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

作者: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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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胎



      “怀家孩子是怪胎,黑不拉几一小团,有爹生,没爹养,有个娘亲睁眼瞎……”几个垂髫小儿正手拉手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围在中间,一遍跑跳着一边随口唱着他们即兴发挥的歌谣。有几个大一点的孩子还时不时地上前踢一脚。
      只见正中间的孩子一身处处补丁的粗布麻衣,特别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屁股上还有这两个大大的补丁,此时却已被孩子们的拉扯而出现了几道口子,可即使如此那孩子也只是紧紧地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尽管他并没有反驳,也没有上前争辩或是打斗一番,可是只要是你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孩子的眼神中充满了一股坚持,些许的淡漠。
      闹腾了许久,尽管有过路人,却也并没有人对此说什么,多半只是轻笑一声便过去了。
      直至不远处几个中年模样的妇女说笑着朝着这边走来,其中一个远远朝这边喊了一嗓子,”兔崽子们,吃饭!和那种人一起玩什么。”
      小男孩静静地窝在那个角落,尽管那些孩子已经走远……
      秋风扫落叶,微凉。
      卸去了灼热的太阳渐渐隐去,绚丽的有些刺目的云霞大片大片的铺撒在天空,远远地,满满的嗜血感压抑着这片土地。
      几人农归,扛着耕具,低着头,一步步走向回家的路。
      “治儿,治儿,你在哪”女人一身粗布麻衣,和男孩一般的布满了补丁,那呼声由远及近,男孩似乎没听到一般,直到那人走到近前。
      是了,这便是男孩的母亲怀程氏。
      “治儿,你怎么在这,我怎么怎么叫你你都不回一声呢,走吧,回家。”
      细看之下,才发觉那女人的眼角有道狰狞的伤口,而那一边的眼睛也很明显不能视物了。看似不大的年纪却一脸的沧桑。
      男孩慢慢地起身,小小的身子明显已经有了些许的僵硬,有些警惕的朝周围看了看,这才木木地上前牵住了女人的衣角。
      随着天色渐晚,男孩渐渐走在女人的前面。静静得在前方为女人指着路,偶尔会小声地出声提醒,娘,有水沟……
      是夜,女人轻轻地摸着孩子的小脑袋,浑浊的眼睛在夜色下似乎少了几分可怖,“他们是不是又欺负你了,治儿?”“没。”怀仁治急忙说道。
      过了好一会,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娘,我爹会回来么?”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看似是问着,却更像是他自己的低声呢喃罢了。
      等了好一会,却没有任何回应,稍稍起身看了看,却发现娘已经睡去。心里不禁责怪自己不该问的,毕竟娘已经忙了一天,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去给别人洗衣服,随着视力的逐渐下降,除了这份劳累又微薄的工作,怕是自己也什么都干不了吧。
      而他的娘亲也从未提及自己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坏的,只是他从记事起娘的视力就一天天的减了下去,一开始她还可以干些针线活贴补家用,可后来就不济事了,也就没人在雇用了。怀仁治想起白天欺负他的那些人,心里不禁小声地向某人说道,
      爹,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吗,娘说你只是去保卫国家,说你过几年一定会回来的。爹,治儿很乖,娘很累,治儿一定会听话的,治儿相信用不了多久治儿就可以在家门口见到你,到时候就再也没人会说治儿没有爹了……想着,他渐渐地睡去。梦中,一个有些魁梧却倍加温柔的男子就在家门前轻声呼唤着治儿,就像他母亲以前所说的那样。
      几颗稀疏的星星寂寥的挂在天空一侧,清冷的月光也似漫无目的般的倾洒。

      当东方天空露出一小抹鱼肚白时,怀母已早早起床,洒扫,做饭。直到天将大亮时分才将小治儿叫了起来。只是匆匆扒了几口饭,便急忙赶往主雇家做活去了。临行前还细细嘱咐一番,要他一定不要忘了去叔叔家帮忙放牛。
      听了母亲的话,怀仁治虽心里不太舒服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趁娘亲不注意瘪了瘪嘴,然后支吾着回着。
      不想去又能怎样?
      去就去,等爹爹回来就好了。
      怀仁治这般想着心里还舒服了许多,便又多了几分对父亲的憧憬。

