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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再醒来时,飓风已经消失了,林言瑾这才能够睁开眼睛观察自身处境,左右四顾了一番,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应该是在一座山的山脚下。抬头是一株株参天大树,脚底下是厚厚的落叶草堆,往远处看,视线所及之处,郁郁葱葱的树林连绵不绝。
树梢微微晃动,轻风拂过身上有些微凉,四周安静的有些不寻常。
林言瑾坐在地上,靠着一棵一人粗的大树休息,脑袋痛得快要炸开,再想到被自己牵连不知所踪的陆渊,脑子里一根筋嘟嘟嘟直蹦。
从小,师父就告诉过他与常人不一样,除了身体各个部位或多或少的缺陷,还有他过于平淡的感知。
然而跟陆渊接触不到三天,他的心绪起伏明显异于以往。
虽然知道陆渊不是普通人,但是飓风来临时,看他的表现显然也是毫无准备的。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事。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子里过山车一样翻来覆去,林言瑾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摒除杂念。多想无益,不如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走走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毕竟天色不早了,要是不能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找个地方休息,那就只能在这林子里餐风露宿了,虽然说现在很安静,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危险的地方,但是天一黑就说不准了。
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前面出现一个岔路口,两条小路曲曲折折蜿蜒着不知伸向何方。林言瑾站着想了一会儿,决定碰碰运气,走左边那条。
也许是年份久远没人走过,小路两侧的杂草丛生,零零散散的几棵野树在昏暗的天色中像是话本里的精怪挡在路边。
林言瑾小心翼翼地避过脚下纵横交错的草树根须,走了大概几十米的样子,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
林言瑾停下来,凝神听了一会儿,是个女声,中间偶尔夹杂一两声低沉的男人的回应。
对方好像在一边往这里走一边说话,女声抱怨说:“我说让早点来你偏不听,非要赶到这个时候,你看天都黑了,路上连个灯都没有,黑不隆冬的,什么都看不见。别说言言小孩子害怕,我这心里都打着鼓呢。”
男声好脾气回道:“早点不是没车么?我们这儿小地方,连黑车司机都不愿意来,我说开车回来你又不愿意,快到了快到了,回去好好歇歇。言言睡着了吧?山里风凉,给他盖严实些。”
女声说:“这还用你说?我的儿子我能不疼吗?”又道:“从A市赶回来跨了好几个省市,我还不是心疼你开车太累?就是不知道这个法子有没有用,要是有用,吃什么苦我都不怕,就怕……”说着语气黯然下去。
男声连忙安慰说:“这里又偏僻人又少,绝对有用,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你看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下。儿子给我先抱着,你歇会儿。”
“算了,还是我抱着吧。”女声说,“你带着那些东西也怪沉的,言言也不重。”
言语间人越走越近,透过茫茫夜色,林言瑾几乎已经能看到对方身形轮廓,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越走越近,林言瑾心上突然涌上一种异样的感觉。
两人走过林言瑾身旁,却看不见他似的,跟他擦身而过。
距离的很近,林言瑾很清楚地看到女人的脸,正是陈姐。
陈姐背着一个小孩子,犹自说话:“这么多年没回来过了,你还认识路吗?别是走错了。”
身材中等偏上,略微有些发福的男人背上背着一大堆鼓囊囊的东西,看上去像是被褥一类的,手里还抱着沉甸甸的编织袋,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走的有些喘气,闻言还是回道:“不会错的,走过这个岔路口,前面就是山脚了。”
陈姐有些气馁:“还要上山?折腾了这么几天了,哪里还有力气爬山啊!”
男人忙说:“不上山,绕过山脚,就到了。”
女人松了口气:“说话不说完,吓我一跳。”
男人憨憨地笑了一声,女人嗔道:“傻笑什么?”
……
林言瑾试了几次,把手伸到他们面前,试图跟他们交流,然而两人都像看不见他似的,自说自话,一边说一边走。林言瑾只好一边跟着他们走一边想办法,眼看着又回到他刚才待过的地方。
男人突然快走几步,喊了一声:“老村长!”
