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将之珍珠衫

作者:水_红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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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足乌


      第二天清晨,赵光义一行收拾了行装后,继续北行。出了横岭关渡口后,北岸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黄沙滩,沙陷马蹄,走得十分艰难。这地方离夏县还有六十多里,沿路净是些是山野小户、荒滩潦水和白茫茫的盐碱地,向西到运城府有一条官道,但是无论论往哪边走都赶不上正经宿头。赵光义他们在横岭关北一家饭铺内胡乱吃了几口饭后,就准备继续上路。还未出店门,重阳只觉的冷气透骨,搓了搓手,问到:“赵先生,咱们今晚歇哪?还有多远才能到五台山呀?”
      “二姑娘,”赵普陪侍在侧,因见旁边还有别的客人,说话格外小心,只含糊地称称呼了一声,说道:“东家不让通知前面的兄弟,所以我们向北向西都成,不过这一段时间总是下雨下雪,本来路就不好,这就更难走了。今儿下半晌恐怕得辛苦一点赶个点路,晚上就能到夏县了。”
      “这样吧,既然我们要赶路,这一路上又荒凉的很,不如我去找店主弄点干粮,我们在路上备着。”六郎站起身来,向赵普点了点头,朝前铺走去。“我也去,弄点热水喝,我都快冻死了。”重阳眼珠一转,也站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还未走到店前,重阳见四处无人,朝身前的六郎喊了一声:“小侍卫,你先别走,我有事情要问你?你可知道柴宗熹这个人?” 六郎一听‘柴宗熹’这几个字,心中一惊,脸上却不肯露出,转过身,淡淡的说:“听说过,他不是柴郡主的二哥么?” “那你最近见过他吗?” 重阳似笑非笑地盯着六郎问道,“没有。”六郎十分干脆的回道。
      “小侍卫,看你人倒是老实忠厚的样子,说起谎话来,竟是眼睛都不眨。” 重阳狡黠地一笑:“昨天在王家老店,你和我姐姐遇到谁了?是谁在哪里说要带我姐姐私奔不顾自家已经定亲的媳妇的?”
      “这……” 六郎见重阳竟是说出了自己和郡主私房话,不由的面红耳赤,张口结舌,却无言可对。“没有想到,你和我姐姐早就认识。”重阳得意的笑笑,“你别害怕,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说姐姐总是一副冷冰冰模样,原来心里竟是有你,你们竟是老相识……”说到这儿,重阳象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瞪大的眼睛,惊讶的说:“你和我姐姐早就认识,那水淹太原城的消息难道是我姐姐告诉你的?”
      “公主殿下,人命关天的事情,请您不要妄言。军国大事,郡主在深闺之中如何能知?。”一听这话,六郎急得手心里脖项上都是冷汗,恳求到:“我的性命无关紧要,但是昨夜的事情涉及到郡主的名节和清白。请公主务必保密。”
      重阳并不马上答话,只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六郎几眼,这一路之上,重阳见六郎潇洒倜傥,谈举止蕴藉有礼,虽然话不多,但是自有一种高雅情致,所以对他颇有好感。此刻却见六郎不顾身家性命的要自己为郡主保守秘密,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醋意:“ 我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为什么天下的好人好物什都要归了你柴珺平?” 心里这样想,脸上却依然笑着说:“好吧!谁让我这个人心好呢。让我保守秘密不难,不过从此这一路之上你要听我的。如何?还有,我记性不好,回到宫后,说不定路上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忘了。”
      六郎觉得所谓一切都听她的,无非是重阳小孩心性,又听她说不会告诉任何人,忙抱拳行礼道:“愿听公主差遣。”重阳满意的看着六郎,心里却想:“杨六郎,你答应的太快了。别后悔!”
