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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
上官婉儿实在是舍不得辜负掉，这次同他独处的机会。
毕竟她实在是太难得见到他。
上次她下定决心，打算向李贤投诚后，却一直没有找到去太子府的机会。
这下机会不就来了吗，她也不想等到十日之后再去书肆的时候告诉他了。
上官婉儿想要告诉李贤，上回他在书肆问她的那个“她要如何做”的问题的，她的答案。
不过在完全说出口之前，她还是有一些小顾虑。
虽然她已经下定决心，会让整个上官府帮助太子顺利继位，毕竟这是唯一可能让上官府得以保全的方法。
可是这些日子，一想到有关前世的事情，她发现，那些还是足以让她方寸大乱。
她想稍微直接地试探李贤最后一回，如果他有关自己“韬光养晦”的答案，能够让她信得过的话。
那么今后她将再也不过问这件事情了。
要是让她在帮他的过程之中，还要纠结他是否重生一事，也实在是不利于他们的合作。
她能够全心全意地帮助他，只是她需要最后的一颗定心丸。
上官婉儿让侍女给李贤沏了茶，又想起这些日子，夜间的院落里头还是挺冷的，又让侍婢去唤了李贤身边的小厮，让他给李贤拿了一件狐裘大袄来。
上官府里头虽然是有这种东西，可是恐怕像李贤这般的天潢贵胄，是只能够穿得舒服最上等的料子的吧。
李贤见她这般准备，就知道她应当是想同他谈一番既是可能冗长，又是可能正式的话，他唇边的笑意更是深了几分。
上官婉儿在李贤啜饮完了一杯茶后，才开口道：“这些日子，长安城里头有颇多关于永安郡王的传闻，婉儿好奇极了，因而想向郡王殿下亲自求证一二。”
李贤抿了抿笑意：“上官娘子这么一说，我倒是真好奇，这长安城里头的人，都是如何传言我的了。不过上官娘子也要知道，这传言，有时候未必可信。”
上官婉儿怎么会体会不到，他后一句话的警示意味。
不过为了试探，她还是摆出笑脸：“所以婉儿才想向永安郡王来求证一番啊！长安城里有些人说，永安郡王之前都不怎么涉猎书卷的。可在太后考校永安郡王《后汉书》的时候，却突然变得机敏了起来。有人说，是太子殿下让永安郡王韬光养晦的。”
上官婉儿之所以会这么问，主要还是由于这些日子，李贤对许多的事情，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反应。
上回见着了武三思和贺兰敏之，李贤除了告诫她和两个手帕交要远离他们二人以外，也没有说别的话。
那天听到她的《彩书怨》之后，李贤更是反应全无。
于是上官婉儿觉得，通过寻找前世那些记忆点，来观察他的反应并不管用，倒还不如开门见山地问，他今世的疑点要来得痛快一些。
他若是不能自圆其说，那不就可以说明，他也是同她一般，带了前世的记忆来的。
李贤倒也不急着直接作回答，而是问上官婉儿道：“这个问题也有许多人想问而没问。你也知道，你问出口的这个问题事关重大，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知道的。你若想要知道，得拿条件来换。”
听了李贤这话，上官婉儿不禁觉得，这有点不像她记忆中的李贤了。
前世的李贤哪有这么狡诈，问他一个问题，还要拿东西做交换。
要是前世的他有这城府，也不至于后来那样…
可是谁教她想要知道答案，因此不得不接受他的条件呢。
而且她也知道，她问出口的这个问题，确实是长安城的人都疑惑的，也确实是，要是李贤亲口说出了答案，会引发轩然大波的。
这么一想，其实李贤愿意她拿东西来做交换之后就告诉她，已经是算是对她格外优待了。
而且他开的条件，她也是出得起的。
上官婉儿便没有迟疑：“那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帮着你，让我祖父同阿耶都全心全意地帮助太子，并且还帮你看着我阿兄和李玲珑？”
李贤又浅浅地笑了一番，眸里是愈发地深沉了起来：“成交。”
他原本还不急着说答案，可是看见上官婉儿不能够开口催他，只能够用一双翦水双眸盯着他的时候，他觉着好笑，于是才仁慈地开口道：“我之所以之前在伪装，是因为我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而且还没有能够护得住我的人，所以我才决定把真实的自己给掩盖起来的。”
只是他说到这里，就是没有再说下去了。
上官婉儿等了一会儿，还以为他是像方才一般，想要等等再说。
可是看见他再饮了一杯茶之后，她仍是没有等到他的下文，她这才是变得有些急不可耐了。
上官婉儿继续问道：“什么威胁？连太子府都护不住你么？”
