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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阴阳先生（2）
李云阳十分无奈。刚才拘魂爪感应到了阴气动了一下。这会子那东西逃走了，拘魂爪又消停了下来。所以霁色的感觉是有东西戳了她一下。
“这是它的自然反应。”李云阳只能先这么解释道。
这说的是什么话啊！
贺南小声嘀咕道：“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霁色也闹不明白他这说的啥跟啥，只是回到家的喜悦到底是冲淡了心头的恼火。
她只是道：“管好你的破爪子！”
李云阳：“好的。”
看来拘魂爪上次针对的也不是她……而是，这山里有什么东西，跟着她一起下山了。当时她被拘魂爪打伤，那东西趁机逃走，拘魂爪便不再管她了，而是直接把她扔在了野外。
不过这些话，他都没有说出来。
一行人走到那院子门前，李云阳看见门前种的几棵槐树，也就只是笑了笑。
霁色伸手推开房门，带着众人进了门。
“怎么才回来啊。”一个阴冽的声音响了起来。
婆婆的声音很古怪，不嘶，不哑，也不尖，不利，按理来说不难听。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人觉得阴冷。
饶是已经听了很多年，霁色却还是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更不提贺南和朱行，这个极有特点的声音已经完全熄灭了他们刚开始对饭菜抱有的巨大热情……
可怕的是，他们光听到有人说话，这院子里四处却不见人影。也可能是因为之前的经历，这种情况让他们觉得格外的毛骨悚然。
“婆婆。”霁色道。
顺着霁色的视线，他们才看到老太太双手拄着拐杖，坐在屋檐下的一张竹椅子里。这院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比外头暗一些。这老太太身着一身黑衣，却完全坐在屋檐下的阴影里，乍一眼看，确实很容易让人忽略。
此刻的婆婆看起来，满头乌丝，身板挺直，面上有些皱纹，但不多，眼睛晶亮，显得非常年轻，精神。
“哟，有客人啊。”那老太太笑道。
眼神，却像鹰一样盯在了李云阳脸上。
李云阳只不动声色。
“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麻烦，这个道士救了我的命。我自作主张，把他们带回来，想请他们吃一顿便饭。”
出乎意料的，在人前张牙舞抓的霁色，在马婆婆面前，竟然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马婆婆不吭声，只盯着李云阳，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时候贺南这个傻子只恐会没有饭吃，连忙凑了上来，嬉皮笑脸地道：“哎呀，霁色，这就是你说的婆婆啊？看起来可真年轻！这哪能叫婆婆啊，得叫姨吧！”
说着，他还以身示范，特别不要脸地叫了一声：“马姨！”
霁色：“……”
朱行：“……”
没想到马婆婆竟然很吃这套，上下打量了一下贺南，当即道：“不错不错，老身特别喜欢这年轻人的厚颜无耻！都累了吧，霁色给他们做饭去。”
众人：“……”
贺南连忙道：“霁色受了伤……”
马婆婆大手一挥：“哦，还有点剩饭剩菜，你们自己去热了吧。”
贺南：“……也行吧。”
霁色倒是不介意，伸手指挥李云阳：“厨房在那边。”
李云阳都有点看不下去了，道：“你歇着就好。”
他带着她走进了厨房，把她放在了旁边的柴垛上，然后撸起袖子就去烧火了。
霁色吃了一惊：“你行吗？”
“可以。”他头也不回地道。
很显然，在这一群人里，唯一一个稍微能动手的，也就李云阳了。
贺南早就把朱行一扔，大概是“马姨”给了他勇气，他此时又坐在了霁色的身边，笑嘻嘻地搭讪。
“你婆婆多大岁数了？”
霁色斜了他一眼，道：“不知道。”
贺南愣了愣：“你怎么会不知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霁色嗤笑了一声，“我原就是她收养的孤儿，打从我记事起她就是这副样子……不，应该说是越来越年轻了吧。我小时候，我记着头发还是白的。”
贺南笑道：“保养得宜我是信的，这头发白了还能黑回去？染的吧！”
