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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世子他弟(十八)
夏天悠悠而过,七月流火,天气转凉。
过了陛下的千秋宴,就是八月十八阿娇大婚的日子了。
八月十八,大吉,宜嫁娶,宜出行,忌动土。
这日,阿娇天不黑就被拉了起来,又是沐浴洗漱又是开面上妆,还要穿一层又一层的喜服,折腾了几个时辰,将阿娇本来的新奇都快折腾没了。
“娇娇!”
这时,老太太被人搀进小雁居,脸上挂着笑。
“娇娇,祖母来了。”
阿娇正好刚穿完嫁衣,闻声忙站起来,将门口的程老太太迎进来,“祖母怎么来了,该是我去荣安院的。”
新嫁娘离家前拜别父母亲长是习俗,程家就老太太辈分高,所以拜别的时候,将军爹程峰也得去荣安院,一起拜别。
程老太太感慨地看着眼前长发垂腰眉目如画的程娇,长叹一声,“娇娇这就要出嫁了,祖母怎么能不来呢!待会儿祖母再过去。”
程娇的娘在她三岁的时候就没了,基本上是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从玉雪一团到俏生生这么高的少女,程老太太真是满心都舍不得孙女儿,“那时候,你小小一团,缩在襁褓里,还没有祖母的一臂长,这一转眼功夫,都要出嫁了啊。”
阿娇抱着程老太太的手臂,撒娇道,“祖母想那么多做什么,我又不是嫁得远不回来了!”
程老太太把阿娇拉到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梳妆台前坐下,然后看着螺钿水银镜里娇艳欲滴的人儿笑道,“看我们娇娇多好看!”
然后程老太太爱怜地摸着阿娇垂到腰际的那一头柔顺青丝,叹气,“祖母多想为你梳梳头啊,可惜祖母没福气,早年就守了寡。”
“祖母别那么多。”
叹了口气,程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娇娇,祖母希望你这辈子好好的,不论怎么样,一定不要委屈了自己。”
阿娇拉着程老太太的手,朝她眨眼睛,“放心吧祖母,我像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吗?”
“全福人到了!”这时,门外喜婆笑盈盈地朝祖孙二人道。
全福人请的是大舅母,大舅母父母健在,儿女双全,兄弟和乐,去年大表嫂一举得男,如今璐姐儿也有孕了,是大家眼里真真正正的福气人。
但是阿娇知道,大舅母其实也有自己的难过之处,大舅舅知天命的年纪,虽对大舅母仍旧尊重,但却很是宠爱两个花骨朵一样年纪的姬妾,不过大家仿佛都不把这当成大事,大舅母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咽。
程老太太和阿娇到看向门口处,喜婆搀着笑容满面的大舅母进来了。
“老太太也在?”
一上来,周大夫人就看见了程老太太,忙跟她见了个礼,笑着打招呼。
“你来得正好,娇娇刚刚穿完喜服,正准备梳头呢!”
周大夫人把准备见礼的阿娇拉起来,“行了,自家亲戚,不用跟舅母多礼了!”
阿娇笑了笑,“大舅母,璐姐儿今日没来吗?”
“娇娇这头发真好。”周大夫人摸摸她顺滑的长发,摇头,“璐姐儿她刚刚有喜,孕吐得厉害,害怕给你惹麻烦,就跟我说等几天再单独找你去,来,拿梳子,让大舅母给娇娇梳头。”
一旁碧灵立刻把一把精致的桃木梳子递了来。
周大夫人接过,笑着边梳边说着吉庆的话,“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尾,三梳举案齐眉,四梳儿孙满地……”
周大夫人梳完笑呵呵地递给盘髻发的小丫头,“快给你家小姐梳个漂亮的发髻!”
然后周大夫人就坐在了程老太太身边,拉着老太太开导,“老太太,娇娇是出嫁,是喜,您也别想太多,说不定明年能给您抱回来个重外孙子呢!”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人老了,见不得离别,将军府也冷清,娇娇一走,我这心里空荡荡的!”
周大夫人嗐了一声,“等明年娇娇一生生俩,这边一个那边一个不就行了!”