李贤这下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走至上官婉儿身后，像上回在书肆中，他做过的那样，将右手轻轻地附在她耳旁，悄声说：“这可就是第二个问题了，你要是想知道，就得再提出交换的条件。”
上官婉儿简直是要被他这句话给气噎住了。
这就两个问题了？
他难道不会因为自己说的这些话，而感觉到脸红的么？
这么奸诈！
可是现在情势又实在是比人强。
其他的问题她可以不知道，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一定得知道。
她刚想问李贤有什么条件，李贤又附在她耳旁，悄声说了一句：“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个问题，涉及到很多重要的人。你要是知道了答案，对我就会造成威胁。我既是告诉过了你，为了安全起见，我也会将你变成一条绳上的蚂蚱，让你永远没有办法，将这件事情给说出去。”
上官婉儿知道李贤这是在吓唬她，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只有知道答案，她才能够分析出，李贤到底是不是重生的。
而且就算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为了上官府考虑，她也必定是要同他做一条绳上的蚂蚱的。
那她就直接答应他好了。
思考了片刻，她向李贤给出了她的答案：“我想知道答案，也愿意帮你。”
怕他不答应，她又像前世那般扯着他的袖子对他撒起娇来：“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之所以做出了同前世类似的动作，还真不是上官婉儿有意为之。
似乎还是因为，她面对的正好是李贤，所以让她才是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前世她惯用的动作。
惯对李贤用的动作。
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举措，似乎是有些不太恰当。
虽然在长安城的街头上，拉拉扯扯的男男女女们是多了去了，可是她刚才这般软糯的话语，听在李贤的耳朵里，是不是会觉得她对他有意思？
她可不能让他这么以为。
这么一想，现在她的两只拉着他袖子的小手，也是颇有些进退两难了。
想要让他快些回答自己的话，多晃上几下也不是。
想要避免尴尬，立马放开，又显得她把他当作是烫手山芋一般，也显得自己是不太大方。
左想右想，她最终还是放开了自己的手。
她已经拉了他的袖子有一会儿了，现在放下，他也应该觉察不到尴尬了吧。
只是方才她太过于专注李贤的眼神，而没有注意到，他没有被她拉住的左手颤了颤，首先是握成了一个小拳头，而后又是渐渐地松开了。
可惜李贤意志颇为坚定，即使刚刚上官婉儿对他撒娇来着，他也仍是不为所动。
李贤顺着上官婉儿为了方便听他的耳语，而朝他倚靠过来的身子，在她耳旁轻声说：“刚才你所说的，还不能够满足听这个问题的条件。不过你放心，等你满足这个条件以后，我自是会直接告诉你的。”
他这么一说，上官婉儿就不懂了，她到底是还需要满足些什么条件。
可是李贤没有任何要给她解惑的意思，又唤了小厮过来，将带来的一些只有宫妃用得了的妆品给她之后，又重新进了人群之中，谈笑风生起来。
上官婉儿在屏风后头，看见在和旁人聊天的李贤，还会时不时地往她这边看。
要是同她的眼神相遇，他还会微微颔首一笑。
她真是看得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居然是又被李贤给摆了一道。
她今天晚上是诚也投了，忠也尽了。
而他呢，说了那么一段似是而非的话之后，就是再也不肯透露半分了。
他还真是做得一手好买卖！
若说在一开始，她见着李贤是尤为熟悉以外，现在她觉得，她好像是越来越不认识李贤了。
前世的李贤温润如玉，哪里会像现在的李贤一样腹黑的？
前世她只要撒撒娇，他也会愿意告诉她许多事情的。
有关他的政治理想、有关他对朝中之人的看法、有关他对几个同胞姊妹的态度。
可是这一世的他，却是什么都不愿意透露给她了。
而且他还说得煞有其事一般，要等到她满足了他的条件，他再告诉她，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可她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胡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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