疑惑地看着鱼儿的眼睛。

      “若羚姐姐可是人类,过什么‘小人节’?鱼儿,有时候你还是要区分天真和愚蠢的区别。”冷不丁的,安拂这么说,于是忽然在场的所有机器人都安静下来,都要么看着安拂,要么一副要走的样子,连一直抹桌子的净清也停了下来。

      “什么,是‘小人节?’”耳德这么问道。

      “就是——”怀特刚要解释,却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告诉她关于自己也是机器人的事情,而之前她与他谈话说过,她并不来自于这里,如果她的话是真的,那么她很有可能无法肉眼分辨人与机器人,于是他并不想要解释“小人节”,否则他就不得不指着围着她病床的这一圈,跟她科普这些是机器人,然后还得在她大惊失色的同时被问到自己的身份,或者干脆由那个眼尖又爱说坏话的安拂故意多嘴说道他也是机器人,那么他不能想象耳德听到“他,也是机器人。”这样的话会是什么表情,他又该和她说什么,安慰她,还是不闻不问?暂且不说她的情绪,他也是不能接受当众向人介绍自己是机器人,自己具备哪些性能,反正让一般机器人做这点还行,要他这个情绪机器人,骨子里就把自己划归为人类的机器人是绝对不肯这么做的,简直难堪。再一想尖耳朵知道后对自己说话的语气、行动的应对方式会立刻产生变化,想到这里他无论现在还是以后都不想告诉她自己是机器人了。

      但是他有了别的想法,于是他打断了这个话题,告诉耳德他有些私话要和她说,正好是上次在三栖车上没进行完的对话,耳德听了也想起来她在车上和他说过自己不属于这里的事情,觉得在符明没来之前和他谈话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于是耳德点了点头,他就打发屋里的机器人去忙自己的事情,也请着安奶奶先回避,净清这些小人倒是非常识趣地退了出去,安拂虽然一副似笑非笑要看透什么的样子让人不舒服,但他也是即刻就出去了,刚出去就碰到那几个小孩儿,原是占儿终于从“病美人”状态苏醒过来,正被童儿押着来看若羚姐姐,却碰到怀特正好打发所有人出去,便尖声嚷着要进去,要进去的,安拂只好把他敲打一顿拖走,耳德在房间里听那孩子在走廊哭了一路,旁边童儿、鱼儿劝了一路,就这样声音才渐渐远去。

      安奶奶看了眼他们,便也要走了,却在这当儿在门边上的走廊又被快步出来的怀特拦住,他看到机器人都走了,便只是小声与她说:“安舍,这个房间的谈话内容别审查,自动删除。”

      “现在?还是每时每刻?我不太明白——”安奶奶这么回答,充满疑惑。

      “安舍,你的房子本身就是机器人,指望它不监控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不希望成为它的重点监控对象,你至少要对我友好。”怀特不高兴地说。

      “我从没有要重点监——”安奶奶还没说完,怀特就接嘴说道:“什么叫做不能在房间里打电话,难道不是因为监控级别太高,怕是打电话都有可能报警或者至少是出现奇怪的干扰音吧?”

      安奶奶像是被说中了,有些慌张,但很快稳定情绪和他说道:“这是我的房子,对于无法确定身份的人,我必须保持高度警惕。这没有错。”

      “她有确定的身份。”怀特严肃地说。

      “不,那个身份你我都知道怎么来的。”安奶奶却摆摆手说。

      但是怀特还是一副十分不满的样子,安奶奶只好说着:“行,我不监控你和她单独说什么——”

      “可是你也——”怀特刚要说什么,就听到耳德在屋内唤他,想着确实在门口嘀咕的久了便只好勉强与安舍达成一致,回到房内,把门关上。安奶奶则皱着眉头,上了楼梯招来怜思去了自己三楼的房间。

      “你在门口说什么,说了这么久?”耳德坐在床上问他。

      “说您差点坠楼的事情,让她最近要检查窗户,怕不牢靠。”怀特撒谎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我不想死。”说道“死”这个字,耳德的声音发颤,她发出哭音。

      “这是来到大落才出现的问题吗?”怀特走到床边安慰她后这样问着。

      耳德点头,是的,确实这样,所以她现在特别想见符明,因为符明说他可以,他可以带她回家。

      “符明说可以带我回家,说他可以!”耳德望着怀特的眼睛略微有些激动地说。

      “所以您急着找他。”怀特思索着说道。

      “你觉得他可以相信吗?”耳德在他思考的时候突然这么一问。

      “怎么,您有疑虑吗?”怀特顿了顿,微笑着看着她说。

      “我有很多疑虑,但他仿佛是我唯一的救命绳,即使快断了,我也会去抓住。”耳德神经质地说。

      “您这样说,让做了您两回救命绳的我有些伤心。”怀特俏皮地说道。

      “对不起。”耳德愧疚地道歉。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么客气。”

