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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杜都尉是光禄勋吴守的人,但他官小在那吴守面前也不得脸,前几日偶然知道了吴守似乎极为厌恶司九月。他觉得司九月无非就是一个无实权也无恩宠的皇子,连身子都是残疾的,能不能坐上皇位还说不定呢,于是便想借着这次腊八节进宫的事折辱司九月一番,好在吴守面前长长脸。
然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司九月竟真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素衣来不及拦住他,她也被司九月这突然的动作搞懵了,他这是被风吹傻了?还有人自找不痛快的。
司九月冲着那都尉笑了一声后,便围着马车走了起来,他的动作极为缓慢,外人可以明显瞧出他的左脚比右脚走路颠簸。
正午门旁,那些侍卫发出嗤笑声。
走了一圈后,司九月竟还温声的询问:“现下可信了?”
他对着那都尉明明是笑着的,但素衣就是在他那双眼里感受不出任何温度,相反还有些悚人,那是看着一个死人时的眼神。
突然有一阵冷风吹上马车,素衣莫名打了个寒颤。
“啧啧,以往我还说这太子有多神秘呢,这么瞧来也就是一残废……”
那都尉说完,那些侍卫瞧着司九月的眼神不屑至极,似是嘲讽他堂堂一个宣国太子爷也不过如此。
十二月的天气,正午门前还有小雪飘着,不过一会就让正午门前那个少年染了小半的雪。沾在他的衣发上,有一瞬素衣甚至觉得他像是融进了风雪中,只是比风雪更让她心疼的,是他身上让她觉察出的孤寂。
素衣并不能让她瞧清此刻他脸上的情绪,唯有寒风卷起他的袖子。
那都尉随后将车夫给他的通行令牌直直朝着司九月身上砸去,牌子是玉质的,瞧着那都尉的动作,力道应当不会轻。
司九月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连眉眼都未抬。
想也没想素衣便跳下马车挡在他的身前,那牌子最终砸在了素衣的腰上。
牌子砸上来的那一刻,素衣这才瞧见少年蹙起了眉,极快的撇了她一眼,才瞧清少年眼底的困惑惊愕。睫毛上那化成水的液体,随着他轻轻的眨动,猛然滚落,顺着白皙的脸颊滑下,衬的他眼角的泪痣愈发蛊惑。
“这是哪来的下人,怎么这般不懂规矩!”
啧,真疼,没想到这牌子瞧着小小的,但砸人还真疼。不过即使腰上疼痛,但素衣还是松了口气,至少此刻的司九月让她觉得恢复了正常。
但这都尉瞧见此刻被素衣坏了事,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素衣装作被牌子砸的直不起腰来的样子,顺手搭在了司九月的手腕上,搭上这小鬼手腕的那一刻分明感觉到这小鬼脸色一沉,微微挣了挣。
“大人恕罪……”
素衣这话还没等说完,突然后方出现一红幔香车,车内腾的冒出一鞭子,向着素衣他们甩来,鞭子最后直直的甩在那都尉身上,“哗啦”一声就将那都尉手臂上刮下半片袖子。
香车露出掀开半面纱幔,握鞭的是个红装姑娘,年岁应与司九月相当,面貌娇美,只是那股子狠辣劲显得整个人十分不好惹。
红装姑娘冷冷的道:“让开,看门狗!”
这姑娘方一出现便让方才嚣张至极的都尉悚了,赶忙弯腰应声,让着身后的守卫开门,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红装姑娘看也没看素衣他们,只在红幔香车途经司九月身旁时道了句:“真是个废物,倒可惜了这幅皮囊。”
司九月侧着脸,一声未吭,像是半点都未进耳里。
而素衣此刻却察觉一些不同,她蹙着眉沉思。
这女子身上像是沾了一些特别的气息,这气息与常人不同,倒与那糟老头身上的气息有些相仿。
但从那红装女子掀开的车帘边角瞧进去,却什么都没有。
司九月这幅样子瞧在那红装姑娘眼里,又是一声冷哼:“果真是个废料。”
她瞧她才像个废料。
素衣见着那红装姑娘第一面,就觉得那姑娘必是极为狠辣的人物,自是不喜。素衣虽然自己脾气也不大好,但一向有一说一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然现下也不会被那糟老头坑到此处来,但那红装姑娘与她不一样,那是骨子里都极为残忍血腥的人,自来都是死后成厉鬼的角色,素衣自是看不上。
虽有些感激这女子的及时出现,但现下瞧她这般说小鬼,又颇有些打抱不平,毕竟与司九月相处时日久了,虽说平日里总是抱怨他寡言少语、性情冷淡,但自己说可和别人说不大一样,说她护犊子也罢,反正素衣心头就是不大舒坦,想回嘴说两句,但又怕替他招惹什么祸端。
于是一口怨气就那么不上不下的吊着,颇让她难受,偏生当事人对这冷嘲热讽还一副无动无衷的模样,更叫她气不打一处来。
这口怨气拗着,直到瞪着那香车进了正午门也没让她吐出来。司九月最后还颇为怪异的瞧了她两眼,似乎她又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等那红漫香车进了这正午门后,那边本对着红装女子低声下气的杜成位却立刻变了表情。
瞪着坏了他方才事的素衣,一脚便踹了过去,颇有些泄愤的意思。
但这一脚当然也没踹成,一直沉默不语的司九月这时终于动了动手腕,确是嫌恶的将素衣一把推开,面无情绪的道:“想来这宫里的宴席该开了吧,到时本宫不在宴席上也不知道谁该担这罪责。”
临末还用帕子擦了擦手,一眼都未瞧她。
被他方才突然一推愣住的素衣此刻眼里心头直冒火,这小鬼脑子怕真是个废料吧,难道她这是为了谁都分不清。
要不是换了肉身,法力被那糟老头和阎王给封了,她现今保管气得能直接就将面前这两人灭了,也不管自己这命数了。
时辰已过申时,宫里的宴席确实要开席了,杜成位暗骂了句晦气,最后只得干瞪了他俩两眼,放了行。
司九月是独自上的马车,上马车前还冲着杜成位行了个礼数,眯眼注视了他一会:“雪天地滑,都尉可要小心着走路。”瞧的杜成位浑身不舒服,说的他也稀里糊涂的。最后司九月对着雪地上的素衣淡漠道:“多事。”
径直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留下在雪地上蹲坐着直骂娘的素衣,她这招谁惹谁了,搭上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玩意,更可恨的是自己还得热炕贴着人冷屁股瞎转悠。
大概真是在乱坟岗造孽造多了的报应吧。
心里低叹两声,素衣慢腾腾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积雪,顺道将地府的阎王和那糟老头又骂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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