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花儿与你

　　令子以为这一次他应该是真的生气了。
　　至少他这么掉头走人之后，大概短时间内不会再理她。
　　其实她的本意是想把话说清楚，互相理解就够了，但他似乎不这么认为……

　　等她走出旧文化楼，发现他居然还在。
　　挺奇怪的。
　　令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明明不高兴了，却依然坚持和她一起走。
　　……

　　令子吹完头发把电线拔了收起来，然后心不在焉地晃到书桌旁坐下，那颗薄荷糖已经被蹭到了书桌一角，她拿过来扔进拖柜里，集中注意力开始写作文。
　　但写作文的时候她冷不防地还是会想起郁臣。
　　想起今天中午他说的，华裳褪去，尊严不倒。

　　其实他一个中西结合的脸，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也就算了，读文言文的时候挺违和的，上课的时候老张特别喜欢点他的名起来阅读课文，尤其是古诗词部分。
　　说他朗读的时候感情充沛。
　　……确定不是为了满足某些恶趣味？

　　她无语笑笑。

　　“笑什么？”周和宜忽然出现吓了她一跳。
　　“妈……”她站起来。
　　周和宜把水果盘搁在桌面上，“想到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令子把水果盘挪到跟前，显得对那盘沙拉很有兴趣的样子，“我们老师上课讲的一个笑话。”

　　周和宜坐下来笑着问：“什么笑话？”
　　她想也不想，随口说了一个，“一只黑猫救了一只白猫，这个时候，白猫应该对黑猫说什么？”
　　周和宜：“说谢谢？”
　　令子：“不，它说，喵~”
　　周和宜愣了一秒，恍然大悟，“哦，也对，它是猫，不会说人话。”

　　当初姜梨跟她说的时候，她也是这个反应……
　　并不觉得好笑。

　　门口那边忽然“噗嗤”一声。
　　令子和周时宜一同望过去，苏柏扶着门口，居然笑了……
　　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周和宜站起来说：“行了你学习吧，把水果吃了。”
　　苏柏终于收住笑声，默默记在心里，打算给学生上课的时候当做课堂小彩蛋。
　　令子跟过去把房门关了，回来趴在书桌上，又开始发呆。
　　……

　　寇林看了眼时间，晚上9点钟，他对坐在自己对面借酒消愁的少年说：“臣宝宝，我的作业还没写呢。”
　　郁臣望着黑幽幽的街道，忽然说：“微微，你先回去。”
　　“我不回去，时间还早呢。”安微微说着拿了个干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点啤酒有模有样地尝了一口，一脸嫌弃。
　　“那你回避一下，我抽烟。”
　　“我又不介意。”
　　“我介意。”

　　寇林把她的啤酒挪过来，“行了，省得吸二手烟不健康，回去吧。”
　　安微微一脸不高兴，“吸一手烟就健康了？再说了我大半夜跑出来陪你们俩，你们就这么让我回去？我一个女孩子多危险啊长那么漂亮……又有钱……”
　　“那怎么办？这儿正忧郁着呢，我走不开，”寇林笑着安抚她，“你体谅一下，让你家司机过来接你，难道你不心疼这位失恋的忧郁少年么？”
　　“你也回去，先送微微。”失恋的忧郁少年说。

　　安微微和寇林对视一眼，又坐了下来，“要不你跟我们说说？”
　　寇林附和，“是啊，说出来，让身经百战的兄弟帮帮你，在下满腹的韬略已经等不及施展了。”说完接收到安微微阴寒的目光，他马上改口，“让曾经身经百战最后却甘愿化作春泥只护一朵娇花周全的兄弟帮帮你。”

　　“……”

　　郁臣干了半罐啤酒，最后结了账，说：“我有灵感了，回家写作文。”
　　寇林一愣，跟安微微两人急忙跟上去，“你他妈找灵感的时候能不能不散发出让人误会的错误信息？太阴险了！还我时间！”

　　清早郁臣起床拿手机看时间，发现寇林凌晨时发了信息过来。
　　寇林：刚才我把微微给亲了。
　　郁臣回过去：腿还好么？
　　五分钟后寇林回复：还行，就是胸口青了一块，她手劲儿真大。
　　郁臣：……
　　——

　　早上令子刚到教室，在门口和郁臣碰上了，一个要进去一个打算出来，然后两人默契地一人选了一边，错开了。
　　两人一上午没说过一句话。
　　虽然两人平时在教室里也不怎么说话，但这回情况不一样了。

　　令子偶尔转过去跟身后的同学讨论题目的时候，能感觉到郁臣的视线，等她抬头望过去时，他才不慌不忙地别开脸，望向窗口。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

　　午休的时候安微微来了，一副大驾光临的样子，在郁臣周围目视了一圈，没有空座，那就站着。
　　把旁边的陈扬弄得特别不好意思，“同学你……”
　　郁臣合上书说：“有失远迎，有事儿？”
　　“我来看一看。”她说。
　　“看什么？”郁臣问。
　　“看看让你魂不守舍的人啊，”她一边环视教室一边问：“她坐在哪？哦，看到了。”

　　郁臣赶紧起身拉住她，有些无奈，“Vivian。”
　　安微微转过来说：“放心，我就跟她聊几句，打好关系了就帮你探一探口风。”
　　“行了别闹了，回去。”
　　“不要。”
　　“不走我叫寇林了啊？”
　　“……”

