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城若梦

作者:乐疏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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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喘息


      “你要看多久才说呢?”娴静雅致的餐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乐言环顾一圈抛出一句。
      “没什么好说的。”孙志皓看着乐言平平淡淡道出一句。
      许多年前,他也是这么说的。高考刚放榜有人欢喜有人愁,学校门口的光荣榜人潮散去。乐言像发怒的母狮子,死活拽着一个男生从里面出来“你给我别走!孙志皓,说!怎么回事,你不是要去厦门的么?凭什么凭什么去上海!”被拉住的男生一脸厌恶,清秀的脸扭曲得只想让她早点滚开。“你这个骗子!你让陈迪怎么办?你说呀,说呀”乐言忍不住开始踢打。
      这才看到,两人身后一身白裙的陈迪,低着头默默站在一边。眼看着乐言忍不住火爆脾气,立马要展开一场生死大战,赶紧上前“乐言,让他走吧,我们谁也不欠谁的。”温柔的话语却充满无奈。陈迪看着孙志皓腿上的淤青,终于没有忍住,还是丢下关切的一句“回去拿冰敷一下。”说完,拉住乐言要走。
      “我不!”乐言甩开陈迪的手“说,你他妈是不是男人!”抬起头,乐言赫然发现孙志皓的眼睛里充满杀气,只有在他极其愤怒时才看到的杀气。
      “没什么好说的。”孙志皓冷冷回一句,居高临下的转身。
      “孙志皓,你这个混蛋。”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恬不知耻的模样,乐言起身要走。
      “乐言,你这么恨我吗?”孙志皓的语气终于寻到昔日少年的味道,不甘委屈充满人情味,那时候的他从眼角到板鞋都洋溢着风华正茂。
      “孙志皓,在你18岁的时候双手就沾满鲜血。现在的你,更是好不到哪去!”乐言站着看到眼前的孙志皓发间竟然有银丝,最后冷冷道出一句“再见。”
      “站住”背后的声音才属于真正的孙志皓,权势还有历练让这个男人能将这轻微的二字说得不可一世,它像冰棱会戳得人脊梁骨生疼,可惜她是乐言,嘀嗒的鞋跟继续向前。
      “陈迪根本没有怀我的孩子,乐言。”
      “什么?”最后脚步还是停下,乐言缓缓转身“不可能!”
      “你可以问她,乐言。”孙志皓声音放软,一脸倦意,转向窗外。
      路灯铺就的一片明亮下,乐言怅然若失行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这个世界谎言像田野里的杂草多得数不清,但这次······看着手机里的号码乐言竟然心生胆怯。
      “你问她了么?乐言不要再怪我了,好不好。”一个来电打断了陷入沉思中的乐言,他的话带着希冀。
      沉默在电话这端氤氲,好久乐言才缓缓道出“没有,孙先生。不管怎么样,我爱她就凭这一点就算她骗了我7年,骗了一辈子我也原谅她。可是你,我不想再联系了。”乐言使劲憋着眼泪“孙志皓,她爱你才会骗我,如果她真的骗了我,那我到现在才知道你在她心底是多么重要!”