      刚出门,隔壁的生子便迎面跑了过来,由于都没注意,二人便硬是撞了个满怀,撞上了却也没将这十分的力道卸下,于是便扑倒在地。随后又有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相继跑了过来。
      ”黑鬼,你干什么,凭什么撞我,哎哟~“
      生子瞥了一眼怀仁治,一边拍着屁股的土,一边僵僵地站了起来。
      “我没……”怀仁治小声地嘀咕着一般。
      “谁让你说话了,看到你都脏了我们的眼,白白沾了一身的晦气,怪不得今天这么倒霉呢……”
      “老大,别说啦,王寡妇追来啦,快跑!”
      生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后来的一个小娃娃的话打断。一听这话,生子冲着怀仁治恶狠狠地骂道,“哼,怪不得这么晦气,我们走。”说着便带着大大小小几个男孩子离开了。
      怀仁治懦懦地起身,却发现五大三粗的王寡妇正举着鸡毛掸子朝这边跑着,一边跑一边还气喘吁吁地骂道,你们这些兔崽子,等我告诉你们家里人,怎么小小年纪就会欺负人呢?
      见着怀仁治便也停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边用着掸子轻轻敲着自己的老腰。
      “治儿啊,怎么都这时候了还没去你婶子家,再不去呀,你又是一顿骂,说不定连中午饭就都没得吃。快走吧。”王寡妇人长得较寻常女子高大些,不,应该是和男人也差不多罢。虽然人长得高大,嗓门也粗大些,待人还是极好的,只是身世有些可惜。据说从小无父无母被婶子娘家收着养作粗使丫鬟,后来也算是不错,虽是样貌丑陋了些,确实凭着那把子力气和对主家的一片忠心却也曾出嫁过,嫁的也正是那一家中的马夫,眼瞅着日子好过了些,却又赶上那马夫竟是个贪心的,竟将家里的铁器偷拿了出去换钱买什么逍遥散抽,好好地一副身体也抽坏了,被发现后挨了一顿打,正赶上隆冬腊月,乘着一股寒气便就去了。只是这王寡妇便也可怜见的,只得更加兢兢业业地为主家干活,也就是她,从小和那婶子一起长大,否则要是旁人……
      转眼间,不过一担烟的时间,便来到了他的婶子家。说是婶子确实没几人会信吧,只是这也确实是亲亲的婶子。
      映入眼帘的的便是大大的匾额,上书何宅。是了,这便是他的亲亲叔叔家了,和他家那两间破茅草房有天上地下之差。
      爹爹为了徭役而外出为兵,留下身怀六甲的娘亲。而叔叔却凭借着乡间秀才之名留了下来,并且还迎娶了知县的闺女 ,只是因为那时还尚在闺中就早已是个远近闻名的泼辣女子的婶婶读了一些什么歪七杂八的才子佳人话本子之后就赖死赖活的要嫁给读书人。而这个明晃晃的大金锭子也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落到了怀家。是了,怀家世世代代都是地道的穷苦人家,祖祖辈辈守着一个小酒作坊,只是到了怀仁治爷爷那辈好巧不巧的多读了那么几本书,学了点什么子丑寅卯的便开始装模作样的对外宣称自家是什么所谓的书香世家,其实际底子是什么样又有几人不知呢,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可是就是这么巧,尽管到了怀仁治父亲这一辈,怀仁治父亲怀居长成了一个身长膀圆的壮汉,即使是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终日在家替父沽酒为生。而叔叔怀思却是生的文文弱弱的,有几分读书人的摸样。果不其然,竟真的那么瞎猫碰上死耗子一般的考上了秀才,真真可谓是祖上庇佑呀。于是终日子曰乎之否的,不知其语。只是这幅德行在外人看来确实有几分墨水的样子,也正是如此还与一帮穷酸诗人组成什么晋安六才子。
      可父亲就没那么幸运。在好不容易娶了自幼丧母,穷苦不已的母亲后竟被什么所谓的朝廷徭役征了去。可是他的同胞奶弟却倒插了门,觅得了一门好姻缘。只是那何氏的脾气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啊。
      王寡妇身后跟着怀仁治,悄悄地从偏门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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