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婚

　　到了马关腾说的那个医院，上了三楼。名悦才想起，她忘记问在哪个病房了，看到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以及家属们，个个都很焦急地样子，她的手心又开始冒汗。
　　她正准备打电话问，就看到马关腾坐在长廊上，眉头皱成一团。
　　“小马……”
　　听到她的声音，马关腾就抬起了头，站了起来，小声地叫了声“嫂子”。
　　“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老大他今天去了郊区的工地，开车赶回来的时候，车子就出了故障，他开的那辆车，在走山路的时候刹不住车，从山路上滚了下去，已经报废了。”
　　“那他……也跟着车子一起……”她的声音突然不可遏制地有些发抖。她知道有一段路挺陡的，人摔下去非死即残……而他，现在还在抢救……
　　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总觉得自己的眼皮很不舒服，一直在抖、在跳……
　　“老大他，好像跳车了，没有跟车子一起摔下去，出事之后，他还给我打了电话，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清醒的……”
　　“他……有说什么吗？”听马关腾这样说，她稍微松了一口气，可还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医院的消毒水，让她觉得很烦躁。
　　“没有。”
　　“你不是说他那时还是清醒的吗？”
　　“老大他，虽然有跟我在电话里说话，但是声音太弱，我听不清，我是根据他的手机定位找到他的，找到他后，他的眼珠子动了一下，应该是清醒的吧……”
　　原来他不是没说，是说不出来了。
　　她没再问什么，只是木然地在长廊上坐了下来，双手交叉握着，这样才觉得身心平衡一点，不至于那么狼狈。“你回去吧，我守着就行了。”
　　“嫂子……老大他，可能情况不太好……医生说……”
　　“小马，你帮忙通知一下他爸妈吧，我现在情绪不太好。”不管什么情况，再等一会儿就知道了，现在说什么，都只是猜测。
　　可他怎么那么傻，山路上跳车，万一摔下去就粉身碎骨了，可若是不跳，就跟那辆车一样，葬身山底。
　　她好像差一点就见不到他了，他早上还跟她一起吃了早餐，买了菜，还送她去上班，她要下车的时候，他还没脸没皮地想让她亲他……她当时没理他，就跑了……他皱着眉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都没跟她告别……
　　那个时候，她应该顺着他的要求亲他的，那样，也许他就舍不得去工地了……她应该缠着他的，缠得他一步也走不开……
　　或者，她跟他一起去好了，他要跳车，她就跟着一起跳……
　　她低着头，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许，只是在等手术室的门打开，等医生来告诉她，他没事了，休息几天就好了，如果那样的话，她就不出国旅游了，也不暂时不去上班了，他想听什么，她就说好了，他想让她亲他，那就亲吧……
　　“嫂子……”
　　马关腾按照她的吩咐给林培原和慕晴打了电话，又跟其他几个玩伴说了一下情况，见名悦依旧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僵住了一样，就叫她，可叫了几声，都没听她回应，不由将声音加大了一点，这下子，她才终于抬起了头。
　　她脸上好像没有什么情绪，很冷静，也很平静。可是，太过冷静了，反而让人更担心。
　　“我已经通知了叔叔和阿姨，他们已经在路上了。”马关腾说，“黄腾银皓他们等会儿也会过来。”
　　“嗯。”她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十几分钟之后，严辰希先到了，陆陆续续的，其他人也来了，一下子，走廊上站了一大排人，都在在手术室前走来走去。
　　气氛本来很沉闷，严辰希来回走了一会儿，就忍不住说，“怎么你们全都来了，我住院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们这么积极来看我？”
　　黄腾说：“严辰希，你就不能暂时消停点，这事你也想掺和，我看见你就想揍！”
　　“我就感慨一下，你们一个个像参加丧礼一样，一张冷脸给谁看？老大他平时那么能折腾，能有什么事。”
　　“我们也知道没什么事，但你的语气就是很欠揍。”黄腾又说。
　　银晧见他们两人没完没了说个不停，赶忙插进话来，“争什么？有什么好闹腾的。两个大男人，在医院里斗嘴，也不害臊。”
　　“我就不爱看你们的丧脸，怎么了？”严希辰说。
　　陆青说：“你们说这么多干吗？嫂子这里呢。”他看到名悦坐在长廊上，一言不发。
　　他这样子说之后，气氛就慢慢又沉默了下来。那几个人都闭了口，也到长廊上坐下。
　　其实，名悦一开始确实觉得他们挺吵的，吵得她无法思考，但是他们一下子安静下来，她又觉得更奇怪，她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其实不用过来，大晚上的，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都回去吧。”
　　“可我们都来了，总要听一下医生怎么说。”严辰希第一个说，这下子他语气倒是严肃很多。
　　名悦见赶他们也赶不走，就不说什么了。
　　或许，严辰希说得对，为什么要丧着脸呢？丧着脸并不能改变什么。
　　几分钟后，林培原和慕晴也到了。
　　两人的衣服都有点乱，像是胡乱套上去就出门了一样，慕晴一见到她，就走过来握住她的手。
　　名悦于是拍了拍慕晴的手，让了个位置出来，“妈，您别着急，手术很快就结束了，您先坐吧，坐一会儿，医生就出来了，爸，你也坐，他不会有事的，小马说，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清醒的。”她的声音静静的，让人听着格外的放心。
　　慕晴原本有些手抖，听了她的话，勉强平静了一些，接着又问，“小马，究竟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躺在医院里？”
　　“阿姨，我也不清楚，我猜是刹车失灵了，刹不住车，所以他才会跳车，车子已经报废了，好在，人还在。”
　　“车子好好的怎么会刹车失灵，派人查清楚这一件事情，肯定是人为，我倒要看看，谁想害死我儿子。”慕晴也没有说些什么其他的，这一句话却很冷硬，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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