      夜晚一下子变得扭曲,像在水里浸润过的衣服。走到酒店楼下,乐言抬头看着一个个或明亮或黑暗的方格,棱角僵硬线条冷漠,头痛欲裂索性坐在台阶上。
      不知过了多久·······
      “别哭了。”猛然抬头,陈锲然竟坐在身边,胳膊搂住乐言,轻轻为她拭去泪水。他每次都出现的很及时,仿佛掐准了出现在自己最防不胜防的时候。还能强求什么呢?一个女人最需要的不就是难过时一个强有力的怀抱吗?就算他没有许诺过给你一生依靠,也没有对你说出那浪漫的三个字,但他在你身边,及时的出现,不就够了?人还是不要太贪心。乐言感到一阵瘫软,身子靠了上去。
      从广州回来一切恢复如初,尽管陈锲然提起搬家的事情可乐言还是坚持住在自己的小窝。官员贪污的案子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乐言能看出胖叔还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都心有不甘,索叶倒是不漏声色的平静,这几天大家一直都在等上头的指示。
      “我加完班来接你”接到陈锲然电话的时候乐言正躺在床上看书。“你不要乱跑。”
      “哪敢呀,您大驾光临我还不得把自己收拾妥妥的”嘴里嚼着妙脆角“你来接本宫吧。”
      挂上电话一条信息进来,乐言看了一眼就把它删了。
      “你这小窝整天有什么好收拾的!”陈锲然走近,却被乐言大声制止住“怎么了?”吓了一跳的陈锲然,一只脚登在半空中。
      “那块刚擦过,你这一走我白擦了,站那别动。”说罢,乐言小眼一扫小手一指毛巾一拧三下五除二一抹,看着地板干净如初,得意道“好了,不过你还是站到门边上去吧。”
      陈锲然一楞但也不得不服从命令“这架势,深藏名与利啊。”
      “哼!谁让你在办公室使唤人惯了,在我这就得听我的!”乐言脱下围裙“等我换个衣服,那个,你背过身去。”
      陈锲然不觉有些好笑,不过还是背过身。
      “好了没有啊?”他幽幽道出一句“我要回头喽”说着,头缓缓······
      “好了,我们出门吧。”乐言走到他身边打开门,大步出去。
      “等一下。”背后陈锲然唤住她“你的裙子没有穿好。”
      今天穿的是百褶连衣短裙“哪里,哪里?”乐言四下里查找,不好!后面的裙摆竟然塞进内裤里,于是脸不红心不跳整理好“该看的都看了,心里不痒了吧,我们走。”说罢抬头挺胸径直下楼,陈锲然看不到她的表情都拧成麻花了。
      常来的这家餐厅坐落在闹市区不起眼的拐角处,人来人往单薄的招牌像受欺负的小媳妇被挤到边上,很难发现。但进了里面却恍然开朗,“像什么来着?对!桃花源,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第一次来的时候乐言紧紧握着陈锲然的手,在身后嘀咕着。
      “你们终于来啦!等了好久了。”一身休闲打扮的女孩略施粉黛,好看的瓜子脸范着阳光,却透出一股学生气。一笑眼睛弯成两个月牙,甜甜的。
      陈锲然走上前“谁让你来那么早,是不是又点了一大堆?”
      想来也知道这姑娘是谁,乐言莞尔一笑“是齐齐葛尔吧?我是乐言,幸会。”然一开始并未告知自己,乐言不禁心里微微一惊,但依旧面露微笑。
      “你别怪他,是我让他先不要说的,给你个惊喜。”席间,那个叫齐齐葛尔的姑娘一脸兴奋,不时娇俏一笑。“真想看看是哪家姑娘把哥哥迷得神魂颠倒,今天终于见到啦!姐姐真好看,哦!对啦以后要是哥哥欺负你了,跟我说。欺负人我很有一套的!”
      “真的?好呀,下次看他不爽了咱们一起上,我也不是手软的呢”乐言笑着往齐齐葛尔空下的杯中注满清酒。
      陈锲然仿佛是个外来者,看她俩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好啦,你们存心欺负我是不是?
