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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星撞鬼案(13)
徐质死于一年前。
她是孤儿，死后无依无靠就直接投奔了人间司。
人间司和渡灵河之间有契约，可引渡亡魂前往转生池。但是因为每个月投胎转世的亡魂实在太多，所以在人间司形成了一套非常完备的引渡规则，凡是符合条件，成功登记过的亡魂，都可以载入排队系统，最晚五十年，一定能进入转生池。
徐质死前就住在叶晴的楼下，那时候的叶晴还是个昼夜不分的小主播，当然也不知道楼上同样狭小的出租屋里，有个安静的小白领，每天晚上陪她一起直播，默默刷评写信寄礼物，甚至攒的钱全部都用来打赏她。
那时候的徐质还没适应自己的亡魂身份，在人间司登记之后，徐质被分配到了叶晴所在的公司做助手。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被现在的经纪人发现，变成了练习生。
之后的事情，靳司鱼也调查的非常清楚了。
徐质利用闭目童子，改变了叶晴的容貌，唱功，声音和演技，也正因为她改了叶晴的人生，所以才引发了接下来一系列的麻烦。
“为什么啊？”叶晴呆呆地望着徐质，她以前一直讨厌她，但多半原因都是为了怄气，还有一丝丝的嫉妒。但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啊，为了她几乎牺牲了自己的所有，为了她宁可去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为了她不惜和恶鬼做交易，甚至暴露身份被人间司抓……
可叶晴又想，也是因为她，自己才变成现在的模样。她的人生再不能正常，网上的咒骂和失望就像铁桶一样套在她漂亮的头颅上，让她窒息又恐惧。
“你喜欢她啊。”
陈去锦扬扬下巴，目光投向徐质的时候，含着某种笑意。她不等徐质回应，转而又朝着叶晴眨眨眼，说：“这样，你加三倍酬劳，我带她一起离开。”
叶晴神情复杂，低头也不是，抬头也不是，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她满脸满眼都写着质问，质问徐质，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又为什么害她这么惨？
她猛地抬头，乌黑的眼珠子冷冰冰地望向徐质，“那些东西缠着我，真的都是因为你？那个帖子是你冒充我发的？”
“对不起。”
徐质垂着眼，她太了解叶晴，也知道她有多想火。她的时间不多，如果说存在在人间，还有什么价值，也应该是拼尽全力帮帮她吧？
可是她完全没想到闭目童子会缠上叶晴，也没想到得到这一切的代价，竟然是要毁掉她最在乎的人。
“真是谢谢你。”叶晴阴测测地开口，她微微侧身，又说：“徐质，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她这段时间的恐惧，收到的伤害没有人能懂。是徐质毁了她的人生，哪怕她的借口冠冕堂皇。
“对不起。”
徐质也无能为力了，和闭目童子的交易一旦开始，就无法结束。其实，她一进怨念之境就见过了闭目童子，只不过交易结束后，对方并不想顾念什么“旧情”，正如他交给自己的任务：“毁掉一切发现的线索”一样令人绝望。
“说说吧。”说说你是怎么找到的闭目童子？还知道他那些事情？靳司鱼开口，打破了突如其来的寂静。她像是没感觉到叶晴和徐质之间的气氛，直截了当地询问自己想要获得的信息。
徐质回过神：“闭目童子，其实只是个驱壳。里面的灵魂，都是不断迭代更替的。我只知道，现在的闭目童子，是个小孩，大概十五六岁，很喜欢在SH高中高三十一班待着，我就是在那里找到的他。”
说到这里，众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想到了同样的关键点——SH高中，那不是之前那个孙同学的学校吗？
难道闭目童子和那件新闻事件有关系？那个可怜的孩子，该不会是闭目童子害死的吧？
“我不想死。”叶晴突然开口，语气冷冷的，问的却是陈去锦，“你不是说有办法救我出去？有什么办法。”
靳司鱼不作声，只是阖上眼转过身去。
徐质急忙拉住叶晴，“大家都在想办法，你不要自己乱来！听靳大人的，我们肯定能安全逃出去。”
“放开。”叶晴站到陈去锦的身边，目光扫过众人，靳司鱼明明知道徐质是鬼，却没有提醒她她；徐质明知道是自己害惨了她，却一直都没有帮她说话。这些人啊，都是假惺惺的伪善人，她咬着下唇，眉头紧锁：“你们欺骗我，利用我！留我在这里，也只是为了保命吧？”她突然明白了，怨念之境是因为她才打开的，这些人尚且保护她，只是为了保全自己，根本没人在意她的死活。
她抚向自己的脖颈，那个位置也曾受过伤，是疼的。
