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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欢颜忘记锁门了？
算了，先找到电子设备联系上欢颜才是最重要的。
江舜在客厅的抽屉中找到自己的手机，充上电，开机，手机屏幕顿时展现出数十条未接来电和来信提醒。
其中有他熟悉的人，但最近几条未接来电的号码，全是陌生人的。
嘟～
手机刚响一声便被接了起来。
“你好，请问是孟欢颜家属吗，我看到孟小姐手机上的紧急联系人是您。”
“是。”这个紧急联系人，还是他拿俞汀的手机设的，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俞汀都没有更改。
“请节哀，孟小姐已经被确诊为猝死，当前在市中心医院……”
苏克没听到那人接下来说了什么，在反应过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的一瞬间，他的耳中骤然响起一连串的轰鸣。
眼前的桌子徒然摇晃起来，晃的他眼晕，他狠狠地眨了下眼睛。
“先生？还在吗？”对面不知何时说完了话，却迟迟听不见回答，连声叫了几次。
江舜张口，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在。”
“请你尽快前来为死者料理后事。”
“……嗯。”
“请节哀。”电话被挂掉。
江舜呆愣在原地，手里仍举着手机，许久之后，酸胀的手臂支撑不住，手机滑落在地，他也跪了下来，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眼神空洞，泪水不停地从眼眶中涌出。
不行，欢颜还在医院等着他，那么阴冷的地方，不能留她一个人。
他找到纸巾，擦去脸上的泪水，泪痕未干，就又被控制不住的泪水沾湿。
反复擦了数次，无用。他最终将一盒纸巾全部拿起，大步踏出房门。
路上，浑浑噩噩之间，他闯了数次红灯，好在半夜车辆稀少，没有发生悲剧。
“你是她什么人？”看到他通红的眼眶，护士放柔声音道。
“男朋友。”
“她的直系亲属呢？”
“没有。”
护士一边记录一边安慰道：“……我听过孟小姐的歌，她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姑娘……”
管她有没有才华，他宁愿她一事无成，只求她能留在自己身边。
“很遗憾，没能听看到她继续出歌，但所有喜爱她的人，都会祝福她在天堂能开心。”
开心？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很少笑过，在天堂就能开心么？
不，就算能开心又怎样，如果可以，他要禁锢她的一辈子，让她时时刻刻呆在自己的视线中。
护士的安慰反而激起他心中的执念。许是刚刚流尽了眼泪，眼睛涩地难受，更加红了。
俞汀的尸体被火葬后，骨灰交由他保管，而除了他以为，无人知道孟欢颜以化为一杯尘土，网上粉丝还在调侃，要她拍MV，否则对不起那盛世美颜。
最终俞汀的老师联系她，电话响起被江舜接到，才得知了这件事。
好久没有在网上活动荡老音乐家突然发了一条消息。
#逝者已逝，唯祝来世安康@孟欢颜，她是一个极具才华的孩子，可惜天妒英才，作为她的老师，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我竟希望她是一个普通人，可以长命百岁，庸庸碌碌。#
456：震惊！
欢颜的小甜甜：骗人吧，欢颜怎么会这么突然就……她的新歌才刚刚拿下大奖，前途坦荡……我不相信！
欢颜的小性感：我也不敢相信，我家爱豆就这样……
路人778：我好喜欢她的歌，每一首都喜欢，还没听够，希望这是个假消息。
江孟一生推：小姐姐才发了四首歌，呜呜呜……
粉丝也清楚，以这位前辈的身份，不可能发这样一条假消息博取大众的关注，但他们不愿相信，那样年轻漂亮、惊才艳艳的姑娘，就这样离开了。
江褚从网上得知这一消息时，心脏狠狠地撞上胸膛，隐隐有预感：江舜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该不会出事了吧。
他拿起手机，再一次拨打那串号码。
如果还是无法接通，就报警吧。
这样想着，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
江褚慌忙道：“你在哪！多长时间没回家了自己知道吗！在外面玩疯了是吧！”
“……”
无言的沉默让江褚感到异常烦躁，他粗暴地扯下领带：“给我说话！没事就立刻滚回家！”
江褚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弟弟，只会用锋利的话语，试图让江舜保持理智。
