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道上混

　　这片居民区的路口是一个小小的空地，空地中间有一棵大树。在这颗大树的石桌上，丹丹和范正两个小屁孩正在下象棋，艾笑坐在丹丹旁边看着。
　　“哎哎，卒子一次只能走一格的。”艾笑突然对丹丹说。
　　丹丹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很可爱地说：“我忘了。”
　　艾笑摸了摸丹丹的头，不过艾笑马上发现范正也是个象棋新手。
　　“哎，你的帅呢？”
　　范正头也没抬，一本正经地说：“本来就没有啊。”
　　艾笑才想起来这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残局”，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她朝右边看了看，发现陈升一个人坐在了长椅上，而高飞和马凌风都不见了。
　　这两个家伙原来又在“密室”——也就是公共厕所——正在商量什么。
　　马凌风看起来有些无奈，而高飞似乎志在必得的样子。
　　“这个不太好吧，你昨天不是已经同意了吗？”马凌风说话的样子还有点低声下气的样子，“昨天你说要形象岗保安职位，已经让她把我臭骂了一顿，现在你竟然想做飞马集团的安保部经理？那我就真的没办法了。”
　　“那我就和他明说，你是一个冒牌货！”高飞抓住了别人的把柄，于是说话也有些贱贱的嚣张了。
　　马凌风没想到自己的光荣任务有些高开低走了。犹豫了一会，马凌风给夏茜发了一条微信，一边发一边对高飞说：“我都不敢打电话过去了，不是怕她骂我，而是怕她不知道怎么骂我。”
　　高飞听了这句黑色幽默，低声笑了起来。
　　很快，马凌风收到了回复：
　　——先同意，先稳住他。
　　于是马凌风收起了手机，对高飞点了点头。
　　“她同意了？”高飞似乎有些不相信，还想确认一下。
　　“对，她同意了，但是你今晚上就要从这里消失！”马凌风摔下这句话，朝厕所外走去。
　　高飞在后面笑意盈盈地回应：“没问题，大名鼎鼎飞马集团哎，我自己能找到。”
　　马凌风听了，停步顿了顿，不过没有说什么又继续走了出去。
　　马凌风和高飞一前一后走到了大家的面前，坐在了绿化带边上。艾笑看了看两人，然后说：“哎，你们俩可以啊，上个厕所也要一起上，每天都是啊。关系不错了嘛。”
　　两个人只是笑了笑，不过马凌风笑得有些勉强。
　　两个小孩还在乱下棋。过一会又把棋子当积木堆起来玩。随后又开始正经下棋。艾笑把头轻搭在丹丹肩上，看两人重新决斗。
　　这时，高飞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大家，然后咳咳了几下。
　　“呃……我有件事现在想说一下。”
　　大家都看向了高飞。
　　“我打算今晚上就走了，我想要回家了，我……我想回去看一看。”
　　高飞找的这个借口似乎无可挑剔，大家听了都没有说什么，只有马凌风知道是怎么回事。
　　艾笑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对高飞说：“哎！你的钱还在我这里呢！还是给你吧？”
　　“不用不用，你拿着。我不用。”高飞看起来很大方。不过很快就能得到20万，这点零钱肯定无所谓了。
　　“哎，干脆拿着去饭店吃一顿怎么样？”艾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好啊，好啊！”高飞赶紧附和。
　　这时小男孩范正突然发话了：“你们最好洗个澡。”
　　所有人看向了范正，看来有些尴尬。不过范正的表情看起来并不认为自己的话对别人是种冒犯，而是平静地讲了一句“劝世良言”而已。他似乎深度参与这个流浪世界，但是又是一个真正的旁观者，随时可以从中跳脱，说几句严肃而直接的评论。
　　所以，一阵阵的尴尬过后，艾笑还真的发动了所有人去洗澡。不过男士们只愿意在门口望风，只有两位女士美美的洗了一个澡。
　　——就在今晚，这个叫高老庄饭店的地方将要迎来一群特殊的客人。
　　不过，现在这群客人还正走在路上。这时，他们走到了上次那个玩具店，玻璃橱窗内的小熊依然还在，丹丹依然眼巴巴地望着这个可爱的小熊。
　　“想要吗？待会吃完饭剩了钱再给你买怎么样？”艾笑看着痴迷的丹丹，只好这样安慰。
　　丹丹高兴地点了点头。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高老庄饭店。高飞首先进门，后面的人鱼贯而入。只见饭店基本坐满，只剩下一张二人桌，和一张大圆桌。
　　服务员迎了上来：“六位吗？坐那边吧。”
　　于是在服务员的指点下，众人走向了大圆桌。六个人一一落座，这时不少人朝这边看来。一个男客人用鼻子吸了两下空气，看了看陈升他们，又看对面的女朋友。
　　服务员把菜单递了上来：“这是菜单。”
　　艾笑拿起菜单翻看了几页，艾笑一边看一边说：“点一个……清蒸鱼，一个辣子鸡……就点最贵的。”
　　艾笑说着看向了高飞，高飞只是笑了笑。
　　“哎，你们想吃什么？”
　　丹丹表示要吃肉，范正想吃豆腐。于是艾笑又点了一个糖醋排骨，一个麻婆豆腐。然后艾笑把菜单递给了高飞。
　　高飞咨询了陈升和马凌风，点了干煸豆角和青椒肉丝。然后高飞开始点了三瓶西凤酒，又给两个小孩和艾笑点了橙汁。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于是他们就静静地等待，似乎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时另外一桌的人一边看这边，一边窃窃私语：“有几个好像是这附近的流浪汉吧。”
　　听了这句，更多的食客看了过来。
　　“一家人在街上捡东西吃吗？怎么有钱吃饭了？”
　　“孩子可能是捡的吧，应该不是一家人。”
　　范正突然冒出了一句：“不是捡的。”
　　一屋子人都有些尴尬，艾笑用眼神示意范正不要说话。
　　“他们没有家人吗？不会是人贩子吧？”
　　“服务员，来瓶香水！”
　　几个人发出了会心的低笑。
　　服务员开始把酒和饮料端了上来，脸色有些红的陈升马上拿起了一瓶，开瓶倒酒，一饮而尽。高飞也倒了一杯，陈升又倒一杯，稍向高飞和马凌风示意，又喝一大口。
　　艾笑拿起橙汁，对猛灌的男士说：“慢点喝。”
　　高飞看了看范正，也给范正倒了一杯。艾笑也开始倒橙汁给丹丹和自己。陈升干脆把酒倒在碗里，举起了碗。高飞和马凌风也开始举杯。
　　“干杯干杯。”高飞举杯说道。高飞也算真正的请客人了，当然还要算上丹丹，因为钱是两人合作乞讨的。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了，艾笑招呼大家开始夹菜。
　　高飞放下了酒杯，看了看大家，然后说：“我今晚就准备回去了……来！师傅，敬你一杯！”
　　陈升不多话，喝尽了碗中酒，高飞又续酒。陈升拿起来又喝了一口，范正居然也一饮而净。
　　这时，服务员上了最后一个菜。陈升抬头一看，瞥见了经常给自己盒饭的厨师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自己。陈升点头示意，厨师也微笑回应。
　　“流浪汉都有女朋友呢。”
　　“还生了小孩呢。”
　　两个青年这时又在一旁讽刺，音量很小，不过大家可以听得到。于是又引起了一阵偷笑。
　　陈升这一桌显然也能听到，但是大家并还是没有回应，只是豪放地吃喝着。范正看起来有些醉了，似乎想站起来，却倒了下去。艾笑和高飞忙托起范正，放在椅子上摆好。
　　陈升的脸已经变成褐红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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