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江山如此多娇

作者:安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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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四造情祸丹朱终有报豢朱雀陵光临凤府(下)


      殿外,天后荼姚等到了传召。
      她俯身下拜:“敢问陛下,乱点姻缘扰乱命数招致天劫,该当何罪?”
      天帝太微被荼姚这一作态震惊,要知荼姚自成天后以来,从未服软认输,如今如此干脆行礼,必有所图,但一听荼姚言语,太微又有些糊涂,若只是为了丹朱缘机天谴之事而来,最多也就是将他二人撤职查办,处置也得等这一波天雷刑法结束,急不得一时,况且,丹朱缘机这次招致天谴,想来必有些风言风语,如今他与天后地位稳固,自然是要维护脸面的,只是为了加重二人刑法的话,这等重礼,不值。
      他不动声色问道:“天后所言何意?”
      “陛下,请陛下谅解臣妾一片慈母之心。”说着,荼姚自袖中抽出一份奏折,双手举高过顶,进呈天帝。
      太微心思微动,双眸一定,快步下阶,亲手接过了荼姚手中的奏折。
      荼姚俯身再拜,唇畔笑花叩地而逝。
      太微打开奏折,面色一变:“好大的胆子!”
      丹朱趁锦觅历劫,唆使旭凤下界,为旭凤与凡间锦觅绑上了红线。
      太微了解旭凤,知这句“唆使”最多不过是鼓噪,或许还是旭凤自己本身意愿,但既然荼姚如是说,那便是如此。
      他之愤怒在于——给历劫之人绑红线,荒唐!纵然他心思颇重城府颇深,他也不会做这坏人根骨的恶毒之事,何况是个疼爱的小辈,这小辈还是水神之爱女、风神爱重嫡女、花界少神……
      这哪里是绑红线,这是结仇啊!须知历劫要经受七苦,七苦缺一不可,否则便是仙元难成,根基损坏,心性不定,甚至有夭亡之可能。
      更何况,锦觅是润玉未过门的妻子,他天界可做不来番邦兄死弟继的丑事,再说,润玉尚还健在!
      做便做了,竟然还让天后拿到了把柄!天后都有了把柄,花界久居世外便罢了,水神风神那边又如何瞒过?
      太微越看那奏折面色越沉,看到凡间锦觅的命格之时不禁怒斥:“荒谬!”
      这命格恶意之重,若非这奏折是荼姚所呈,太微都要怀疑是荼姚手笔了。
      “缘机仙子惯会讨好奉承,以此命格谄媚旭凤,让旭凤产生了不该有的遐思,”荼姚轻叹一声,“陛下,若非锦觅历劫之时失踪,囚于尺地的将一切包括性命奉献给王的女子,除了书籍除了医术,什么也不懂,历劫归来,还是那个锦觅——那么,旭凤……听闻,今日锦觅受邀前往姻缘府,月下仙人去了一趟栖梧宫,就发了酒疯下界然后疯疯癫癫地回来遭了天劫,缘机仙子也……陛下,这恐怕并非巧合啊!或许,他们还想插手旭凤之事啊!”
      慈母忧心,溢于言表。
      太微一怔,又看了一遍凡人锦觅的命格,想起丹朱对旭凤几乎言听计从素来想旭凤所想的一贯姿态,呵呵低笑了两声,讽道:“旭凤,当真是……青出于蓝。”
      便是他太微再是心思深沉,也只想得到梓芬真心,而不是操控他人,也不是诱骗他人,想来,旭凤所行所做都是发自那一颗赤子真心,至今还必然以为自己一切都是为了所有人好,真是一个……好儿子,父母上位之威学了个全,顾全大局,半分不得真传。
      太微沉声道:“传旭凤。”
      荼姚微微勾起一个笑,抬首却是一脸焦急:“此事与旭凤无关哪!”
      “本座自有定夺。”
      荼姚低了头,讷讷无言。
      如今两军对峙,天帝不可轻易御驾亲征,还要靠旭凤战神威仪震慑,将旭凤所做的糊涂事捅给太微,或许,旭凤才能听得进去 。
      凡人有句话,慈母多败儿,或许说的就是这般,荼姚眸中一抹自嘲一闪而过。
      恰在此时,殿外侍卫通禀:“夜神大殿下求见陛下,言称与陛下交托要事有关,十万火急。”
      话语未落,又有侍卫匆匆在殿外通报:“陛下,一只鸟硬闯天门!”