林言瑾顺着他的身影看去,只见刚才还空无一人的树下亮着一盏昏黄昏黄的灯笼,灯笼的手柄握在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手里,说是老人,其实也就五六十岁的样子,也许是生活艰苦,风吹日晒的脸上皱纹满布,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不少。
老人笑呵呵地冲男人招招手:“丰年回来啦!收到你的信儿说今天回来,我老早就在这儿等着了,就怕你回来找不到路。”
男人快步走到他身边,放下手里的东西,搓搓手哈了口气:“大冷天的,你咋自己跑出来了?”正好陈姐走到他身边,他给老人介绍:“我媳妇,陈玲。”
陈玲褪去了工作时的精明干练,像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一样,腼腆的笑了笑。
老人乐呵呵道:“在家也是闲着,累了吧。先回去,回去再说。哟,孩子醒了,叫声爷爷听听。”
气氛骤然尴尬起来,陈姐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林言瑾这才注意到她背上的孩子,小孩看上去一脸病气,小小的身体很虚弱,病恹恹的爬在陈姐背上,耷拉着头很没精神的样子。
林言瑾听到男人小声解释说:“言言他情况有点特殊,他身体不太好。”
老人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岔开话题:“走吧,先回去再说,路上倒腾了几天,累坏了吧。”
男人重新拎起东西,同陈玲一起跟在老人身后走着。
或许是为了缓解刚才的冒失,老人另起话头,说:“丰年得有十多年没回来过了吧?你可是咱们这里这么多年唯一一个出去的大学生啊!我记得那时候市里还专门派人过来采访来着,可真风光呀!”
赵丰年感叹着说:“是啊,得有小十几年了。爸妈过世都没能赶回来,还是你老人家操劳着给办的呢。”
老村长也感慨道:“是啊!不过你出息了,你爸妈也高兴。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啊?”
赵丰年回道:“可能要时间长一些,辞职了,想回来多住几年养养身体。”又低声对老人说:“言言的身体一向不太好,要不是因为那时候生命垂危在医院走不开,爸妈过世怎么说也该回来的 ,是我不孝顺,老人家走了也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老村长安慰说:“人老了老了,图个啥?不就是图儿孙事业好,身体健康,小娃娃没事儿你爸妈在下面也放心。以后路还长着呢。”
……
爷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陈玲沉默的跟在一旁,小孩子在她背上也不哭不闹,可能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一时新奇不已,一会儿看看头上枝叶茂盛的大树,一会儿看看脚下踩着咯吱咯吱响的杂草地。
林言瑾之前的注意力只放在了夫妻二人为什么看不到自己上面,直到刚才老村长出现,也对他视而不见,又跟着他们走了很久的路,这才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是看不到自己。然而自己确实又能看到他们,还能听到他们说话,这是怎么回事?
林言瑾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跟着他们一边走一边听他们说话。
今天大概是阴天,一点月光也没有,天完全黑了下来,路上黑黝黝的,除了老村长手里的那盏灯笼,再没有其他亮光。不然就像在山上一样,只要天一黑,月亮爬上山头,照在林间,银色的月光铺在波光粼粼的小溪面上,特别好看,师兄弟们就像撒野的猴子一样在山里漫天乱窜,而师父也会带着他去后山的一块大石头上,给他讲解法术跟他聊天。
林言瑾漫无边际地回想着,突然听到老村长说:“到了。”
然后是陈玲的惊呼:“啊?这也太……”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可能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失态,连忙说:“那个,我只是没来过这里,有点惊讶,您别放在心上。”
老村长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城里的小姑娘,第一次来山里,走这么远的路,很不容易啦!”说着又转过身来对赵丰年说:“先歇会儿,等会进村了先去找大仙,我已经跟大仙打过招呼了。”
这下不仅是陈玲吃惊,连赵丰年也有些诧异:“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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