      一连几天,六郎心里一直担心这位捉摸不清脾气的公主会不会提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要求来难为自己,没有想到重阳只是在路上和郡主有说有笑,仿佛不记得这码子事儿一样,六郎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正月二十五这天,赵光义一行终于来到五台山山下,因为是先和庙中的住持说过,此次出巡是微服私访,不得扰民,所以仍有不少香客上庙进香。他们有的双手捧香,有的三步一跪五步一叩、有的两腮钉上纺锥合十趋步,有的独身、有的合家祈福,俱都是一脸虔敬之容。
      身着袈裟的方丈住持早就带着庙中的其他弟子在山门口迎接,见了赵光义等,忙上前双手合十说道:“施主一路辛苦,这边请。”说着将手一让,头前带路。赵光义等随着住持登上庙中甬道,见山门正中的一条石道都是用的临清砖镶边,路两旁的杂草早被铲除得干干净净,被煤碴掺五色土夯得平实。直北就是释迦牟尼正殿,轨制倒也并不高大,三楹殿门碧瓦金粉,连墙面丹垩一新。庙西侧垛的砖像小山一样,石灰坑料浆热气腾腾,座殿中门南是一座人来高的大铁鼎,鼎前的香灰足有囤子来高,焦火紫焰蒸腾缭绕,进香的犹自争先恐后把成捆成封的香往上垛,离得丈许远就觉得炙面灼身不敢靠近。
      进入大殿后,但见中间释迦牟尼塑得丈六法身,垂手屈指,都是新装的金,垂目悲悯宝相庄严,观音、普贤、文殊、地藏四大菩萨侍立在侧,也都体态庄重慈祥微笑。正面壁画绘着五百阿罗,天花缤纷间俱各垂坐,有的慈眉善目,有的开怀敞笑,有的沉思不语,有的面目狞恶张发怒目,都约可盘子大小各带光晕,工笔彩绘各个栩栩如生。下面护法金刚倚在菩萨侧畔,都是五色装颜,水金沥粉涂彩却是胎骨法身。灯下看去,异样的诡异神秘。赵光义不禁叹道:“前年我来,还告说这里太荒凉。两年间竟成如此规模——不容易!”
      此时和尚们晚课已毕,各自肃然振衣礼拜退出。赵光义在正中红垫子前默立拈香,郡主也随众人来到佛案前,拈起三炷香,就佛灯上燃着了,然后退后一步双手合十,喃喃念诵。冷不防,听到重阳附在耳边小声说:“姐姐求的什么?是为自己?为哥哥?还是为了杨六郎?”
      郡主象被蛇咬了一口似的,心猛然一紧,诧异的睁大了眼睛望着重阳,重阳却抿嘴一笑,带着椰榆的目光望着惊呆的郡主,自顾说道:姐姐还愣着干什么,大家都去东厢房了,走呀!“说着不由分手的拉起了郡主的手。
      绕过大殿,这群人来到东厢房的道宁斋。此斋是这次专为皇家设置的礼佛进香的小佛堂,后面几进的青砖房,便是赵光义等人的临时住所。道宁斋内,所有的物什都已焕然一新,案、炉、屏、几并连堂中设的座椅、跪垫、蒲团……楹柱、水磨石地都擦洗得纤尘不染。进到自己的房间后,重阳在靠近炕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屋子里暖烘烘的,一会儿便觉得浑身燥热,顺手脱去了身上的皮裘。坐了一会儿后,重阳相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几步走到门口,对着门外的卫士说:“我要沐浴更衣,你们去给我提几桶热水来。”门外的卫士一听这话,面面相觑,:“公主,这个时辰……?”