      乐言刚想开口,却被齐齐葛尔夺去“欺负你怎么啦?被两位大美女欺负那是你的荣幸。”陈锲然向来注礼仪,与人相处也是文质彬彬,看似平易近人其实骨子里傲气从未消失。今日倒是如话家常,脸上只是浅浅一笑“你呀,拿着美帝的户口本就开始得瑟了?小丫头片子找打!”说罢,一粒花生米扔向齐齐葛尔。
      两人你来我往如此熟络亲近,微微诧异伴随淡淡的失望在脑海中闪过。“既然是小丫头片子,你又怎么好意思以大欺小?”乐言笑着拦住陈锲然的胳膊“来,齐齐多吃点。”
      “姐姐,叫我葛尔吧,我喜欢别人叫我葛尔。尤其是姐姐声音那么好听,说出来更好。”
      “好呀,葛尔,今天多吃点,咱们今天打不着他,一定要把他吃垮”乐言看着陈锲然一脸得意。
      回去的路上,“你送葛尔回去吧,一个小女孩不放心。”乐言理了理陈锲然的领带。
      “没事,她肯定开车过来的,我送你回去吧。她在这独来独往那么多年都没事。”陈锲然在她额间吻下一粒香甜。
      “哥哥姐姐,我打的先回去了,bye bye …”霓虹灯下葛尔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可爱。
      “你看,你还是送她一程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乐言在然耳畔轻轻呢喃。
      “那好吧。”陈锲然无奈的笑着“到家回个电话,不要忘了。”
      “恩”乐言轻应一声。
      为什么不事先跟自己说呢?为什么她的名字那么奇怪?为什么在她面前葛尔还是一副没大没小的模样?乐言独自行在人潮中,若有所思。突然看到前面一个10岁左右的小女孩给商场门口坐着的乞丐递过一杯水。乐言笑了笑摇摇头,乐言啊乐言你看你想太多了,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变得世俗精明,她只是个女孩,还在上大学的孩子呢。
      又来一条短信,席间乐言的手机震动了3次,打开手机光线映衬着她的眼睛闪烁不定,最后乐言还是果断的删了。

      “乐言,我们还要再去一趟广州。”一进报社索叶就匆匆背着一个大包裹准备下楼。
      “我过来拿点东西就下去。”一大早得知要再去一趟广州,还是胖叔打电话来说的,紧接着李献奋的电话也打过来,内容一样。乐言还奇怪,现在才知道原来这次李献奋也要跟着去,好吧,两只老狐狸同行,这下有意思了。
      “在做什么?发信息也不回.”那端淡淡的一说却惊醒了乐言,方才竟然一直在走神“哦,,我要去广州一趟上次的事情没个着落,还得继续。”
      “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我这边忙完就去接你回来。”陈锲然的男中音听着舒适悦人。
      “恩”乐言神情恍惚,打眼一扫看到胖叔正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
      “没想到那么快又回来了”下了飞机胖叔在乐言身旁嘀咕了一句“上次说好的去喝酒,结果大家伙都被你放鸽子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原来就为这事,胖叔才看自己的啊。“好说,放心吧我肯定给你机会请我喝酒!”乐言拍了拍胖叔肩膀,照直走去。
      “索记者几番光临,真是小城的荣幸。”看着眼前的孙志皓笃定自若的模样,何止索叶同行的人皆是一脸诧异。孙志皓怎么知道他们来了。难道?
      “孙先生过奖了。”在一片惊异中索叶连忙打了个圆场。
      “原来如此。小李,带索记者他们逛逛这的特色景点。”孙志皓叫出了那个面熟的中年人,看样子比孙志皓还大,老李差不多。
      “不不不,此等厚礼太隆重,我们几个随便逛逛,几个同事出来图的就是自在,孙秘书长好客,我们心意领了。至于怎么玩,我们琢磨过了,不便麻烦您。”李献奋这么一来孙志皓只得退让“那祝你们玩得开心,我这还要接人,不送了。”孙志皓礼貌的告辞。
      一到广州就接地气,孙志皓一开始就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一行人再也无心嘻嘻哈哈。
      “那个孙志皓真认识你么?”李献奋站到乐言一旁悄悄问。
      乐言看了眼胖叔,心知肚明李献奋不知又使了什么计从胖叔那儿套出话来。“不认识,我们也就是高中同学,高一他在1班,我在17班,分班后,他在高贵冷艳的文科2班,我在低端黑的文科4班,完全风马流不相及。”乐言说的也是实话,说罢钻进机场大巴。
      “他跟你刚才在说啥?”胖叔做到乐言身边,小心翼翼的问
      “没事。”乐言扭过脸,不搭理他。
      “好吧,这次我错了。其实我只是跟索叶随口提了一句,哪知道李献奋他知道了。小言啊,要不我请你吃饭,你吃我看就这么定了。”
      乐言没好气的白了胖叔一眼,“算啦,反正老狐狸迟早会知道的!”
