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暗室逢灯

　　“录像另外一边的人是戴成蹊。”
　　董文帛垂着脑袋，半晌之后，缓缓说道。
　　“戴……成蹊？”
　　李晋阳和关景曜一起抬头，看向董文帛，前者是在好奇，而后者则是惊讶。

　　“戴荣伯的儿子，前不久才回国的，现在戴家的生意都是他经手的。”
　　董文帛抬起头，缓缓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么简单，他用那些证据威胁我让我把老爷子的有些东西给他，但其实这些年，老爷子最关键的一些事情我根本就接触不到，都是余邈过手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戴成蹊是去找过余邈的，但他那次没有去见，反而是在我和田高洁之后卡着时间让余邈到那个酒店，意图让余邈顶下田高洁的命案。”
　　董文帛缓缓说着，而所言一字一句都被李晋阳记录在笔录本上。
　　“后来我联系过他，他给出的解释是让余邈替我顶罪，可我又不傻，宋宽明明只是被我打晕，为什么我出去一趟之后回来就被人杀了，为什么我和田高洁会同时出现在那个酒店，后面又是他所谓安排好的替罪羊的出现。”
　　“这不过是一个早早就布好的局，我在里面只是一把枪。”

　　“那为什么在章宅里面，你会提到是戴成蹊余邈他们二人联手这种话呢？”
　　关景曜看着董文帛问道，江钊阑一直没有说话，只不过手里一根接连一根不断的烟彰显着他还在听着董文帛的话，以及在脑海中坐着高速运转和思考。

　　“这个结论产生在我并不知道老爷子知道我做的那件事情，以及我不知道田高洁还活着的前提。”
　　董文帛答道。
　　如果撇开董文帛逃避责任的性格，他的思维能力还是值得一提的，所以才发现漏洞的时候，他及时做出来结论判定的改变，也只是威胁章老爷而已，并没有真的下杀手。
　　否则真的就遂了戴成蹊的意愿了。

　　“所以当你得知这两个前提条件以及那个视频被戴成蹊匿名发到余邈那里之后，你才明白这里面的原委。”
　　“从一开始，下这盘棋的人只有戴成蹊一人。”

　　“那谢正元呢？你当年和他做过生意，之后呢？”李晋阳嘴虽快，但脑子也机灵，接上这番话之后问道。
　　董文帛摇摇头，“自那之后，再没有什么联系和交集了，更何况这些年我也没有怎么在六华州待，就更降低了有交集的可能。”

　　半个小时之后，董文帛对当前指控自己的这几项罪行供认不讳，最终带着手铐，在那个笔录本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江钊阑看着董文帛被人押离审讯室，走向长长的走廊，他皱了皱眉。

　　如果说目前董文帛这条线捋顺了，他是被人算计嫁祸，幕后之人戴成蹊的最终目的是余邈和章沧，但由于中途发生的种种事情，导致布局的失败。
　　那为什么这个案子牵扯到田高洁和谢家？又为什么会牵扯出来谢正言这个莫须有的人？再为什么谢正元会让田高洁准备那把特别的匕首，而这把匕首最终送走了宋宽？谢正元又为什么要让田高洁准备这把匕首？
　　这一连串的疑问都摆在了江钊阑的眼前。
　　而如果要解释这些疑问，田高洁和董文帛二人所言必有矛盾。
　　江钊阑看了一眼董文帛离开的背影，一个猜测从他心头缓缓升起。

　　“老爷子，您没说完，你当时还有一个成语。”余邈看着章老爷，缓缓道。
　　“您还想到了——唇亡齿寒。”
　　章老爷面上的神色不惊，似乎对于余邈能猜到这些一点也不惊讶。
　　“六华州的赌博市场不断在壮大，高利贷的产生是一个必然，六爷老糊涂了，没有想到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必须要有很多家，这样才能让六华州这个地下世界开始盘根错杂，才能让警方在查的时候，毫无头绪，无从下手。”
　　余邈像是自顾自地说着，他的目光没有看向章老爷。
　　“这其实也是，您这些年放任其他两家与自己三足鼎立的原因吧。”

　　章老爷没有接话，只是盯着眼前之人，端详良久，才说道：“我这一辈子没孩子，十年前捡回来你，我就那你当我的孩子看，这些年你确实也很聪明，我放心把事情都交给你去做，可是老头子现在有些后悔了。”
　　余邈似乎有些没有明白章老爷的意思，他抬眸看向章老爷。
　　只是章老爷没有再说话，往日颇为古朴典雅的徽派宅子，仿佛陷入一片空白和寂静。

　　余邈到达田高洁医院的时候，田高洁已经从专门的病房转到普通单人病房了。
　　当田高洁看到余邈从门口进来的时候，眼神中颇为有些惊讶。
　　“我来和你打听一些事情。”
　　余邈将手里提着的果篮放在床头柜上后，坐在田高洁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开门见山地说道。

　　显然，同样是看到董文帛的笔录之后，余邈也产生了与江钊阑同样的疑问。
　　他清楚的记得，田高洁笔录中对于谢正元的称呼是谢正言，所以会否谢正元一早就将一些见不得人的账目和生意通过谢正言的身份去处理，所以即便是东窗事发，他作为谢正元最多就是和监管不力，而那些罪孽都会随着一个叫谢正言的人的消失，而不复存在。

　　“您问。”
　　田高洁的精神看上去恢复的不错，面容颇为红润，声音娟细，一听就是六华州独有的温婉气。

　　“你说那个人叫谢正言？”余邈问道。
　　田高洁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神色有些僵住，她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
　　“是，是谢正言。”
　　“那他这两次联系你，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比较奇怪的地方？或者换言之，就是有没有和以往不太一样的地方？”
　　田高洁回忆着，片刻后说道：“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如果真的要说有毕竟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方式？”
　　“方式？”余邈重复一遍末尾二字。
　　田高洁点点头：“他以往都会让小李给我打电话，不怎么发短信，但也发过，只是次数不多而已。”

　　发短信、发短信、发短信……
　　余邈搭在腿上的手掌不自觉地用指尖在大腿表面扣动着。
　　如果说打电话必须要特定之人的话，那发短信就不一定了。
　　余邈查过通讯记录，号码确实是以往联系田高洁的号码，但现在不是没有手段，可以复制号码发送短信，甚至来说，还是一件不怎么困难的事情。
　　此处存了疑点，所以会否真的是谢正元联系的田高洁去那两个地方都未可知，也有概率会是别人布局。

　　“所以这两次你也从未见过谢正……嗯、言的身影？”余邈转而问道。
　　田高洁点点头。

　　余邈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出一张戴成蹊的照片，反手将手机页面朝向田高洁问道：“见过他吗？”
　　田高洁看到照片，皱起眉头。
　　余邈见状，察觉到了田高洁神态的异样，田高洁对戴成蹊不陌生。

　　“我见过，是戴家的少爷。”田高洁终于出声，“谢先生和他打过几次牌，我陪着去过几次，所以就见过。”
　　“打牌？”
　　田高洁点点头。
　　“那他们有说什么吗？”
　　田高洁闻言，以为只是余邈想要打听这两家有没有意欲何为，想了想，随后摇摇头。
　　“他们也没有提合作的，只是戴先生说是随意休闲打打牌而已，只是后来有一次，戴先生好像问谢先生要什么东西，但谢先生很含糊其辞的没有答应，之后两个人就再没见过了。”
　　“什么东西？”余邈心中一惊。
　　“好像是几张关于董经理的票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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