      重阳老大不耐烦,没好气地一挥手:“少废话,让你们去,你们就去。”片刻功夫,几个侍卫将几桶热气腾腾的水桶提到了重阳的房中,又在一大海盆内将这几桶热水注了进去,满屋里顿时湿热蒸汽弥漫。重阳眼见卫士们退了出去,关紧了房门后,却不马上更衣,直到眼看着这海盆内的水渐渐变凉后,这才缓缓宽衣解带,一咬牙,跳了进去。
      天已黄昏,落霞缤纷,一抹夕阳透过大隔扇门斜照进郡主居住的偏厅里。此刻,满天的莲花云象一幅彩绘画图,隐隐可见一轮亏蚀了少半的月亮在云中缓慢穿度。此刻,距刚才的正殿上香已经快两个时辰了,郡主兀自木头人一样,恍恍惚惚心中半昏半明呆坐着,“重阳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了那夜的事情?那她会不会告诉皇叔,会不会连累六郎?”正当郡主忐忑不安间,传来一阵声轻轻的敲门声,只听到有人在门外恭恭敬敬的说到:“郡主,住持把斋饭备好了。”“噢。”郡主在才回过神来,胡乱答应了一声,开了房门后随来人来到用膳的西偏房。到了西偏房后,郡主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心里不住的打鼓,想着如何面对重阳,却发现重阳,赵光义连同六郎都不在屋内,只有赵普和潘龙端坐在哪儿。看到郡主来了,二人忙起身行礼。郡主心中一惊,也顾不上还礼,忍不住问到:“皇叔和重阳妹妹呢?”
      赵普见郡主问及皇上,忙躬身回道:“回郡主,重阳公主路上着凉病了。皇上本来还担心随行中没有其他女眷,不方便照顾公主。正好,有人来报说离山庙后门一箭之地有一座三进三出大院,虽然旧些,却是卧砖到顶的青堂瓦舍,四邻不靠也便于设防。所以住持就找了这户人家的当家的。只说生病的姑娘是官府人家的小姐,借他家的一间屋子养病。现在六将军和几名侍卫都和皇上一起在重阳公主那里呢。”
      郡主一听这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又想到六郎居然去照顾重阳,自己身边却站着人憎狗嫌的潘龙,心中顿时老大的不快,嘴上却说:“这样吧,现在不急着用膳,我去看看妹妹,外人照顾总不如自家姐妹照顾的好。”还未等赵普答话,就见潘龙点头称是的说道:“郡主说的对。不如丞相在这里安排明日进香的事情,我随郡主去看望一下重阳公主。”
      郡主本不愿潘龙跟随自己左右,但是又没有什么理由回绝,只得随了潘龙,绕过西边女墙,穿过寺庙后门,到了重阳养病的农家大院。刚进到房中,就只听内屋一个老先生缓缓的说:“据脉象看,寸缓而滞,尺数而滑,五脏骤受寒热侵袭,两毒攻脾。脾主土,土伤而金盛——”他摇头晃脑地还要往下说,就听见赵光义嗔怪道:“老先生,你是在和我们背药书吧,你只说这病相干不相干,怎么用药就是了! ”
      郡主轻轻得掀开门帘走了进去,站在一旁,只见那老医生忙道:“断然无碍,姑娘就是着凉了,一剂发表药,出一身痛汗,就会好的。不过要好好调理,照应。不然,落下病根,对景时就容易犯。”说着正准备写药方,忽见六郎拿着一个大布袋子走了进来,打开看时发现竟是尽是药包,老先生倒一怔。六郎忙解释道:“我家姑娘自幼身子弱,所以这次出来东家事先准备了一些药备用着。您瞧还缺什么,我叫他们再去抓。”老医生不禁一笑,至案前援笔写道:
      柴胡(酒炒)三钱,知母二钱,沙参五分,闽蒌五钱,王不留行二钱,车前三钱,甘草二钱,川椒一钱,急火煎,投大枣数枚葱胡三茎为引。赵光义接过药方看了看,说:“先生不必回去了,小女的病是最要紧的,你得随时在此照料照料——哦,放心,你府上我已派人去关照了。酬金一定从丰。”说完早有侍卫带了医生住到别处去烧火煎药。
      此时,重阳的呼吸粗重了起来,痛苦地皱紧了眉头、胸脯剧烈地一起一伏,星眸微开樱唇翕动,似□□又似喘息细若游丝般道:“父皇,都是我不好……本来三天进香完毕,我们就要回京的,现在看来都是我……”
      赵光义忙关切地觑着近前,说道:“重阳,就好好养病吧,别胡思乱想的。”说着,替重阳重新掖了掖被子,一扭头,又看见了满头大汗的六郎,于是指着地上的药说:“六郎,这药……”六郎一见屋子里没有了外人,忙答道:“皇上,我们这次出巡不是假扮药商吗?随行中本就运了不少药材。我怕写了方子再抓药耽搁了时辰,所以方才叫人一样准备了些。”赵光义赞许的点了点头,刚想说着什么,就听到门外传来几声惨叫,接着听到大门‘砰‘的一声被什么人大力撞开。一个人大声说:“贫僧来化些斋饭,你们为什么不让贫僧进来。”
      赵光义等俱是一惊,忙走出房门。之间月光之中站立着一高一矮两个人,旁边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半死不活的几名便装侍卫。六郎和郡主一看来人,顿时大吃一惊。那个个子稍低的,正是前几天自称是郡主哥哥的柴宗熹。他身边站着一个比常人高出一头,头陀打扮的僧人。此人脸黑得古铜似的,拿一只小孩子胳膊粗的铁锤, 看上去足有二百多斤.