“哥……她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果然！
果然他么的一副快死的样子！
江褚厉声训斥：“什么怎么办，你想我怎么办，想让爸妈怎么办！”
“……你放心，我不会寻死。”
“那就别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让别人替你担心，赶紧滚回来，滚回来之前，收拾好自己，你成年了。”
江舜：“知道。”他都知道，但是做起来，好难。怎么可能轻易放下她，放下第一个，也许是唯一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姑娘。
可是他不能把这种痛苦带给身边的人。
当天傍晚，穿着一身黑衣的江舜出现在家中，面上没有笑意，也没有悲痛。
浑身上下再也找不到当初的影子。
江父江母和他说话时小心翼翼的，生怕勾到他的痛处。
江褚一声没吭，全程扒饭。
江舜不时回答几句话。
再这样诡异的气氛中，晚饭结束，江母长舒一口气，没见到忧愁却散不开。
“这可怎么办啊，早知道……”
江父抬手，不让她说下去：“以后别提这事！”
时间好似真的能磨平伤疤，从那以后，江舜从未再提过那个女人的名字，他从学校毕业之后，回家帮江褚管理公司，凭借雷厉风行、果决狠辣的手段，让江氏又上了一个台阶。
台下黑色的身影来回穿梭，白绫缠绕的棺材，摆在大厅正中央的黑白照片，晃了江舜的神。
江父江母年近百岁，相继离开人世，今天是江母的葬礼，黑色西装，胸前别着一朵白花的江舜已经是两鬓发白，年过半百的老人了，经过岁月的沉淀，气质却愈发迷人，就像一樽陈年老酒，越品越香。
“我听说江副总这至今未娶，难道是还念着当年那女人？”
“嘘，江家的事，可不是我们能随意议论的。”
“江家的人都聚在前面，谁能听到？”
“他年轻的时候还是个风流人物呢，谁知道是因为什么不结婚。”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
江舜讲胸前的花，放到棺材上，后退一步，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向门口走去，脚步匆忙，像是有急事。
江褚：“去哪？”
“见她。”他半步都不肯停留。
“……”
一声无奈的叹息消散在空中。
尽孝送终，昨晚一个为人子女该做的事情，是唯一一个支撑他活过这么多年的理由。
几十年间，他甚至不敢到她墓前看一眼。
他怕自己缴械投降，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只好拼命用责任督促自己，压下失去挚爱的悲痛。
现在，终于能够放任自己的思念。
江舜抬起酒瓶子又灌下一大口，目光粘离在墓碑上的照片上，即使眼珠不再清澈，依旧带着清晰的爱意。
“欢颜，你为那么多人，写歌，唱歌……怎么不给我写一首，我也要……我要你为我写情歌，然后，唱给我一个人听……”
恍然间，他又回到俞汀的公寓，每日坐在沙发上垂头看她认真写歌的时光。
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很暖，很安心。
当初从未说出口的话，裹挟着酒气脱口而出：“我爱你……我爱你……”
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一股凉风吹来，酒醒三分，梦碎了。
……
眼角涌出一股湿润，带着凉意的液体，快速顺着脸颊滑下。
“我好想你。”
江舜抬手又灌下一大口酒，不一会儿地上又多了一个空酒瓶。
他抬手抚摸照片上那人的脸颊，可是指尖触及的只有冷冰冰的照片。
“下辈子，我一定要找到你，用尽所有，拼尽全力，也要和你在一起，你不准拒绝我！”
寒风吹过，吹冷了那颗温热的心脏。
徒留一地空酒瓶子。
翌日，墓地的清扫人员一来，便看到一地狼籍和倒在旁的男人。
“谁啊，糟心货，一大早找事呢？”
他上前怕了怕江舜的肩膀，却怎么也拍不醒。
看着周围一地空酒瓶子，他幽幽道：“都是可怜人，非难为我一个糟老头子。”
没办法，叫不醒人，他只能摸出按键式老年机，艰难地按下三个键。
“喂……这里有个老头，倒地上怎么也叫不醒，你说这年头的人咋……啊，城西那块墓地……这儿就一块墓地，都是有钱人的……好，你们快点来，老头子我还要扫地！”
救护车很快感到，医生当场下了诊断，惋惜道：“人早走了，救不了。”
随医生来的护士凝视着死者的面容，越看越觉得熟悉。
“先将尸体待会医院，顺便通知家属吧。”
弟弟一夜未归，江褚早就有所预料，接到电话后，他反倒不再觉得心慌意乱，仿佛尘埃落定，日光重新照亮阴暗道角落。
也罢，如果这是他的愿望，不如放他走，总好过一个人在世间痛苦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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