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红颜易老

　　——三个月后。

　　我把最后一只眼珠缝进团藏的掌心。

　　木属性查克拉已经和团藏的身体完全融合，此刻正慢条斯理地吸收着写轮眼的力量。这是一场极为精密的手术，为了避免其他因素的干扰，手术室设立在完全密闭的密室之中，灼热放大了腥臭的气味，只有盛放写轮眼的器皿冒着凉气，丝丝融化在热浪之中。

　　汗水落入我的眼中，难忍的刺痛感从眼部传来。我下意识抬手去擦，被一个声音打断。

　　“不要分心。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

　　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我忍住眼中的疼痛，咬咬牙，继续手上的动作。

　　大蛇丸。我小时候见过他。当时他经常出入我家，为了跟我的父亲学习一些医疗知识。再后来父亲就不再教他了，也禁止哥哥陪他做实验。

　　“都怪我！如果我当初没教他那些解剖知识……！大蛇丸这个…！”

　　那天，父亲把报纸摔在茶几上，痛苦地抱住脑袋。母亲一边压低声音劝慰他，一边努嘴让哥哥带我出去。那也是我最后一次听到大蛇丸的名字。那时我还在想这个人到底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惹得爸爸这么生气。

　　现在我知道了。

　　是大蛇丸将初代的细胞移植给了团藏，也是大蛇丸传授了我将写轮眼缝合进人体的方法。他是如何发明了这些有违人伦的手术操作我不得而知，但我隐隐明白那和父亲的愤怒有关。此刻他与团藏合作，又因为身份特殊，不便于日后护理，所以把手术全权交给我。他在一旁亲切而耐心地指导我，一如当年父亲对他。

　　手术已经接近尾声，我深吸一口气，解开团藏手臂上被封住的穴道。

　　被禁锢在各个眼窝里的查克拉瞬间倾泻而出，冲进陌生的血液，咆哮着撕裂它们目之所及的一切。团藏的手臂上立刻暴起层层青筋，十几只殷红的眼像是感受到了属于自己的力量，它们猛地睁大，三勾玉由慢及快地旋转，最后竟有如疾风飞驰，甚至在空气中发出极轻极细的嗡鸣。

　　我调动全身的查克拉，竭尽全力地对抗着它们的暴走。不甘，愤怒，悲伤，绝望，恐惧，憎恶，仇恨的情感如末日之火炙烤着这只手臂，它们全部无声地沸腾起来，愤怒的血柱冲天而起，喷溅在我的唇边，我的脸颊，和我的右眼。

　　在短暂的对峙后，有几双眼质地脆弱，它们终于不甘地闭合了，流下蜿蜒如虫的血泪。而剩余的眼仍死死的凝望着虚空中的某处，高高凸起，似乎要挣脱这可怖的牢笼，又好像要以此诅咒一切。可它们已经失去了原来的主人，在极度愤怒之后只能变得虚弱而迷茫，想不通，失了焦，慢慢缩小，困惑，安静，沉寂，呆滞。

　　手术结束。我跌倒在椅子上，使劲按压自己的右眼，痛苦地颤抖着。剧烈的疼痛如一柄锋利的战斧劈中我的右半张脸，汗珠混着血水从我的手缝里争先恐后地挤出来，瞬间染红了护膝。

　　清脆的掌声响起。我颤抖地抬头，大蛇丸正微笑着看向我鼓掌，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看某种新奇有趣的玩具。

　　“很出色的手术。你显然比你的哥哥更有天赋。这套手术原本是该由你哥哥来完成。显然，他并不够幸运幸运，尤其是……”

　　大蛇丸眉毛一抬，视线落在我全力按压的有眼之上。

　　“他没有机会得到这样的一只眼睛。宇智波，真是让人兴奋的一族。”他伸出湿长的紫色舌头，阴恻恻地舔了舔嘴唇，似乎在畅想着什么，浑身因兴奋而战栗。

　　三个月前，团藏用我的手术刀捅穿了我的右眼，又派人为我按上了宇智波凉子的左眼。为我做手术的那个医疗忍者并没有足够的能力，眼睛虽然装进去了，但查克拉的匹配失败了。现在，只要我的右眼稍微落入一点异物，哪怕是细小的灰尘，我的右半张脸就会痛得像是要炸开一样，痛苦难耐。