      “月初渲,”耳德说着看向打开的窗户,“这种花香味很特别很好闻,我在梦里一直都能闻着这个香味,这是我能感觉到的,但是我不能感觉到,就是在闻着这样的香味的时候,我可能正在往窗户走去,我可能正要跳下去,而我却不知道。”耳德失神地说。

      “这也许是梦游,您不该把这件事看的太重要。”怀特想要安慰她,但是他知道这件事首先要做的是解决,而不是宽慰。

      耳德也确实并不在意他的安慰,而是继续说:“想想是不是很后怕,嗯?但是,我根本不会去后怕,因为此时此刻我也是十分想走到那个窗台,从那里跳下去,对,此时此刻,包括先前我醒来,我看到那些可爱的小孩儿,还有活泼的怜语,他们一个个长的特别漂亮的人儿,我也会分神被窗口吸引——”

      “我把窗户关上。”说着怀特就站起来走到书桌前关窗户。

      “没关系的,我为什么没有冲过去,不是因为诱惑不够大,而是我没力气,真的,我身体的羸弱反而抵消了些赴死的决心。”耳德轻声说着。

      “那么,我还不能让您养足精神了?”怀特关上窗户后,朝着她开了个玩笑。

      “尖耳朵,要是您能立即回家,这就不是问题。但是,假如说,我说假如说,您不能立即回家,回家的路途十分遥远曲折,您需要花上很多时间,有一种说法叫进来容易,出去难——那么,您首先就要解决这个问题。”怀特认真地说,他走到床边,坐在她身旁与她说。

      “可是怎么解决?”

      “会不会是一种精神问题?也许巧儿可以用些精神药剂。”怀特提出想法。

      “也许。”耳德并不相信能这么容易解决,但她表示只要是能够帮助的,她愿意尝试。

      “真希望我可以带您回家。”怀特看出来她并不真相信他的想法会起作用,便略微感叹地说。

      “为什么?”耳德疑惑地瞧着他说。

      “因为是我的话,您就可以完全放心,不再惧怕。”他握住她的手,十分坦诚地说。

      耳德的脸颊立即就红了,她有些害羞,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慌乱地选着措辞,却只挑了不实在的两个字:

      “谢谢。”

      “我真做到您才要感谢我吧,现在只能但愿符明确实能帮到您。”说着他松开了手,去小座上取水倒来给她喝。

      她捧着杯子喝了一口,平复了下心情问道:“我对这里很不熟悉,他们刚刚提到的‘小人节’是个什么节日?”

      怀特不知道她会问这个,几乎傻愣在一旁,但反应过来就回应道:“您知道大落和您居住的世界不一样,对吗?”

      “嗯。”

      “那么您也应该揣测这里除了和您几乎一样的人类以外,肯定还有别的智慧种类。”

      “小人吗?”耳德惊讶地问。

      “差不多。只是这种智慧物种不是生物,而是人类创造的,是一种机械。”怀特略微冷淡地解释道。

      “机器人?智能机器人?”耳德立马反应过来。

      “就是这样,庆祝的就是这个节日。”他这么说,看到耳德并没有太大反应,便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这里的科技十分先进,想想,有这样的机器人也并不奇怪。也就是说鱼儿说的就是庆祝机器人诞生的节日?可是安拂又说,我是人类,让鱼儿区分天真与——”

      “您倒是记性不错。”

      “那当然,这几乎是我唯一擅长,等等,他的意思,是说鱼儿是机器人?他是机器人?我有没有说错?难道这意思,他自己,净清的腿好像,他也是?到底谁是机器人?他们难道?”耳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能想象一个机器人脚下绑着轮子朝她滑行过来,她能想象闪着蓝光的铁臂搬抬着重物,她也能理解一个锃光瓦亮的铁皮额头数着节拍摇晃着。

      她不能想象,和自己如此相像的,根本长得和人类没任何区别的他们,会是机器人,不,绝对不会是,要真是的话,也是这里机器人的概念与她的世界不一样。

      “是的,您判断的没错,这里,刚刚站在您身边的所有人,除了那个安舍司轻,他们叫做‘安奶奶’的老太太是人类以外,其他都是机器人。”怀特这样说,在说“所有人”和“其他都是机器人”上刻意加强了语气。

      “不可能!”她叫道,即使亲耳听到也觉得难以置信,而怀特就是挺害怕她这个反应。

      “对啊,太像人类了,不是吗?好像也有感情、态度,还会使小性子。如果您真的不能接受的话,就想这是人类的另一种,更不容易被破坏,更不容易生病的一种人类吧。”怀特这样说。

      她点着头,半天她抬起脑袋问他:“他们不会误伤人吗?”

      怀特听到她这样问,十分难见到的,露出哀伤的神色反问:“人类会误伤人类吗?或者,干脆,人类会故意伤害人类吗?”

      耳德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十分愚蠢,十分没有见地的问题,她便没有回答。

      但是怀特却接着回答了她关于“机器人会不会误伤人的问题”。

      “不会,我所知道的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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