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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胎梦（3）
所谓胎梦，是妇人在有孕的时候，所做的一些有预兆性的通灵梦。通常，通过解胎梦，能预知生男生女，产妇的生产是否顺利，甚至孩子未来的前程。在民间说法中，做好胎梦六个时辰之内，胎神都还在这家人家里。所以，人们会通过买梦，借梦的手法，把胎神请到自己家，以祈求好“孕”气！
若要买梦，不拘成不成事，只需做梦的人在六个时辰之内把自己所做的梦告诉对方即可。但若要百分百请到胎神，还需阴阳先生，做一套完整的法事。这首要的第一件，便是匹配两家妇人的八字。
在民间传说中，散落于各人家中的胎神并不是正神，只是孕妇胎气所化而成的一种精魅，待产妇生产之后，胎神便会消失。在这种情况下，胎神自然是和妇人本身命格息息相关的。若是贸然借胎神，却不匹配两人的命格，子女宫相克的话，请到家里来的，恐怕就不会是福气，而是祸事了！
面对这还拎不清的老太太，霁色只冷笑了一声，道：“冲大人冲孩子，都是冲。你若是执意要借她家的胎神，这种害命的事，我是不做的。”
老太太被她数落了一天，此时也有些恼了，道：“好，好！你不做，我去找你婆婆去！你婆婆不做，我去隔壁村找人去！”
她刚抬脚要走，只听霁色在身后悠悠地道……
“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了，若是出了事，我这嘴也是个不把门的，村里的人还有没有人肯把闺女儿嫁给你儿子，可就说不准了u。”
这意思是李柱媳妇要是出了事，这丫头打算到处去说，然后都算在她头上？
“我，我呸！”老太太气红了眼，道，“你，果然都说你是个…… ”
霁色突然抬起了手中的木棍，眼看兜头就要打下去！
“丧门星”三个字便被这老太婆生生噎了回去，人也吓得一下瘫软在了地上。
霁色手中木棍狠狠地杵在了地上，冷冷道：“我再说一次，这事儿按照我的规矩办！不按我的规矩办就换人，换人我就打你，打了你也不赔钱！”
老太太：“……”
霁色眼睛一瞪：“听明白了吗！”
她这才屁滚尿流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再不敢多话了。霁色吩咐她去再找别的孕妇，她也没有二话，赶紧去了。
这时候，李柱媳妇端了一碗红糖茶出来，放在了霁色跟前儿。
霁色有些诧异，一般情况下，这是家里有人过世了，办完了丧礼备的茶。
不过想到想她女儿才刚走……霁色有释然。
“丫头埋在哪儿？”霁色端起茶碗，似无意那般问起。
“不过是一个连名儿也没有的丫头片子，能埋在哪儿呢”，李柱媳妇喘了两声，道，“不过就是用布包了，她爹带出去了，也不知道埋在哪儿了。”
她说话的时候好像很累，有气无力的，好像身体很差，又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着了。
霁色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便也不再多话了，只是低头把手里的红糖茶喝了。
这家老太太在外头转悠了半天，临夜里才回来。还真别说，她想抱孙子的一片真心，让她真又找着了一个合适的孕妇。这次也是塞了钱的，把人家的八字要过来，连夜就催着霁色对。
霁色对过了，皱了皱眉，道：“不算很吉利……”
这时候李柱媳妇道：“不是很吉利……就是不凶吧？不凶就可以了的。”
老太太听了连忙道：“不凶就行！对我孙子有没有影响？”
霁色扔下毛笔，冷冷道：“我可得把话给你说在前头，胎神能给你请来，但生男生女我可说不准。别到时候又生了个姑娘，你倒要赖我了。”
就算把胎神请回来，不过是沾沾孕妇的气息，适合求子的妇人怀孕。但生男生女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呢？也得看她儿子命里有没有。若是请个胎神就能分男女，那自古以来这些人都喜欢男孩，不出几代，人在这世上都要绝种了。
这次老太太倒是没有闹腾，只是瞪了一眼她媳妇，道：“就看她肚子争不争气了！”
李柱媳妇低下了头，没吭声。
当天夜里，李柱并没有回来。听老太太的口气，她儿子在老贺家很受重用，贺家现在俨然已经管他吃住了，每个月还能拿不少的钱回家，可真是厉害坏了。
但李柱家原也是小门小户，没有多余的屋子。霁色只能先跟李柱媳妇，还有她家大姑娘睡一个屋。不过李柱媳妇很识相，主动带着孩子打地铺，把床让给了霁色。
天黑下来了，霁色就能看见了……
她在屋里刚收拾好，李柱媳妇掀开门帘从外面进来，驼着背，挺直了脖子，憔悴的脸上满是笑意……
“您收拾好了？要不要现在就歇了？”
霁色盯着她，道：“你很想她们吧。”
李柱媳妇愣了愣：“什么？”
“你那两个丫头”，霁色道，“你很想她们吧。”
就在李柱媳妇的两个肩膀上，分别骑着两个皮肤青紫婴灵！
只见李柱媳妇仿佛浑然不觉，闻言低下了头，过了半晌，才小声道：“哎，都是为娘的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不想呢…… ”
她一边说，左边那个婴儿，就伸手去摸她的脸。
李柱媳妇依然没有察觉，只是低着头，豆大的泪珠子不停地往下落，穿过那婴灵的手，直接落在了地上。
那两个婴灵看起来很小，依稀是刚出生时的模样，随着李柱媳妇低头压抑哭泣时肩膀一耸一耸的动作，两个都晃来晃去，好像觉得很好玩，反而裂开嘴无声地直笑。
这个场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霁色没吭声。她心想，大约是母亲的不忍和牵绊，被吸引到了此处，不能投胎，只能靠不断吸食母亲的阳气保持形态。
她正想着，突然有个婴灵回过头来，睁开了刚才一直闭着的眼睛，她两眼空洞洞，竟是眼珠子叫人挖了去！
霁色吃了一惊，然后才看清楚，另一个婴灵竟然也是一样，是没有眼珠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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