陈去锦没有插话，只是听着叶晴自己说，说完了给她点点头，似乎还很赞赏。
叶晴的体力下降严重，只是说了这么一会话，就已经气喘吁吁。
陈去锦低声笑着，绕过一圈茫然无措的人，向靳司鱼说，“这可是她自己选的，不关我事。”
众人在沉默中渡过了最后一分钟，主持人的嗓音再次袭来。
叶晴跟在陈去锦的身后，组队期间突然低声说了一句“你要是耍花样，我就和你同归于尽”。陈去锦略微好笑，只不过她的心思在旁的地方，并没有多做理睬。
说来奇怪，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重要的事情。仔细排查一遍之后，和寄无名无关，和靳司鱼无关，和怨念之境无关，却好像很重要。她挂念着，牵肠挂肚，却又想不起到底是什么事情。
陈去锦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果然是年纪大了，竟然这么健忘。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有时候你不去想，它可能就突然出现了。
组团不断进行，筛掉了一个有一个NPC，那位黑乎乎的曹老师十分智能地穿梭在人群里，看上去就像是开了挂的托。
叶晴看着周围的人数越来越少，也有些不安。因此，她问陈去锦，“谁是假-币？”
陈去锦拍拍她的肩膀，那眼神就差明着把她吊起来打了。
【哎呀，小明妈妈真是个纠结的人呢。这次，她终于确定了心意，做一顿饭而已，花那么多钱干嘛！所以，还是买一瓶两块五毛钱的酱油吧！小明能顺利凑出钱，并且挑出假-币吗？倒计时60,59,58……】
到底谁才是假-币？
这个问题从这一轮游戏开始，就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当游戏正式开始后，每个人的耳朵里都听到一句话。
闭目童子说：“无论你是不是□□，一旦被选中，就会立即被淘汰。如果你不想被淘汰，就先去选别人吧，只要一组人里有一个人出局，剩下的人可以赢得60秒的思考时间。”
他没说的下半句话是，“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叶晴从始至终都跟着陈去锦，此时更是深深地望向她。然而对方并不以为意，急速换位置间，还不忘朝车窗外看看，看看车窗上靳司鱼倒映出的人影。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潜意识里某种意识总是在告诉她，应该这样，必须这样，才是对的。
游戏刚开始，大家都会选择亡魂阵营的各位NPC。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大家重组，再重组，慢慢地，倒计快结束的时候，大家心里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空荡荡的车厢里，只剩下6个人。
除了他们五个，还有谁也不敢冒险选的主线NPC曹老师。
两块五毛钱的拼团，曹老师和穆小涸都不算数。那剩下两个一块钱，两个五毛钱，怎么算都得牺（爆）牲（掉）一个人。
还有十秒钟。
陈去锦和叶晴，选一个。
叶晴肢体僵硬，陈去锦却一脸无所谓，反而是徐质和靳司鱼“面面相觑”，一个紧盯着对方的神情，一个若有所思，默默不语。
【倒计时5,4,3,——】
一连串的砰砰声在最后一秒响起，车厢内所有的电视屏幕突然炸裂，陈去锦抱住叶晴直接跑向了右边的第六节车厢。与此同时列车到站车门打开，靳司鱼强制将其他三个人连同那只叫做曹某的恶鬼齐齐丢了出去。
尖叫声此起彼伏。
叶晴震惊地望着靳司鱼，只见她四周的破碎电视屏幕里，爬出来一股股形状怪异的黑烟，黑烟涌向陈去锦，慢慢在旁边聚拢成一个人形。
随着最后一秒落下，靳司鱼平静指道：“□□是她。”是陈去锦。
叶晴惊愕地看着陈去锦嘭地炸开，尸身血块就像朝露里的花瓣，湿哒哒地躺在地面。
【恭喜这位幸运观众回答正确，本次列车运行时间缩短20分钟。】
叶晴呆滞在原地，眼看着靳司鱼走来，心里的惊悚感比任何时候都浓重，可是她已经不记得要说话，要哭喊，要求饶，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
下一秒，叶晴更是瞳孔骤然放大。
她看到，车厢内部的尸块全部化作黑烟，聚拢到靳司鱼的后背，一眨眼的功夫，竟然……竟然勾勒出一个秀美的少年，少年咧嘴笑着，唇色如血，一举一动给人一种极为矛盾的感受。是纯白的纸，是脏污的血霭，是凌冽的寒霜，是烈日下的灼灼牡丹。
他笑的清冷又狠戾，“靳司鱼，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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