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道上混

　　这是早上的万达广场。一栋高楼立在广场的左前方。往路边巨大的公司标牌上看一看，可以发现在一堆耳熟能详的公司名称中间有一块牌子写着“新映象“三个艺术招牌字。
　　一个长相中性的前台坐在前台。从前台往后面一看，马凌风站在了业务部的门口，看着自己的同事，其他人都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只有一个眼镜男站在了他的右边，他就是销售经理。
　　“一个星期？”经理扶了扶眼镜，表情有些疑惑。
　　马凌风点了点头。
　　“你到底要去干嘛？”
　　“保密。不过一个星期之后就有好消息。”
　　经理看起来不太相信，马凌风对着经理讨好地笑了笑，看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过，现在已经坐在夏茜的车内的马凌风，已经自信不起来了。因为他们正在往陈升所在的地方赶去。马凌风真的要去成为一个卧底流浪汉了。
　　马凌风转头看了看正在开车的夏茜，一副担忧的样子：“阳关那个地方有我的同学在那边啊，遇到怎么办？”
　　“哪有那么巧啊？”夏茜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
　　马凌风似乎也无可反驳，于是看向了窗外……
　　这时候的陈升正和艾笑坐在地铁广场的长凳上，一起看着前面路过的人群。看起来两人昨天做客的时候，因为被范正的妈妈“撮合”了一下，两人的关系一下拉近了不少。
　　这时一个穿着廉价西服的中年男子走过广场。
　　“北方的。”陈升毫不犹豫地说。
　　然后一个瘦削的年轻人走过来。
　　“他呢？”艾笑问。
　　“南方的。”
　　“为什么？”
　　“脸很瘦，眼睛凹陷很深。”
　　“那个呢？”
　　只见一个矮胖的男子走过来。
　　“中部的。”
　　“你怎么知道？”
　　“嘴巴小，嘴唇厚。”
　　“又来了一个。”艾笑用手指了指。
　　前面经过了一个短裤拖鞋的短发男子。
　　“本地的。”
　　“为什么？”
　　“穿的休闲，神态放松……凡是穿着性感拖鞋的都是本地人。”
　　艾笑点了点头，不过突然笑起来，指着远方角落说：“蹲着那个呢？”
　　只见远处墙角蹲着一个乞丐，穿着双廉价拖鞋。这个乞丐见人就伸手要钱。
　　陈升有些尴尬，缓缓地说：“估计是体验生活的本地人吧。”
　　这时，一个时髦女郎走过乞丐身边，乞丐伸了伸手，差点碰到她的腿。女郎以为乞丐要摸她的腿，赶紧避开，一边看一边捂鼻朝前走。
　　艾笑夸张地凑到陈升身边闻了闻，学着女郎的样子捂着鼻子，还用手扇了扇空气。
　　“你也该洗澡了。”
　　陈升听着，不过不为所动。
　　不过，就在两人“卿卿我我”的时候，夏茜已经开车来到了这个广场。现在，她正在车里看着陈升和艾笑。这时候，艾笑看起来又被陈升逗笑了，还拍了拍陈升的手臂。
　　夏茜忍不住皱了皱眉。
　　“就是他？为什么还有个女的？”马凌风有些不解地问。
　　“要不，你下去看一看。先认一下脸，不要搞错了。”夏茜开始安排了。
　　马凌风点了点头，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对于夏茜来说，这也算是非常郁闷了。嫉妒和其它东西先不说，至少是有些郁闷了。因为陈升流浪在外不肯回家，也许是某种绝望，可以理解。但是现在，陈升却和一个未知女孩在一起，还非常欢乐的样子。这种情形，确实让当事人夏茜心情错综复杂。
　　而且，通过一下午的观察，夏茜发现两人一直是在一起。就算现在已经是半夜了，两人还一起走进了一个居民区。
　　夏茜悄悄把车停在了路边，看着两人。
　　陈升和艾笑并没有走到里面，只是在外围的两栋民房中间停了下来。然后打开了墙角的一个水龙头开关，只见地上的长长的软管随后流水出来。
　　看来，艾笑的话起作用了，陈升真的准备洗个澡了。
　　不过艾笑直接拿起了软管朝陈升喷水，一边喷水一边笑。
　　“把衣服脱下来啊。”艾笑边喷边说。
　　陈升站在前面，衣服已经湿透，有些无奈地看着艾笑。
　　艾笑又说：“脱了湿衣服啊。”
　　陈升终于慢慢把上衣脱下来。马上水流又向陈升射来，陈升本能地双手捂住上身，衣服掉在了地上。
　　不过，陈升的童心被艾笑激发了。只见陈升突然抓住水管，抢了过来，一边朝艾笑射去，一边说：“该我了。”
　　一阵低声的尖叫之后，艾笑边躲边说：“不行，你还没洗干净！”
　　不过陈升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艾笑开始躲闪，跑到了墙角。水流又射向艾笑，她只好又开始跑。突然艾笑滑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陈升赶紧丢下水管，快走过去，把艾笑拉了起来。
　　现在，两人面对面站着，互看着对方。艾笑有些局促，用手拢了拢湿头发。陈升不由自主地走近一步。这时两人几乎鼻子对着鼻子，空气里只剩下微弱的流水声和两人的呼吸声。
　　两人依然在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
　　就在马路对面的车内，夏茜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当然，马凌风也在看着，不过有些尴尬了。
　　就在这个爱意萌发的时刻，突然有人朝下面的两人喊：“谁在下面啊？半夜了还这么吵闹？”
　　两人一抬头，发现三楼窗户露出一个人头。
　　陈升看了艾笑一眼，忽然拉着艾笑就跑。三楼的人头看了看跑远的两人，又看到自来水还在流个不停，骂了一句：“妈的，到处都是流浪汉。”
　　夏茜并没有开车追过去，而是对马凌风说：“就这样吧。反正你尽快搞定。记住，千万不要说出我。最好一个星期搞定，我不想夜长梦多。而且，把那个女的情况也搞清楚，然后向我汇报。”
　　马凌风点了点头。
　　“关键时刻，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马凌风又点了点头，很郑重严肃的样子。
　　在半夜的马路边的草地上，周围很静，只是偶尔有车辆经过。陈升和艾笑并排躺在了草坪上。
　　艾笑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着陈升说：“你的衣服不要了？”
　　陈升很淡然地说：“明天去大学城宿舍那边捡一件，说不定还是名牌。”
　　“大学生好大方。”
　　陈升听了夏茜的调侃，只是哼笑了一下。
　　艾笑凑近了一些：“你在街上这么多年，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
　　“……还不是打架、撞车这种事。”
　　“说来听听嘛。”
　　陈升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今天招待我们的那个女人，我几年前在图书城里遇见过。”
　　“范正的妈妈？你见过？你还去图书城看书？”
　　“那时候流浪还不专业嘛。”
　　艾笑问：“她在图书城刚好发病了？”
　　“没有。她也在看书，当时我正好在旁边，她看起来有些怪。有一个男工作人员走过来，然后她对着那个工作人员说，‘你们的哲学书籍放的位置太偏了啊，这是最重要的书，应该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呢？”
　　“没有然后，那个工作人员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艾笑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是不是……”
　　“也许是更年期吧。”
　　“瞎说，她现在最多也才35岁吧。当年也就30岁？”
　　陈升突然咳嗽了一下，打了个喷嚏。
　　艾笑坐了起来，看着陈升说：“赶紧找件衣服穿上，不然感冒了。”
　　陈升还是没动，接着又打了个喷嚏。艾笑站起来，然后把陈升拉了起来。
　　“走吧走吧。”
　　于是两人走向了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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