      赵光义心中升起一阵寒意,表面却淡淡地说:‘大师要化斋饭,说个数目。我能给的起的,自然会给,大师又何必伤了我的长随呢?“ 头陀阴森森地一笑:“天下都是你的,有什么是你给不起的?明人不说暗话,贫僧这次前来,是为了被你们赵家兄弟夺去的柴氏江山。你若是不肯舍,就是不肯超度自己, 贫僧倒愿意帮这个忙!”
      潘龙一心要在赵光义跟前显示,听那僧人这么一说,顿然大怒一般,挺身而出,大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想造反么?” 柴宗熹没有言语,只是背起了手,微微扭了扭头,瞟了潘龙一眼,那种从容不迫的风度,还真有凤子龙孙的气势和派头。“造反?我就是柴宗熹,天下本就是我柴家的,说我造反?” 柴宗熹的口气一下子变的咄咄逼人了起来:“造反的人是站在你旁边的赵家兄弟。”
      “你说你是我二哥,我倒想请教你几个问题?你说,大哥是何时出生?”一直没有作声的郡主,此刻忽然向前走了几步,仰着脸大声说到。
      “广顺三年。”
      “何时被封梁王?
      “显德六年。三妹,为什么你如此不相信我,如果我是假冒的,你说的这些事情我自会事先问个清楚,又怎会露马脚?” 柴宗熹见郡主怀疑自己的身份,仿佛自尊心象被刀剜一样痛苦,眼角噙着泪光说到。
      郡主低着头,凝思不语,好大一会儿功夫才缓缓抬起头说:“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我二哥。我只知道,现在天下初定,百姓盼着太平。如果你真的是我二哥,就应该记得,小的时候,你的心最善良,连蝼蚁的性命都不伤害,现在又怎会忍心将百姓重新推倒连连战火之中。二哥,你还记得么?我们兄妹三人,就数你最聪明,小小年纪就能熟读经文,当日你还曾教我到:‘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后面是什么?” 郡主仿佛说不下去了,从袖中掏出手帕拭着眼泪。
      柴宗训似乎也不胜感伤,叹了一口气,道:“此一时,彼一时。是呀,我小的时候是熟读经书,但是……”“但是,你现在全忘光了,是么?”郡主忽然抬起头,冷冷的接过柴宗熹的话,目光如炬:“先父信奉黄老之术,根本不信佛。当日还曾毁佛取铜炼制兵器,宫中根本就没有什么佛家经典,你如真的是我二哥,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我二哥?”