      一只鸟?荼姚太微对视一眼,皆有不解,一只鸟也值得如此大呼小叫?难不成还是佛前大鹏驾到不成?
      二人遂一同出了殿。
      只见并无放置珍宝维持光亮的殿外宛如暗夜,太微与荼姚一同抬眼望去。
      以他们的神目望去,那是一片羽翼,遮住了整个天宫。
      羽翼熊熊燃着朱色焰火,却一点光也不曾透下,就像是画布上的火焰一般。
      荼姚喃喃念道:“朱雀?”羽族感应,这个朱雀巨鸟所去方向——栖梧宫?
      此时侯在殿外的润玉一撩下摆,行礼请罪:“请父帝母神宽恕润玉未及时将消息带回之过。焱城王在魔界曾言已经找到荧惑火德真君所在,欲往其居所一陈朱雀卵之用,儿臣匆忙回返,不想见羽翼遮天蔽日,是润玉思虑不周之过。”他风尘仆仆,衣衫都未换,显然匆忙赶回之言并非虚言妄语。
      若是平时,天后荼姚自然要挑剔润玉传递消息滞后之罪,但如今天后更急爱子之事,遂将这笔账记在了日后。
      荼姚听了润玉之言,知晓是豢养朱雀惹的事,再顾不得其他,匆匆对太微行了一礼:“陛下,火德真君所去方向,是栖梧宫啊!”
      她心内焦急,哪怕是她一贯以凤凰血统为傲,也不得不承认,上古神鸟的压制,不是她一个继承了凤凰血统的堪称“小辈”的鸟族前公主所能比拟的,哪怕加上了天后威仪也无法与之对抗,恐怕只有远避尘世超脱乾坤的凤祖能与之抗衡,荼姚遂将算盘打到了天帝太微身上,太微乃金龙之身,具天帝之威,久居帝位,有天道庇护,再加上她自己,帝后合璧,或可一拼。
      太微沉吟片刻,在荼姚面色黑沉几乎按捺不住要冲向栖梧宫之时叹息一声:“走吧,也该让火神殿下知道什么叫负荆请罪了。”
      什么!荼姚倏然抬头,双目如电一般的狠厉一逝而过,只剩满眼不可置信的惶然:“陛下?!”
      她知晓太微作为天界之主,有六界共主野心的帝王,一贯爱惜天家颜面,怎会让旭凤这个嫡子对火德星君真心诚意地负荆请罪,只是……她现在可是一个盲目溺子的跋扈天后,也一直会是这样。
      太微轻笑一声,不置可否:“走吧,天后。你也一道,润玉。”
      荼姚微微垂眸,应道:“是,陛下。”
      润玉再行一礼,长身玉立:“遵父帝意旨。”
      那朱色焰鸟羽翼渐收,天宫慢慢恢复了亮堂。
      栖梧宫内一片惶惶。
      先有遮天之黯,后有朱色焰鸟无视栖梧宫的结界,飘然落地,化成了个……剑眉星目的胖子?
      他双眼奇大,五官秀美,半点都没有一般胖子五官被挤压之感,眉目舒展,故而面庞圆润却不显粗苯,反而足以让人称赞一句漂亮的胖子。
      那漂亮的胖子面上微微带着些许笑意,就像是凡尘儒雅的胖书生。
      那双大眼扫了一圈栖梧宫,他朗声笑道:“食吾族,窃运道,鸟族后辈,就是这般当家做主的?”声如玉石相击,又如水滴落泉,句句敲入在场诸人的内心,明明言语带笑,却如夫子执戒尺,令在场诸人皆如蒙童一般望而生畏、望而生敬、望而生俱。
      旭凤宿醉未醒,栖梧宫中只有燎原君可堪用。
      燎原君悄然与天后传讯,不知是否错觉,他觉得那胖子的大眼滴溜溜地在他身上打了个转,然后含笑静待他将消息透出。燎原君硬着头皮,上前见礼:“不知这位高人前辈来此,所为何事?”