　　安微微把手抽回来，一脸愤愤，“狠心的男人！”说完甩头跑了。
　　陈扬围观得不明不白，觉得事情很诡异。
　　全程瞎看热闹的姜梨开始添油加醋，“我说那安微微跟他关系匪浅吧，昨天他还在你这儿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今天就对你爱答不理，男人的嘴，原生的罪。”

　　令子觉得这种事还是要解释一下的，“他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我们不熟。”
　　除了这么解释，她想不出其他办法。
　　而姜梨似乎很感动，“你居然还替他说话……”
　　她不想解释了，“姜梨，到此为止吧。”
　　“我支持你。”
　　“让我静一静。”

　　趁着令子上洗手间，姜梨冲后面的陈扬打了个眼色，陈扬立刻领会，走了过来，猫着腰问：“什么事？”
　　姜梨凑过去，“刚才那安微微跟郁臣是什么关系？”
　　陈扬眼睛一眯，“你也感觉有蹊跷吧？”
　　姜梨倒吸一口凉气，“真是这样？”

　　陈扬点点头，说：“不过关你什么事儿啊？你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移情别恋这种事儿你也干得出来？还叫我过来打听消息？缺不缺德你？”
　　姜梨立马抽出三角尺，吭哧吭哧地追着他打，“我要是缺德你就是缺心眼儿！你个二缺！”

　　两人一边打闹一边满教室绕着跑，正好令子回教室往座位上走，一没留神就让倒着走跟姜梨打闹的陈扬给猛撞了一下后背，她整个人直接跪下去，两只膝盖就这么磕在地上，最要命的是陈扬没来得及刹住，往她脚踝踩了一下……
　　她这一摔比上次郁臣磕到后脑勺严重多了。

　　郁臣猛一下从座位蹿起来跑向她，拨开几个碍事的人抱起她就往外冲。
　　周围一堆人愣是没反应过来，有些人还惊魂不定。
　　尤其是姜梨，自责得不行，眼泪啪啪往下掉。
　　……

　　令子被他抱着，眼看着他要往校门口跑，赶紧问：“你要去哪？”
　　他绷着唇，神情有些严肃，片刻才说：“我带你去医院。”
　　她说：“不用去医院，去医务室就行。”
　　他脚步慢下来，“医务室？医务室的老师治得了么？”

　　“治什么？”她忽然想笑，但憋住了，“我就是摔了一下，没那么严重。”
　　“刚才我看你……”他想了想说：“还是去趟医院检查一下的好。”
　　“严不严重我自己知道。”她四处望了望，“你先放我下来。”
　　“还疼不疼？”他比较关心这个。

　　她动了动右脚的脚踝证明给他看，是还有些疼的，但不影响她动作。
　　他站着犹豫了一会儿，“那去医务室？”
　　她说：“嗯……如果你坚持的话……”
　　其实她觉得连医务室都不用去，两边的膝盖可能会有淤青，回家擦点药油就行。
　　他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不放心，“要不我给你看一下？”
　　她不太确定，“怎么看？”

　　郁臣把她放在花坛边上让她坐着，自己蹲下来，伸手就去抓她的右脚，撩起她校裤的裤腿，就这么赤|裸裸地露出她一小截细白的脚脖子。
　　她急忙避开，说：“不用了。”然后慌慌忙忙地把裤脚拉下去。
　　他抬起头，“怎么了？”

　　露着双腿跳舞是一回事，让男孩子用手直接碰是另外一回事。
　　她不太自在，感觉脸颊温热。

　　郁臣瞬间意会，垂着脸默笑了片刻，说：“我带你去医务室。”
　　他过来就要抱她。
　　“我自己可以走。”她说。
　　“……”

　　抱上瘾了还……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我扶你。”
　　令子手搭在他手臂上，站起来就感觉两边膝盖疼得紧，脚步并不那么从容。
　　他耐心地跟了一段路，但看她走得脸都白了，说：“要不还是我抱你？”
　　她犹犹豫豫地点了头。

　　郁臣抱着她时心跳隐隐有加快的趋势，身前的女孩抱起来是柔软的，柔软到他不敢用力，和刚才不一样，刚才他着急忙慌一心只想扑到医院去，现在静下心来，感官也回来了。
　　“郁臣。”
　　“嗯？”
　　“你可以走快一点。”
　　“……好。”

　　医务室的老师给令子膝盖两处擦伤消了毒，上了药，伤口范围不大，直接一边两张创可贴完事，“你这脚脖子让重力压过，虽然不严重，但近期内不要做过量运动，不然会加重伤势。”

　　回教室的时候，令子坚持自己走。
　　郁臣扶着她，跟着她慢慢挪，“这段时间不能练舞了。”
　　她应：“嗯。”
　　“放学我送你回家。”他忽然说。
　　“……”反正路就那么一条，她总不能不让他回家？

　　姜梨等令子回来等得肝肠寸断，对于因自己没有分寸的打闹所造成的结果又是懊悔又是自责，并当场发誓：“以后一定成熟稳重，有违此誓，削发为尼！”
　　陈扬也搓着掌心过来道歉。

　　放学时，姜梨坚持要送令子回家，于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扶着走出教室，出来看见郁臣在那儿等着，不禁发问：“怎么个意思啊？”
　　“他顺路，”令子说：“走吧。”
　　“我……”郁臣的手都伸出去了，眼看着她从眼前经过。

　　姜梨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的，看着那只手忽然脑子跟开光了似的，扶着令子的手就往郁臣的掌心一搭，郁臣趁机迅速握住。
　　令子震惊地看着她。
　　她说：“我感觉他的手有魔力。”
　　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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