      “这……”‘柴宗熹’被郡主一句话噎得倒咽了一口气,脸都青了,愣在原地。忽然此人眼珠骨碌一转,恶狠狠地冷笑道,“既然你不认我这个哥哥,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说着将手伸进口里呼哨一声,黑地里又有几条影子慢慢逼了上来。“上!给杀了他们”‘柴宗熹’ 咬着牙道,“杀了他们你们都是开国功臣。” 话音刚落,就听见那僧人道:”何必这么多人,主子,我一个就够了。”
      说完,他冷笑一声,轻轻一挥,那硕大无比的铁锤竟象尘埃般拂落在地下,“砰砰”一声几块砖都砸裂了,接着又用力一踩,那铁锤已嵌进地中数寸!头陀突然露出这一手功夫,把潘龙惊得一怔,想要退回去,又怕被赵光义和郡主轻看,正准备硬着头皮接上头陀几招,却只见六郎抽出宝剑,飞身而去,一脚踏定了铁锤,朗声说到:“大师,若要化缘,先过了我这一关,如何?”说罢,旋身一拧,顺腿一脚,那二百多斤的铁锤竟飞起一人来高,“咣”地一声落在院内的石阶上。
      “好小子,有两下子。”头陀偏着头看了看六郎,抱着膀子,语气森人地说:“不过想和贫僧比划,好像还嫩了些。再者说了……” 头陀嘿嘿一笑:“看你这么漂亮的脑袋,大姑娘似的,如果被我打破了,可就不好看了。小哥,你真要和我比划比划。”
      “你少啰嗦!”在杨家兄弟中,六郎长相最为俊美,却最讨厌别人拿他的相貌来说事,平日兄弟们拿他开开玩笑,他尚且还不太高兴,何况今天这个头陀在众人面前说自己像个女子,他眉头一皱,说道,”费话少说!拿命来!”
      说罢挺身向那僧人刺去。那僧人也不胆怯,轻轻用脚勾起铁锤,单手一横,封住面门,二人顿时酣鬥起来. 那僧人的铁锤如怪蟒毒龙,横衝直扫,又如山移岳动,重重压来,而六郎得长剑展开,挟著风雷之声,吞吐抽撤,时如鹰隼飞天;击测截斩,时如猛虎伏地,一道剑光,裹住般兵器,竟是毫不退让。瞬息之间,两人已鬥了五七十招,双方全是毫不退让。两人闪电惊飘,越鬥越急,赵光义只道六郎是武将,善于马上功夫,却没有想到六郎拳脚武艺竟也不输与身边一等一得高手。这场生死较量,只看得赵光义等一行人自骇目惊心,紧张得连气也透不过来!
      二人又斗了十几个回合后,那僧人越发着急起来。忽然,他身形一矮,往前一个纵步,铁锤照六郎身上狠狠砸来。只见六郎身形迅如飘风,轻轻一绕,然后右手持剑迎面刺去,左手则骈指如朝,照那僧人右臂「叁里穴」点去。僧人锤已劈出,见势不妙,连忙变招应敌,「叁羊开泰」,一招叁式,刺胸膛,掛两肩,狠狠地扫来。但他快,六郎更快。他一锤横扫,六郎方位已变,他只见六郎左拳在面前一晃,眼神一乱,右臂已是一阵酸麻,只听得「呛啷」一声,那铁锤已经掉在地上,再欲抬右臂,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方知自己右臂已废。
      六郎一招得手,刚要生擒那僧人,就只见两道乌金光芒从那僧人袖中电射而出,直射六郎门面。六郎忙抬手用剑用力一格,只听得蓦然一声,火星疾飞,这宝剑竟给暗器射缺一口,饶是他反应这般快,另一个暗器还是射入他的右肩。站在身后得郡主差点一声惊呼,她看了看身边的宋皇和潘龙,忍了又忍。六郎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用手一摸,一看血色鲜红,知道暗器上没有喂毒,放心不小,于是将那暗器随手摘下,扔在一旁,再一看那僧人已跳出两丈之外。
      见那僧人败出阵后,柴宗熹狠狠得瞪了他一眼,却依然轻蔑得对赵光义说道:“别以为我会善罢甘休,走!” 说着,又是一个呼哨,这些人竟是同时消失在黑暗中。