霁色摇摇头：“她不染头发。”
贺南不信。不过他并不关系老太太的头发…… 他只是想跟霁色找点话题而已。
“山下的人，可是说她有一百岁了。”贺南故意道。
霁色认真想了想，道：“六年前，她做了一次生天，我那时候瞧见是九十六了。”
贺南：“哈哈哈吹牛！”
霁色：“……”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生天是什么？”
生天，是民间传说中的一种可以使人超脱生死的祭祀。这种祭祀是把自己的头发和衣裳以礼下葬，期盼能骗过上天，让上天以为此人已经不在人间，阴间使者，也不再来勾魂。
她当时写了生辰八字和头发捆在一起，霁色偷偷看了一眼，算一算，那个时候她便九十有六了。
当然，婆婆的事情她也不好说的太仔细，最重要的是，说了贺南这傻子也听不懂。
不过李云阳倒是把她的话都听了进去。生天这种相当于逆天改命的祭祀，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不过若是他的猜测没错，那这老太太会这种等级的祭祀也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他没有回头，只是想到坐在柴垛里的霁色，到底是叹了一声。
“吃饭吧。”他道。
刚闻着饭香，朱行早就已经两眼放光，如狼似虎地盯着灶台。此时一听，立刻就窜了出去，冲过去就拿了一碗开始扑腾得碗筷都“叮叮”响。
贺南一看，这哪是个有气无力快死的人？顿时火起，心想等老子下了山再去找你算账。
他朝霁色伸出手，腼腆地笑了笑，道：“我抱你过去？”
霁色道：“不用，给我端过来就好。”
“哦。”
贺南有点失落地自己走了。等他要去给霁色端饭，却见李云阳已经抢了个先。他不由得怒瞪这个不仗义的兄弟。明明是个道士，又不能娶妻，为何总是拆他的台？要知道他经过昨晚这么一闹，处境已经够艰难
不过贺南很快又找回了自信。
霁色虽然不待见他，可是霁色家的马婆婆竟然非常喜欢他！
他们吃饱喝足告辞的时候，那马婆婆拉着他不停地询问他的情况。
贺南一看这是要给霁色找对象的节奏啊，顿时喜不自禁，事无巨细地恨不得把自家祖宗十八代的情况都跟马婆婆说清楚，总体要表达的就三个意思：他家世很好，很清白，适合嫁！
朱行叹为观止地摇摇头，心里只觉得可惜自家爹娘没看到贺南现在这副嘴脸，要不然很可能他这辈子都不用再听他爹娘拼命用老贺家的小子来打击他了。
厨房里。
霁色趴在窗户上看马婆婆和他们寒暄许久，然后低头摊开手心。她手心里躺着一张平安符…… 是刚才李云阳给她递饭的时候偷偷塞在她手里的。
她想了想，把这张符贴肉藏了。
站在门口的李云阳突然愣了愣，然后打了个喷嚏。
朱行问：“怎么了？”
李云阳皱了皱眉：“没…… 有点香，还有点软，不知道是什么。”
朱行：“？？？”
那边，贺南终于拍完了马婆婆的马屁。
末了马婆婆还笑眯眯地道：“以后常来找我们家霁色玩啊！”
贺南一听，连忙拼命点头，道：“好的，我会常来的，还会常来瞧瞧马姨。”
朱行小小地呸了一声。
霁色趴在窗口上看他们走了，见马婆婆走过来了，连忙转身在柴垛上坐好了。
马婆婆走进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问她的伤，反而抿着嘴笑了，道：“丫头长大了，出落得愈发水灵了。”
霁色觉得有些奇怪，马婆婆养了她十几年，平时对她都十分冷淡，除了要支使她做事的时候，都只当家里没有她这个人。这次怎么…… 突然来跟她说闲话了？
马婆婆道：“那个姓贺的小子，我看他相貌极好，额有伏羲骨，是帝王之相。你以后要和他常来往，最好能多带回来。”
霁色动了动唇，道：“怕是山路难行，他不愿意来。”
马婆婆闻言，似笑非笑地道：“我这么说，你就听着。他若是来，你不许把他往外赶，要留他。他若是不来，你要下山去找他。”
霁色皱了皱眉，但未做争辩，只是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马婆婆瘪着嘴嘀咕了一声什么，就出去了。
在她出去的时候，霁色可以清楚地看到屋外有一条黑影飘了进来，落在了她身上，然后和她一起出去了。
这个东西…… 她早就见过。那是马婆婆供奉的东西，一直和她们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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