二人讨论得热烈,门外渐渐锣鼓喧天,敲敲打打声也慢慢大了。
“是姑爷来催妆了吧!”周大夫人站起身,从窗棂处往外探。
“来了?”程老太太问道。
周大夫人嗯了一声,笑着跟老太太躬身行告辞礼,“我得赶紧出去,把轿子扫一扫熏一熏,拿镜子照照,去去秽气。”
程老太太点头,而这边的阿娇也恰好妆点完,盈盈一转身,她本就生得娇艳好看,雪肤玉容,极衬红色,如今这精心打扮下,配着端庄华贵的大红色织锦芙蓉嫁衣,振翅欲飞的金色水滴状流苏头冠,更加耀目,尤其正中心点的晶莹剔透的碎钻红宝石海棠花钿,将她如雪的肌肤焕发到极致,真真是风华绝代,仪态万千!
“我的娇娇不笑时冷若冰霜霞姿玉貌,展颜的时候荣曜秋菊灿若桃李,让祖母怎么舍得下啊!”程老太太看着看着,眼圈微红。
一旁的蒋嬷嬷赶紧拉住她,拿帕子轻轻在她眼角沾了沾,“老太太,小姐大喜的日子可不许掉泪!”
阿娇什么也没说,只轻轻地抱住了程老太太,许久,她小声道,“祖母,娇娇永远是你的娇娇。”
这边正忙着,周林扣门进了屋子,先给老太太行了个礼,“程老太太。”
行罢又同阿娇点了个头,道,“陆庭芝来了,吉时快到了,表妹,快盖上盖头,我背你去后院拜别亲长!”
这时,蒋嬷嬷也适时拉着程老太太,“老太太,咱们也回去吧,到时候还要向您行礼拜别呢!”
程老太太不舍地看了眼阿娇,招手拿过碧灵红木小托上绣龙凤呈祥的喜帕,“让祖母来给娇娇戴上。”
阿娇察觉到今日的程老太太浑身上下透着浅浅的哀伤与无奈,她点点头,顺从地垂首,小声地安慰程老太太,“祖母,孙女儿会过得好好的。”
程老太太心里是既愧疚又不舍,她知道这是娇娇无法选择的一条路,也是程家无法选择的一条路,叹了口气,她拍拍阿娇的肩,“祖母去后院了。”
等程老太太走远了,周林才一把背起阿娇。
“表妹,我还以为,最后娶你的会是我呢!”周林半开玩笑地侧头。
阿娇扬眉,她也还以为最后娶她的会是他呢!毕竟她当初是想着把陆世子踢了观察观察他呢!
“想当初,京里的公子哥儿一提起你都没什么好话,我就想着,要是到最后没人要你,那多不好看啊,我们是亲戚,你要不嫌弃,我就娶了,咱们俩凑合凑合。”周林温柔地笑着,眼里带着些向往。
“谁知道啊,半路竟来了个陆庭芝!”
阿娇叹气,“我也没想到皇上都这么关心我呢,替我解决了人生大事一件。”
周林顿了顿,唇边漫开了笑意,有一点点微涩,“看来,是我们有缘无分呐!”
阿娇拿手支着脑袋,笑,“咱俩有缘无分了,我跟你的通宝斋缘分可还好着呢!”
周林失笑,“这样啊,可你嫁给了陆庭芝,你就得掏钱了!”
“表哥,难道嫁给陆庭芝后我就不是你的亲表妹了吗?”阿娇装作苦着脸的样子。
“当然是啊!”周林听着外头的锣鼓喧天,扬眉浅笑,“你什么时候都是,可是陆庭芝……这么说吧,我想坑陆家的钱!”
背上的阿娇表示,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她抬起脑袋仔细想了想陆庭芝平时的做派,道,“那好吧,坑就坑吧,你开心就好,我看他仿佛也不怎么缺钱!”
周林笑了笑。
二人说着便到了荣安院,周林背着阿娇去后院拜别老太太和程峰之后,又背着她上了花娇。
临上轿前,周林顿了下,叹了口气,轻轻道,“娇娇,新婚如意。”
阿娇怔了怔,觉得这语气有些不太对劲……
但周林说罢之后,就将阿娇轻轻放入轿中,之后毫不犹豫地阖上了轿帘,没给她说什么的机会。
周林手放在轿帘上许久,一抬头,便迎面碰上了骑着高头大马笑得满面春风的陆庭芝。
“二表舅兄,你来送轿吗?”
周林收回手,扬眉,浅笑,“是我。”
陆庭芝挑眉,他曾无数次听说过程娇和这位二表舅兄关系极好,如今看来,真是不错呢!
眯了眯眼,他悠悠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还请二表舅兄快上马,迎亲仪仗要走了。”
周林看了看他,拱手还礼,之后利落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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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陆庭芝: 听说娇娇跟她哥关系匪浅!
作者: 嘿嘿,听说娇娇跟他哥也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