      “第一天感觉怎么样?”客房里,陈锲然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窝心。
      “还能怎样?根据我的预测事情会很棘手。”乐言用毛巾擦着头发。
      “如果你不当记者该多好,其实我一直没法理解。你这么个二货,一点缜密的心思都没有,怎么撑到今天的?难道那个索叶身边就缺了个勇于献身的一根筋?”他的分析未尝没有道理,乐言的思想太过单一,那种单一是善恶分明的洒脱,但缺少了人情世故的练达。
      “其实我也不清楚”乐言手中握着杯子,呡了一口“我觉得我有勇气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虽然很辛苦但也挺幸运的。”
      “注意安全知道吗?我最近比较忙,要出去一趟,你好好照顾自己。”
      乐言明白出去的意思,又要出国了,又要奔波,又要好久才能回来。这是怎样的状态,我们的速度那么快,来不及了解一个人,来不及嘘寒问暖,来不及见面吻别,匆匆上班匆匆交流匆匆亲吻,匆匆到最后无所适从。而现在自己又何尝不是,匆匆来到广州匆匆辗转奔波,筑梦之地,有些地方没来之前以为黄金铺地,珠宝筑阁,玉石满目,来之后才看到现实让人心碎,梦想似乎更远。但是看到那些坐在超跑里,穿着高级定制,戴着奢侈首饰的人,于是死守着这片地,期待飞黄腾达的一日,毕竟人前显贵就要人后受罪,
      当一万个人都在追逐美好繁华时,唯一一个你,将眼光看向清幽竹林,你真的能够承受一万个迥异的目光么?
      “小言。”背后的声音柔和清晰,却打乱了她的沉思。“你知道吗?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女孩”乐言转过身看着孙志皓缓缓道出,他还是一脸俊逸,曾经那么温和潇洒的恰同学少年现在竟然······乐言看到他鬓角微白的发。
      “关于陈迪······”终于孙志皓也有软肋,终于向来不漏声色的孙秘书长露出了一丝恍惚失措的表情。
      “你不用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应该知道。”俯瞰白云山下郁郁葱葱,孕育着万千生命“还有很多美好等着我们,何必老是挂念过去的。”乐言截断孙志皓,声音平淡像波澜不惊的湖面。
      “不,我要说。”他又恢复了那种斩钉截铁的坚韧“你以为你骗得了别人,可是你骗不了我!我不说······你会永远介怀,你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小言,你让我不说,只能表明你心死了,可以与我今后再无瓜葛,我说出来······”
      “你说出来,就可以笃定我会原谅你!由于我的心软你就会觉得我们之间的芥蒂会消失,可是孙志皓你知道吗?你这样会让我又心痛一次,那种痛你能明白吗?”乐言打断他的话。
      “是的,会心痛一次!你难道不想知道吗?从我们分开后,我就不知道快乐是什么滋味,我的心,碎片太多根本没法愈合!”孙志皓近乎大吼出来,平时那么处之泰然,滴水不漏的孙秘书长放开了最后一道防线,青筋暴起,眼里涨满血丝。
      “陈迪是个好姑娘,她爱我,可我不爱她”山间微风清润,两人坐在硕大的石头上,山下的景尽收眼底。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车子缓缓前进在车水马龙里,乐言看着窗外喧哗的一切,“就到这里吧,麻烦孙先生了。”也没管旁边男人煞白的面孔,径直打开车门。
      周围华灯不知何时开始张扬璀璨,嘈杂像一股洪流卷入耳朵,而此时的乐言像孤独的鸟,被丢弃在一片广袤无边的夜空中。
      “回来了?话说那小子跟你聊啥了,竟然那么晚才回来”胖叔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早早就看到乐颜心不在焉,游魂似的飘过来。来到乐言身边,凭着多年的经验,一看就知道不对头,一摸额头“哎呀,丫头你发烧了。”
      “没事。我回房休息了”乐颜淡淡回了一句,突然转头“下次采访是什么时候?”
