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此痛将为你所用

　　Part 1
　　夏日甜蜜的气息已经逐渐被秋天的萧索代替。阳光不再如Albus刚踏足意大利时那样灼热，好像会点燃被它照射到的一切。
　　Albus已经在沃特拉城中度过了整整一个月。
　　这期间他在Arsenodora主动要求的陪伴下去了一次银行，取回了父亲的定期汇款。看着自动取款机的电子屏幕上闪烁的数字，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有机会重新过上普通人类的生活。那种世俗与平凡开始仅仅在触碰与凝视中就给他带来陌生的熟悉与温暖。
　　他甚至得到了一次给母亲打越洋电话的机会。Albus本来以为听到母亲的声音肯定会让自己情绪崩溃，但当他的视线落在帘子后负责监督自己的Gellert那瘦削的身影和灿烂的金发上时，他的内心突然充满了宁静。于是，在电话接通后，他只是像平常一样，用柔和的语气宽慰着因为担心自己而有些焦虑的母亲。并在Gellert的示意下告知她，自己目前“非常忙碌”以至于不能及时给她回信。母亲表示了有些不情愿的理解，并再三嘱咐他照顾好自己。Albus偷偷看了一眼假装自己很无聊、却一如既往掩饰不住和Albus在一起时的兴奋的吸血鬼，一遍遍向母亲做出毫无意义的承诺。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思想已经不知不觉受到了他的左右？
　　奇怪的是，在整整一个月里，Albus并没有见到其他两位长老的身影。他们仿佛隐遁在城堡最深处的阴影里，就像Gellert以前且现在应该做的那样。但现在的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于陪伴（Gellert宣称这是监视）Albus探访沃特拉岁月绵长的艺术与历史上。他们甚至一起让一些埋藏颇深的故事得以重见天日。如果这一切可以被发表在知名杂志上的话，Albus有些功利地想，可是绝对令人震撼的发现。为了可以最大限度地和Albus一起度过短暂的白天并保护他不受自己的伤害，Gellert开始在夜色的掩护下来到沃特拉城外的森林中狩猎，试图用大量动物平凡无味的血液浇灭自己的欲望之火。
　　一个月以来，Albus都还维持着人类的身份。换句话来说，他都还没有特别严重的生命危机，直到圣马库斯节来临。

　　天可能还没亮。虽然隔着厚如毛毯的窗帘Albus不能判断，但他真的头痛极了。就像昨夜宿醉了一般。但给他造成这种不愉快的人却又在他耳边用毫不令人反感的声音说道：“我不愿打扰你珍稀的睡眠…但现在你必须起来了。Albus，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其他元老在等候我们。”
　　“嗯…？”Albus刚刚因被惊醒而阵痛的神经，在这丝绒般声音的抚慰下几乎重又堕入梦乡。他仍旧闭着眼，舒适地翻了个身，正好对上了俯在他床前的Gellert。金发吸血鬼的所有哄骗计划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眼前蜷缩在被窝里的少年。他看起来柔软纤长的睫毛在Gellert呼出的冰冷气息下轻轻颤动着，鲜红的双唇仿佛等待着暴君的临幸。Gellert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想立刻就品尝到那红唇之下的甜美…
　　“Gellert。”一个似乎很遥远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清晰且肯定。“你不会想让Aro等太久的。”
　　不用回头去看，他就知道是Heidi在打扰他们。他不耐烦地翻了一个白眼，从离Albus只剩几厘米的地方抬起头，用右手自然地把垂在眼前的发丝捋到脑后，回身瞪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女吸血鬼，“多谢你的提醒，Heidi。”红发女人则挑了挑眉，声音挑衅地提高了一个八度：“等他成为了我们的一员，你想什么时候做这些都无所谓。”
　　Gellert感到身旁的男孩不悦地动了动，似乎是因为Heidi又尖又细的女高音刺激到了他的安眠。Albus在昨夜的梦中停留片刻，突然皱眉，小声地惊呼着，看来又是一夜噩梦。Gellert有些担心地注视着男孩儿，但他已经悠悠转醒。随着Albus缓缓睁开双眼，Gellert感到屋内突然明亮了起来。
　　Heidi完成了她的任务，迅速转身离去。Albus迷茫地望着眼前因为关心而把嘴唇抿成一条缝的Gellert，还没明白即将在自己身上发生什么。看着眼前柔弱的少年，Gellert：“Albus…我们得动作快点。Aro的耐心已经达到了最大限度。他要在今天之内看到你接受转化。”
　　Albus愣了几秒钟。昨夜令人不寒而栗的梦还在脑中闪现，而现在又听到了他们对他的最终处置。霎那间，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一切曾给他带来兴奋激动的事物都会被人的鲜血代替。他即将获得近乎永恒的生命…
　　但一切似乎都溶进了眼前人猩红的眼眸。Albus惊讶地意识到，这样一种挥之不去的感觉占了上风：只有在他身边，自己的存在才有了意义，不论是以何种形式。