　　而那个医疗忍者的结局自不用说，大概已经死于某场意外。想到这里我几乎想要冷笑，我已经如此习惯阴谋与死亡了。

　　平静片刻，我用护额遮住自己的眼睛，拿起桌边的忍具袋儿，起身。

　　“我明天再来照顾志村大人。”

　　“一刻也不留吗？真绝情呢。”大蛇丸轻笑一声，“…哈哈。那么，代我向你父亲问好，当年的知识讲解很精彩。”

　　我停在门边，回头看他。

　　“…哈哈。算了吧。”我轻笑着，一字一句地对他说：“家父早已对您失望透顶，只希望您能以死谢罪。”

　　用尽全力，我将大门重重地甩在身后。

　　慢慢走出大蛇丸的基地，我抬起头叹了口气。天空被茂密的树干遮得严严的，只有星点阳光碎金一般洒落在我过长的刘海上。凉子的写轮眼无法关闭，又容不得一点灰尘沾染，我只能将护额挡住右眼，又因为造型实在突兀，只好留长了右侧刘海，整个人都变得神秘和非主流起来。

　　我甩甩头，深吸一口气，跳上枝干，向训练场飞奔而去。

　　那是一个不知被遗弃的训练场，绳子圈出来的地方已经荒草丛生，里面藏着各种大大小小的靶子，手里剑，还有乱七八糟的作废起爆符。它们沉默地等待着主人的归来，日复一日，直到荒草淹没了它们。那里就像一处被时间遗忘的废墟，只一眼便会让人觉得无限悲伤。

　　大概是那个人已经强大到不需要这里了吧。我康复之后就把那里清理出来，当做自己修行的地方。

　　一直到今天。

　　我正要跳下去，突然发现场上站着一位少年。

　　他站在训练场的中心，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像入定了一样站在那里，整个人傻呆呆的，好像在看着什么，呼吸低沉微弱。

　　很久没有这样的好奇了，我停下脚步，悄悄向下看去。

　　少年正呆呆地看着某处。他的刘海太长了，我看不到他的双眼。他的衣服是黑色的，裤子却是白色的，而且脏兮兮的，穿着忍者的鞋子，腿上还缠着绷带。大概是一名在思考人生的小忍者吧？我在7、 8岁的时候也喜欢这样做白日梦。我悄悄地想着。

　　少年始终正对着我，我站在高处，看不到他的后背，只觉得那个衣服的样子有点眼熟。

　　是什么呢……我眯起眼。那个黑色的敞领衣服，我应该在哪儿见到过。

　　树下的人突然开始动作。

　　少年把查克拉附在脚下，双腿用力跃起，半空中腰劲儿一扭，头脚倒转。十把手里剑寒光一闪，从他的手中四面八方飞射出去，在空中划出凄厉的尖啸。手里剑在空中飞旋得极快，沿着各自的轨迹彼此交错，碰撞，划出一道道闪电般的轨迹，最终——

　　三把命中靶心，其他的都七零八落的没入泥土，甚至还有一把飞旋扎进我藏身的树上，手里剑还在颤动，少年用力很足，但技巧还不够。

　　少年不甘地啧了一声，踩着树枝向下跳去，大概是因为刚才的试炼用尽了力量，脚下一滑。

　　“等……”我不禁喊出了声。

　　他翻滚着砸断了两支树杈，就在我想要冲出去接他一下的时候，他突然伸出瘦小的胳膊，握住其中一个粗壮的树杈，浑身用力向上一甩，整个人绕着树干轮了一圈，最终找回平衡，重新跳回地面。

　　就在他翻身的瞬间，我看清楚了。

　　他穿着黑色的敞领衫，衣服上印着的是——火之团扇——宇智波一族的家徽。

　　我忍不住捂住了嘴。

　　他是宇智波的遗孤。他就是……宇智波鼬的弟弟。

　　少年抬起头，汗水把他的刘海沾湿，露出一双纯黑色的双眼，和他哥哥的眼睛……一模一样。

　　他一声不响地站起身，脚踝处还透出扭伤的红，可他好像没有感到那份疼痛一般，只冷冷地看着我在的方向，身形慢慢绷紧，拉开进攻的架势。

　　“出来！”他冲着我的方向喊出声。他的声音很哑，就像是好久没有开口说过话那样。

　　我慢慢地探出身。眼前这个刘海长长，衣服脏脏，浑身绷紧，瞳孔藏着仇恨、抗拒，和…极力掩饰的恐惧…的；

　　曾经的，宇智波族长的幺子…

　　宇智波佐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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