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感情

　　十二月已经快要过去一半了。
　　市里的高中都是整个高一结束后才开始文理分科的，不过一中不一样，一中在高一上学期结束后就要分科了。可能也正得益于此，一中的成绩才能长期保持在全市第一。
　　一想到这个，加上文科本来就烂的不行，我更没心思听文科的课了。课上不是在赶理科作业，就是在发呆，地理、历史、政治这三门课的老师对我基本都没什么好感。

　　今天政治课上，瞧了眼窗外，发现天气出奇的好。南方冬天里的阳光也依然充满着暖意，虽然十二月了，出门依旧披着一件薄薄的外套就好了。想起昨晚新闻联播里还说着辽宁突降大雪，严重阻碍了市民的出行，我都有点怀疑自己此刻是否正活在另一个时空中了。
　　“你说说，事物联系的四个特性是什么？”吓了一跳，不知政治老师什么时候来到我身旁。心里纳闷，她是魔鬼吗，走路为什么没有声音的。
　　我缓缓站起身来，有些紧张。什么性？同性异性单性双性吗？联系是什么？哪一页的内容？这节课新开的一章吧？糟了，完全不知道她说的什么。
　　“呃……”我顿了好几秒，全身上下不敢有太多的动作，眼睛不知道该看着哪里好，希望我的黑框眼镜可以掩盖住一些眼神里的飘忽闪烁。
　　“不…不知道”教室里安静得出奇，窗外阳光下的鸟鸣不见了，脑海里辽宁的大雪也不见了。
　　老师没说话，安静继续着。她估计想让我暴露在全班同学的聚焦之下，看着我的难堪。
　　“那你刚刚在做什么？！”老师的声音突然瞬间高了一个调，“也就一分钟前才讲的东西。你是来学校干嘛的？”这似乎把陈均俞也吓倒了，他一下子坐直，贴着桌子，用腹部把在抽屉里露出一半的那本盗版篮球杂志顶了进去。
　　我知道这次撞在枪口上了，不敢说话，低着头，看着书上的政治书，露出一脸内疚与忏悔的模样。
　　哦~原来书的单双页的页码是不同颜色的，单数的页码是黑色的，双数的页码是蓝色的，才发现。
　　在静了近十秒之后，她摆了下手示意让我坐下，自己慢慢从后排走回讲台。
　　“我知道，你们当中大部人都会选择理科，一来是理科在大学可以报考的专业更多，收取的学生更多，很多偏文科的专业理科生都可以报，但很多偏理科的专业文科生不能报；二来是你们会觉得文科是学不好理科的人才去学的，可能会觉得学文科就会低人一等。因此文科的课都不太愿意听。我说的不仅仅是刘风源一个，而是你们当中的相当大部分人都会这么想的。
　　但我告诉你们，知识就在那里，不论你将来选择找哪一条路，知识多一点自然都是有好处的，多懂一些东西有什么不好呢？可能你铁了心要选理科，那你可以花少点心思在文科上面，但课堂上怎么也要听一下吧？虽然不会说会让你上知天文下至地理，但起码将来遇到有相关的人有个谈资吧？况且文科同样需要很强的逻辑思维啊，文科也没你们以为的那么简单幼稚，那么不堪。”
　　说实在的，这种滋味挺不好受。
　　她虽然针对的是全班来说这番话，但大家都知道这番教训是由我来引起的。其他人听起来便可以觉得这话主要是来教训我的，而把自己放在一个吃瓜群众在看戏的地位。
　　就像有时老师批评其他同学，自己也是蛮期待的。毕竟事不关己，多批评一分钟，就可以少上一分钟的课，还可以看一出好戏。
　　但被批评的那位心里则是难受死了，例如我。倒不是老师说的话有多么刺中痛处，只是觉得自己被拉出来在众人面前训斥了一番，面子上挂不住。夸张点比喻的话，就像被迫在众人面前脱光衣服，跳了段脱衣舞一样。

　　下课了，陈均俞凑过来，“吓死了，还好没看到我的杂志。”他说着突然笑出声来，“哈哈哈，也就你那么倒霉，发个呆就要被训一顿。”边说边挂着一副笑吟吟的脸在拍着我的肩旁。
　　我耸了下肩，没搭理他。

　　让我惊讶的是张木玲突然转过身子来了，她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唔……觉得老师说得挺有道理的，听一下也是挺好的。不过批评了一下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啦，哈哈。”
　　她的双眼很好看，才发现除了眼睛比较大之外，她的眼睫毛也很长，整个脸部的肌肤也很光滑，没有什么痘痘，看来平常是挺注意自己的作息时间的。
　　我淡淡的笑了笑，“哈哈，我也没太放在心上，自己确实是发了下呆。没发现今天天气很棒吗？忍不住朝着窗外多看了两眼。”
　　她笑了笑，没接话。
　　“你文理科都这么好，会选文还是选理啊？”我继续问道。
　　“没确定，现在也还没到要决定的时候，要先回去问问父母的意见。”
　　“其实理科挺好的，虽然难了一点，但以后的选择也会多一点。”
　　“不过听学长学姐说，下学期无论是选文理全年级都要重新分班的吧，应该是每个班都要拆了。”
　　“嗯，也听说过，不过以你的成绩，到时重新分后是要被划到重点班的吧？”
　　她一时间没回话。安静的时候她像是一潭清水，那么平静且令人感到安详。
　　“哈哈，到时候再说吧，谁知道怎么分呢？”说罢她浅浅笑了笑，便回过身去了。

　　她静止的那一刻脑海里想的是什么呢？不得而知。大家都在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用近半年的时间好不容易熟悉周围的人和事，因为一个文理分科就要从头来过了，想必或多或少都总会有些特殊的情绪的吧。

　　啊，不的，总会有些“没心没肺”的人，例如旁边的陈均俞，他装着一副在看杂志的模样，其实一直在全神贯注偷听我和张木玲的对话，张木玲刚回过身去他便又开始朝我挤眉弄眼。
　　我狠狠朝他大腿来了一拳，“别闹，打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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