　　Part 2
　　“圣马库斯节？”今天Gellert走路快得一反常态，Albus只好一边草草把暗红色披风拉上左肩，一边小跑着勉强跟上他，“这是你们独有的节日吗？”几缕长长了的蜜褐色鬈发随他身体的起伏散落在耳边。
　　“嗯。Marcus活着做神父时给别人造成了一种假象——他能保护凡人不受吸血鬼伤害。如今这成为了沃特拉城居民的传统。”身边金发吸血鬼飞快地说，似乎在避免与自己有更多交流。他的面容坚硬且难以捉摸，不由得让Albus想到为找回妻子而甘赴地狱的Orpheus——那种决绝、痛苦与强作的镇定…就好像即将死去的是他自己。
　　这立刻让Albus觉得，在最终面对其他人之前，他们二人都需要一个暂停。他需要告诉Gellert，自己对即将发生的事并不那么恐惧。至少，Albus想，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互相都轻松些；也可以避免回忆起自己短暂生命中的最后一件事时，只能感受到模糊的紧张与煎熬。（即便他明白这两种感觉必将挥之不去。）于是他快跑了两步，试图挡在Gellert面前；而Gellert则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微微惊到，但还是让自己在一瞬间疾停，以避免撞上对自己来说还太过柔弱的人类少年，并自然而然地伸手扶住有点站不稳的他。Albus发现，Gellert的触碰虽然冰凉且有力，却给予了自己面对一切的勇气。而且，这种力量来自他的灵魂深处，并非随遇而安的态度。
　　也是在这一瞬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正视这个吸血鬼也Albus感到自己一股热意窜上脸颊。他准备好用来“安慰”Gellert的说辞全都被抛之脑后，胸腔中心脏在它生命最后的几分钟内以从不曾有过的频率挣扎着跳动，每一击都让他近乎不能自持。
　　“你在干什么？”Gellert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窜到自己面前的Albus，忽然发现他脸上泛起的一抹浅粉，嘴角不由得扬起，目光也柔和了许多。“我要…想说的是…”Albus吞吞吐吐，好像连自己的舌头都找不到了。可是突然之间，Albus感到一只手稳稳地搂住了自己的后腰，把自己向前推入身前人怀中——
　　从他散发着致命香甜的、冰冷的唇瓣覆上自己的那一刻起，Albus堕入自己思想的云层。这是一种绝对陌生的感觉。就像刚刚咽下罪恶之果的亚当夏娃，用近乎能点燃对方的拥抱嘲笑着之前的自命清高；他从自封的神坛跌落，却坠入最令人不能离开的甜蜜之乡。于是他也与之回应。这使得Albus就像一个初学者那样，轻轻踮起脚尖，笨拙而努力地用自己的柔软去温暖Gellert的寒如冰霜。但正当他在意乱情迷之中期待对方的进一步探入时，那两瓣令人迷醉的冰冷却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Gellert轻轻按在自己唇上的食指，和他不舍而坚决的声音：“…我会伤到你的。”
　　Albus想不到还有其他任何一个时刻，他比现在还要讨厌自己人类的身份。但仍存的自持与高傲还是让他尽量稳住不由自主向前探去的身体，并不情愿地睁开双眼。Gellert惊讶地望着怀中因为这绵长的吻而有些轻喘的Albus；但看到他有些嗔怨的神情时，又笑着把他揉进自己怀里：“所以…这是一个十八岁人类少年的初吻吗？”
　　Albus把发烫的脸颊埋在吸血鬼大理石般清凉光滑的颈窝中，用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呢喃：“…但肯定不是一个两千多岁吸血鬼老头的初吻。”
　　“好吧…其实我被转化时也才十几岁。那时候我也没有任何经验呢！”Gellert狡猾地辩解，装作有点受伤的样子，稍稍松开手臂，一边低头欣赏着少年的羞涩，一边腾出左手轻轻抚过少年玫瑰色的唇瓣。“别让我对吻你这件事产生罪恶感。”
　　“罪恶感”。
　　这三个字似乎更应该用在别的地方。Albus突然抬起头，空洞地望着眼前的血红双眸，大脑里天马行空。如果要说他们应该为什么事感到罪恶感的话，首当其冲的难道不是残忍地结束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吗？但为什么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告诉自己，要忽略他对除了自己之外的一切暴行，只去回应他同样热切的人类情感呢？这个想法让Albus更加确信，自己缺少一个能适应人类正常生活的人应有的“素质”。不过，时时刻刻都要提醒自己坚守所谓的正义，那又会是多么沉重的负担？
　　“嗨，你还在吗？”看着突然陷入沉默的Albus，金发吸血鬼有些不悦——虽然他清楚Albus的思路与行为和大多数人类完全不同（这也很大程度上是他对Albus着迷的原因之一），但…竟然在和自己接吻之后神游天外？他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太久没有练习而吻技生疏了。
　　与其茫然地寻找不可能有结果的答案，还不如把时间留给现在。Albus眨眨眼，回过神来。正盯住自己的Gellert是一脸复杂的表情，又想到刚刚自己的的确确是和眼前这个精致到不真实的吸血鬼接吻了，Albus已稍稍降温的脸颊又立刻开始燃烧。于是，为了保持仅剩的一点矜持，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朝前走去。
　　“这会是你再次苏醒后唯一清晰的记忆。”吸血鬼露出满意的笑容，两步追上Albus，紧紧握住他的手，用充满诱惑的声音直击人类的心脏。
　　“我等不及见到另一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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