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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鞠
乾顺十五年,东都教武堂,草长莺飞四月天。
杏花的甜香味弥漫在春季和煦的阳光里,教武堂马场上尘土飞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骋骏马,跨雕鞍,自由恣意地挥舞着雕龙刻凤的球仗,正厮杀着一场激烈的击鞠赛。
球场上旌旗招展,鼓声阵阵,少年们你击我守,好不热闹。球场外,亦然是人头攒动。成群结队的莺莺燕燕,手里捧装满杏花的花篮,等待着自己心仪的少年郎精彩绝伦的表现。
看台上的裙钗们年轻俏丽的脸庞上都写着浓墨重彩的倾慕之情,一个两个的,正满目桃花地盯着球场上的一举一动。
恰在此时,所有人不自觉地均是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场上双方排兵布阵甚是严密,赛事已十分焦灼。这时,一席光洁如雪的白衣自场间杀来,青骢宝马风驰电掣,绮罗鲜衣雄姿英发。
他巧妙地躲过阵阵重围,如猛虎之肋插双翼一般,电光火石之间,找准时机,手腕轻轻一挑,衔得流星入画门!
随后一阵穿云裂地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姑娘们再也顾不得什么女子仪态,捧起手中的杏花,朝球场上那明艳如春日的少年郎抛了过去。
少年星眉剑目,如琢磨之玉,一时间风华无两。他高昂着头颅,挺直了胸膛,毫不扭捏谦虚地享受着铺天盖地的赞赏。
宽敞的马场一时间变成了花瓣的海洋,少女们扯开嗓子呼喊着他的名字,“楚源!楚源!”
年轻少女们对于楚源的追捧,多半是见色起意,毕竟在这东都的地界上,如此英气逼人,又恰逢年少的世家子弟,也不十分多见。
在沉迷于楚源的美色之后,少女们又惊觉这位罕世的佳公子又是个文武双全的主,于是乎,东都多少春闺梦,尽付楚郎谈笑中。
但说归说,笑归笑,少女们倒是还有自知之明的。以楚源的清贵家世,再加上这无双才情,她们肯定是没机会与之有任何交集的。
如今远远地看上一眼,把手里的杏花抛到他脚下,也不负了青春一场。等有一日老态龙钟,回忆年少之时,也有一段轰轰烈烈的诱人谈资罢了。
在这一点上,尹风月与一众少女们便大不相同了。
此时此刻,尹风月不在看台上,而是侧卧在马场旁一棵合抱粗的杏花古树最粗的一根枝丫上。她一只手拄着头,嘴里还叼了一根狗尾巴草。纵是姣好如新月的面庞,也压不住她那拽得二五八万的气质。
哪里有个女孩子的样子呢?
微风轻拂着尹风月的面庞,零星一缕乱发扫过她修长白净的颈子,搔得她直痒痒。而马场中间那灿烂无双的少年,搔得她心痒痒。
尹风月心道,人生苦短,要是不能睡了楚源,活着有什么意思?
楚源可能也感受到了斜上方传来的灼灼目光,他抬头一望,恰是四目相对。楚源写满傲色的脸上浮起一丝温和的笑意,他抬手于空虚处挥了挥球仗,向尹风月打招呼。
风月此时的心里无异于有一万只野驹子在旷野狂奔了,但她只是淡然一笑,象征性地把狗尾巴草从嘴里拿了出来,不甚热情地挥了挥。
就在这时,尹风月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她的后脑上,她还未来得及低头看,便听见一声嗔怒,“爬这么高,也不怕摔死你!”
尹风月是个什么人啊,素来张狂得无法无天,按常理来讲,有人如此说她,她恐怕会爬到更高处。不过今日露脸的目的达到了,不能画蛇添足。于是尹风月轻松利落地爬下了树,看着树下满目焦灼的一男一女。
男的叫沈秋筠,身材高挑,一身腱子肉,配上古铜色的皮肤和刀刻斧凿的深眸高鼻,乍一看去,仿若是西域运来的昆仑奴。不过,是健硕好看的昆仑奴。
沈秋筠手里捧着一包油纸,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还隐约冒着热气,估计挺烫。他扒拉开油纸包,刚出锅杏仁酥的香气扑面而来,尹风月一脸惊喜,顾不得手脏不脏,衔起一块扔到了嘴里。
酥脆甜香,还有些烫口。她点点头,呜咽道,“好吃!”
沈秋筠脸上露出一抹腼腆的微笑,“嘿嘿,你喜欢吃就好。”
风月咽下了杏仁酥,意犹未尽地砸么了两下嘴,才反应过来,“哎,今天你怎么没上场呢?没事和他们打打球,活络活络,别总惦记着给我买吃的。”
沈秋筠憨厚地挠了挠头,“你也知道我,搏击厮杀还算在行,骑马射箭也偏好来硬的。这击鞠,刚柔并济的运动,不太适合我。”
风月笑道,“跟我你还装什么呀,击鞠之术,堪比用兵之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场上那些个纨绔,可不及你万一。”
就在这时,身侧一席水绿长裙的少女听得不耐烦了,一把拽住风月的腕子,想拖着她就走。
奈何身高差距过分悬殊,愣是没拽动比她高半头的尹风月。
风月笑着甩开少女的手,揶揄道,“小娘子,光天化日的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你这动手动脚的,我可要加钱了!”
少女年纪小,没长心,愣是没听懂。倒是沈秋筠在一旁听得个脸红,嗔道,“你也是个姑娘家,怎么口无遮拦的,不知道臊得慌!”
少女急得脑门子冒汗,哪有这闲工夫耍俏皮,她对尹风月道,“小姐,快别磨叽了,家里又来媒人了!”
一听“媒人”二字,沈秋筠憨笑的脸突然僵住了,半晌他才缓了缓神色问道,“是……哪家的公子来提亲?”
尹风月抬手就往沈秋筠肚子上擂了一拳头,力度虽不大,也够他趔趄一下了。她白了沈秋筠一眼,“你是不是最近读书读坏脑子了,你看看姑奶奶我青葱小苗一棵,我下个月才及笄呢!提什么亲!”
言罢,一旁的少女道,“是啊秋筠少爷,不是来给我家小姐提亲的!是……”
说到这,还用手像模像样地捂了嘴,低声道,“是替我家老爷说合续弦的!”
听到这,沈秋筠才回过味来,这事他是知道的。之前西城有个专门保媒拉纤的婆子,三番五次地来尹府提亲。风月气不过,一怒之下打了那婆子。
沈秋筠一脸诧异,“怎的,那婆子这么不怕死,今儿又来了?”
少女抿了下嘴,摇摇头,“要还是那婆子,我就不跑半个城来找小姐了。这回来了个大人物,四十来岁的男人,我看还穿着蟒袍呢!”
沈秋筠颇为惊讶,朝中官员竟然亲自登府,只为了说合一门续弦的亲事?尹风月倒是了然,她神色没什么改变,依旧是吊儿郎当的纨绔样,道,“走吧,既然来了,会他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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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欢迎评论欢迎收藏,坑品绝对有保障,文会速肥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