      胖叔一愣,随即皱眉“管他什么时候,来,我送你去医院!”说着不容分说的拉着乐言往门外走。乐言却不肯,挣扎之际,两人已到了门口,乐言发烧后脑勺正痛的要死,这么一推搡更是不胜体力,一下瘫倒在地上,眼睛模糊中竟然!那不是陈锲然吗?难道看错了?心里一震,但脑袋里的昏沉像海啸一般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过来。

      醒来时,看到陈锲然正在门口和胖叔不知聊着什么,两人视线落到床上。“你醒了?”陈锲然坐到床边“怎么好好地发烧了呢?我来得真及时。”说着扶乐言起身,拿起一杯温水。
      “水土不服吧,你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乐言清了清嗓子,一阵沙哑。想到陈锲然简直就是自己的守护神,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出现。
      “临时有事上面直接派到这里了,顺道就来看看你,没想到一眼就见你躺在地上,我还以为是见到我太激动。”
      “她呀!是挺激动地,打鸡血似得不肯来医院,硬被我拉出来的。得,现在你在我也就不杵这儿了,我先回去了,还有丫头,你别倔,身子骨最重要!”胖叔算是撂下话了,看了眼乐言,又转向陈锲然笑了笑,走了。
      整个房间三张床位,就乐言一人。陈锲然突然笑了。
      “笑什么?”乐言没好气的问。
      “你以为你是无敌女金刚啊?感冒都有人死,别说你这发烧了!”
      “感冒都有人死?那发烧是不是直接变木乃伊,我才没那么好运成为文物。”乐言直瞪瞪盯着陈锲然突然不说话了。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陈锲然着急的问
      “这里”乐言皱着眉指着肚子“饿了呢。”
      从医院出来回到酒店差不多中午了,乐言把胖叔喊来三人吃了个便饭,席间向来健谈的胖叔竟有些心不在焉,乐言头痛未消尚不起劲。一顿安静的午餐吃到一半陈锲然的电话便响了,乐言见他皱着眉出去接电话,进来的时候在乐言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后,随后又说“看来我要先走了。上头喊话要回去了,陶先生,乐言就拜托你把她送回去了。”说着和胖叔握了握手。
      看着陈锲然离席,渐渐远去的背影,乐言回头继续吃,不料胖叔小媳妇似的幽幽叹出一口气。
      “怎么啦?看着一桌子美味,您今个儿咋还没精打采的?”乐言用筷子指了指饭菜。
      “你看这个就知道了。”说罢胖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捣鼓了几下。端着手机在乐言面前,上面赫然一条信息“速回!”发件人自然不用说了。简短的两个字就让一帮人白跑一趟。胖叔一脸郁闷,突然呵呵的笑了“也好,回去上上网喝喝茶倒也清闲”其中自嘲乐言自然晓得,但也不好说什么。
      乐言喝了口茶,想了一会突然“胖叔我们下午去城边上逛逛吧。”说吧左眼一眨,娇俏一笑。
      胖叔筷子一紧,先是一愣“好啊,反正这会肯定回不去,我们趁机溜达溜达。”反应过来的胖叔抿嘴一笑。
      这片土地开拓了80%,多年来修了建,建了拆,拆了再建其他的,拆拆建建这就是GDP啊,远处大片黄土,一阵风拂过黄沙漫天起飞,上面零零落落一些植物哀怨的立着,工厂的雏形大致可以看见,孙志皓说的没错几行居民楼模样的建筑孤独的立在最北边,再往边上似乎是老式房屋,乐言和胖叔朝那边走着没想到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达。
      “真他妈够远的,好险中午吃的饱。”胖叔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没办法,胖子出汗多”说完笑着接过乐言递来的纸巾。
      “胖叔你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本以为居民楼边上顶多几处老式的住房,一看下坡一大片全是。乐言和胖叔刚才一直站在高处没看到,这会站到边缘上才看清楚。
      “这块是不是都出省了”说完胖叔跳下去“来,我接着你”
      乐言和胖叔在一条条曲曲折折的小路上摸索着,“原以为这里又脏又破,没想到曲曲折折倒也有意思。”乐言看见几个小孩在玩跳房子笑着说。
      “可不是嘛,几个小鬼玩的还挺开心,哎呦,还是小时候最舒坦”胖叔说着准备过去逗小孩。
      “谁说我们是小鬼,你还老鬼呢”其间一个5岁模样的男孩听到了撅着嘴昂着下巴一脸稚气的回应。
      “哎呦,乖乖,现在小孩!我看你是裤头当汗衫穿——上去嘞!敢顶撞人了,不怕我们把你拐跑啦?”胖叔上前一步,双手叉腰做威慑状。
      “才不怕呢,我将来当警察可以抓你们。”小孩使劲捏着口袋里的东西,衣服很旧不过倒也干净。“好奇怪,刚才也有一个叔叔和一个阿姨,和你们挺像。”
      “好吧,我们就不拐你了,省的你将来当警察抓我们多麻烦。”乐言笑了笑这小孩真好玩。
      “那你们有没有什么东西?”小孩的声音越来越小“刚才那个叔叔和阿姨给了我们很多糖”说完乐言才知道小孩为什么老是捏着口袋。
      乐言无奈的看向胖叔,四目对望,来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一层。“今天没带,要不这样,有机会的话我和这位胖叔叔再给你们带,好吗?”