      那胖子眉目含笑,一句轻语宛如惊雷一般在燎原君耳边炸开:“吾名陵光,世人称我荧惑火德真君。”
      朱色焰鸟,陵光……朱雀神鸟?燎原君想起栖梧宫豢养之朱雀,冷汗霎时涔涔而下,他不敢再言其他,当即伏地请罪,替火神认下罪责:“是燎原君无状,因食朱雀卵可增长灵力,故而借火神二殿之势,在栖梧宫豢养朱雀。这一切,皆是燎原君之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朱雀神鸟避世久矣,皆说他或归鸿蒙或证混元脱离乾坤而去,才使得朱雀一脉寥落,毕竟自朱雀神鸟之后再无上神出自此脉。
      至于为何栖梧宫开始豢养朱雀,燎原君搜肠刮肚,却是记不清了,他只记得突然有一天,栖梧宫就豢养起了朱雀,因朱雀卵增长火灵力之妙用,还颇为受欢迎,仙侍为争火神殿下随手赏赐甚至可以在私下争得头破血流。
      “哦?”火德真君尾音一勾,不紧不慢问道,“是么?那你说说看,你是如何圈养我族,又是如何发现朱雀卵可以增长灵力的?我方才说的窃运道又是怎么一回事?”
      如凡尘夫子提问顽劣学生一般的问句彻底问住了燎原君,燎原君觉得自己就像是私塾中并未温习好功课被抽检的学生,硬着头皮道:“我……”
      “窃……运道?”太微御驾方至,就听到了这言语,出语询问荼姚——天帝乃是天道认可之主,运道加诸于身,对于此言,自然十分在意。
      荼姚一怔,她皱眉搜肠刮肚半日,无有定论:“荼姚确实不知,许是旭凤被人蒙骗。”
      火德真君回头看向他们,那张漂亮的面容笑意真切:“或许吧!想必二位就是天帝与天后了?稚龙幼凤,后生可畏啊!”
      他并未行礼,而是用那双大眼睛梭巡一番天帝与天后,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天后身上,似恍然大悟:“原来现今凤凰并不是都没有第八魄啊!”竟似求知有得的书生一般点了点头。
      凤凰?此间唯二的凤凰难道不是……
      荼姚面色一紧,太微面容一变。
      润玉一怔,长睫微垂,火德真君之眼力,令人惊叹。
      太微按下了急迫的荼姚,冷肃道:“火德真君虽已不修观星道,却依然是九曜星府的星君,是否该给本座一个解释呢?”
      火德真君不紧不慢道:“那么,请问陛下,何如斯可以从政矣?”
      此乃子张对孔子之问,太微眉头拢起:“莫非火德星君要给本座当个夫子讲子曰不成?”
      说罢,太微心思一转,眉目舒展:“既然陵光先生有此愿,本座岂能连这点气度都无。来人,召旭凤同来听课。记住,本座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让旭凤前来。”
      栖梧宫内一片死寂,竟无人敢应此事。
      良久,燎原君顶着火德真君的灼灼目光,直起身来欲向帝后行礼,揽下此事,却为火德真君所阻:“且慢,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
      燎原君硬着头皮搜肠刮肚,此事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天界战鼓突地隆隆作响。
      太微荼姚俱皆面色一变,忘川有变?
      怎会如此之快?太微沉吟,天界丹朱和缘机刚出事,朱雀方至栖梧宫,忘川前线就响起了战鼓,焱城王的动作未免太快了些?固城王当真不是个好盟友啊!
      他心思急转,连下几道命令:“传本座意旨,魔界有变,封锁天界,加强天门巡视,彻查天界所有人——记住,所有人,包括仙侍。传令忘川将领,寸土不让!传天界令与花界,封锁花界,后方不容有失。传令鸟族,派精兵十万增援忘川,派精兵五万分守花界,着穗禾领兵,隐雀镇守后方,务必同心协力。传令水族,山川湖泊尽皆警戒。记住,本座要魔界出不来,所有讯息进不去,确保花界后方安危、粮草安危,你们可知如何传达?”
      侍卫领命,金甲相击锵然有声:“必不辱命。”
      焱城王应对之快,让太微不得不怀疑,正如他在魔界有心照不宣之“伙伴”一般,魔界也在天界安插了不少眼线,甚至仙阶不低。
      魔界敢在此时开战,必有所图,必有倚靠。
      火德真君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来得不巧啊,为表陵光与魔界无关,陵光愿自囚于此,栖梧宫反正本来就有囚禁阵法,不是吗?”
      此话一出,太微面色变了数变,冷声道:“如此,委屈火德星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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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朱雀说的是论语的一段:
    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子张曰:“何谓惠而不费?”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
    孔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我为什么说天帝一家只有太微和大龙读过书,就是因为……论语这种书,大概旭凤荼姚根本没读过吧,就不算丹朱那个只看话本的了。虽说封建思想陈腐极多,但是去其糟粕还是有一些精华很是可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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