      “他们就这么走了,”偌大的院子一下子变得空荡荡了起来,看着扶着腰,歪歪倒倒挣扎起身的便装侍卫,赵光义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义,“明明是他们占优势,就算有六郎在,我们也没有胜算的把握,他们居然就这样离去?”赵光义喃喃自语,还未等众人细想,就看到院外几个爆竹带着火星必剥声直冲而起,轰轰直响,身后的屋子竟然传来一阵浓烟,“原来他们还有人在暗中放火!”众人一下子明白了起来,‘柴宗熹’竟是想将他们烧死在这儿。
      “皇上,皇上快离开这儿,这里太不安全了。”潘龙忙迭声催促。“重阳,可是重阳还在屋内。”郡主忽然想起了重阳,赵光义也急得变貌失色,两眼出火,连声到:“是呀,重阳还在屋子,这……” 这座木制老屋本就极易燃烧,加上又不知道那群人用的什么硫磺之类的引火,还未等众人多想,屋子中凡能点燃的东西便大部都被噼噼啪啪烧着了。大火吐着暗红的火舌,浓烟中偶尔烧着了竹节,爆响一声,火星直冲,冒出两三丈高。“皇上,我去救公主,潘将军,你保护皇上和郡主速速离开这里。”六郎看了看身边还在喘气的潘龙,又看了一眼郡主,一咬牙,冲了进去。
      屋内浓烟滚滚,烈火熊熊,六郎被烟熏得睁不开眼睛,好不容易摸到重阳的床边,发现重阳已经被烟晕的了过去。六郎伸手想去抱起重阳,却无意中踩到了她身上的锦被,锦被滑落了了下,六郎发现重阳仅身着一件大红的抹胸,六郎不禁脸一红,慌乱的拾起被子打算替重阳重新盖上,却冷不防一眼看到重阳那雪白的肩头上竟然也刺眼的文着一只仰首翘足的三足乌。
      六郎一愣,却来不及多想,随便抓起傍边的一件衣服,放入木床边的水盆中浸了浸,替重阳裹了起来,接着又扭头看看周围的火势,发现门口已经被大火所阻,只有西窗的火势稍小一些,于是双手一掬,婴儿般抱起将重阳放在怀中,破窗而出。到了窗外,六郎不禁暗暗叫苦,原来西窗外是一小片枯草地,此刻,地上的枯草败叶,随着房屋一起燃烧起来。眼看可供容身之地越来越小,六郎一时急得反而没了主意。这个时候,就觉得怀中的重阳动了一下,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说:“杨大哥,拔,拔掉杂草……”六郎一下子明白了,轻轻的将重阳放在相对安全地方,连拔带捋的清出一小片空地。
      此刻空地周围的火势越来越大了,六郎见重阳娇小的身躯仍在裹在湿湿的衣服里,忙脱下自己的袍子给她披上,歉疚地说道:“公主,别怪我,非常时行非常事。我刚才是怕火苗燎到了公主,所以才用湿衣服将公主裹住……”见重阳只是闭着眼睛,牙关都是打颤,于是抱紧了重阳,继续说道:“公主,你在坚持一会儿,等火势小了,我们就能出去了,等回到京城……”
      重阳气息微弱地哼了一声,六郎摸了摸她额头,不禁全身一颤,急切地说道:“公主,公主……”重阳这才从半昏迷中醒转来,见是在六郎怀里,挣扎了一下,说:“死侍卫,你放开我……”六郎一下子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地说:“我现在放开你,你就会死的。”重阳一听到‘死’字,害怕似的蜷了蜷身子,说:“死?我不要死!杨大哥,我们会被烧死吗?” 六郎抬头看了看周围慢慢变小的火势,见重阳原本苍白的脸被火光映的红红的,轻声安慰道:“不会的,火势小了,一会儿公主就能见到皇上了。” 重阳仿佛满意地笑了笑,又晕了过去。看着重阳倏倏发抖的睫毛,六郎心想:“重阳你不能死,我还有话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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