      “你用得着非说胖叔叔么,哥哥就行了”胖叔气的跺脚“现在的小孩一个个鬼精似的”
      “哼,小气鬼叔叔”小孩跑开了,几个一起一溜烟跑到朝西的巷口里去。
      “走吧,小孩子爱吃东西很正常,估计也不常见城里人来,自然觉得有好吃的。”乐言看着这一帮小孩也真是可爱。
      两人在里面转了许久,看见虚弱的灯光颤颤巍巍照亮卖零食的小店,有老人在门前磕瓜子或是闲聊,还有脏兮兮的广告牌上写着俗气的美容美发,胖叔探进去里面染着金发的女郎百无聊赖摁着遥控器,仔细一看不过十八九的年龄。道路坑坑洼洼倒也不妨碍骑自行通过,时不时有几辆自行车过来,乐言和胖叔只得侧身。
      “回去吧,不早了。”胖叔催促了一句,感叹今天来到了世外桃源“没饭馆没夜店没网络,我在这呆一个星期保准能瘦,还有这路,我擦嘞太窄了。”
      两人走走绕绕,快到出口了“在这买两瓶水吧”乐言说着走到小卖铺。
      “等等,乐言,你看”胖叔在背后叫住。
      “怎么啦?”从包里掏钱的间隙,乐言一回头,猛然间心底两道闪电炸开。
      那不是陈锲然,还······还有齐齐葛尔!
      太阳已经渐渐落下,夕阳余晖将4个人身影拉的老长,小巷里漂浮着诱人的饭菜香,偶尔有麻雀飞来屋顶不一会又扇动翅膀飞远。乐言怔怔看着陈锲然,房屋开始有三三两两白炽灯亮起,胖叔拉了拉乐言胳膊“先问清楚再说。”
      “你们在······”乐言缓缓上前,嘴角不自觉的抽搐。陈锲然的眼睛看着乐言竟然没有一丝躲闪,齐齐葛尔的身影在一旁化为模糊的一团。
      “来这里是工作的一部分,没想到你们也过来了。齐齐葛尔的父亲负责这片地,以后可能建游乐园,这次过来顺便走一趟。”陈锲然的睫毛扑闪扑闪像羽翼,连谎言都可以抖落。
      “你也是干事的人啊,来这第一天就急吼吼往这穷乡僻壤跑。”胖叔在前领路“回去吧,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哥哥,我们走吧,不然天黑了又安静的可怕。”
      女声细微像绿叶间摩擦的声响,传到乐言的耳朵,手上却不由得颤了一下。
      “齐齐葛尔的父亲葛叔是我爸的多年好友,现在人在国外,这边的生意又照顾不到。我顺带着就帮一下忙,当然还有照顾那丫头的义务。其实葛尔也挺可怜的,她妈妈还住在那里呢,你也别爱多想,没告诉你是怕你心烦·····”
      “什么,葛尔妈妈······在那里生活?这······”乐言吸了口凉气,就像一栋华丽的城堡,打开城门里面却爬满了蜘蛛网。
      “恩”陈锲然肯定的点点头,随后又叹了口气“别人家事,算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吧。”
      时钟已经划过零点,乐言感到陈锲然的眼睛在不自觉的下垂,窗外听不到一点声音,床头暧昧的光线在脸上铺上轻盈的一层,乐言看了好久转过身去关灯,那结实的臂膀顺势环住了腰,就在这张扬的黑暗中,疲惫的两人静静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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