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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星系最有钱的未成年（5）
云凝长这么大，第一次进了局子，尽管是以受害者身份。
做笔录的时候，几次答非所问，脸色惨白，那个女警官不得不一次次帮她倒热水，生怕她下一刻就昏过去。
而顾逸拎着西装外套，在一帮警察和律师的护送下，施施然走出来。
“走吧，小姑娘。”
“你确定没问题么？”云凝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嗯，卡瑞娜的律师会提供一笔和解金，不要纠结只要接受就好。”顾逸牵着云凝的手，把她从椅子上拎起来。
然后陪她去签和解书。
卡瑞娜的父亲是红轲星的总统，可惜家门不幸，有个和自己政见十分不和的女儿，天天拼了命的搞事。
他爸刚签署了允许第24代仿真人入驻红轲星的合约，卡瑞娜就在红轲最奢侈、也是仿真人店员最多的购物中心，搞了次暴力抗议活动。
尽管如此，她爸还是得派律师来给她擦屁股，当然主要是用钱来堵住两个被卡瑞娜用枪挟持的受害人的嘴。
反正卡瑞娜还未成年，不能坐牢，取得和解书后，最多被法官罚去做做社区劳动。
“签署这份和解书后，您不能向任何人或者任何媒体提起今天的事情。”发髻一丝不乱、黑色制服裙笔挺庄重的女律师，把纸质合同和电子合同打开摆在桌上，拧开纸电两用的黑色签字笔，递给云凝。
云凝看到上面的金额，顿了顿，阴沉着脸问。
“这是故意的么？”
“嗯？”
“恰好是圣朗因六年的学费，卡瑞娜跟你说的？”云凝用手指点了点合同上的数字。
“事实上，是我提议的。圣朗因的学费确实不便宜，接受了这笔钱，您以后就能专心学业了不是么？”女律师露出个过分虚伪的笑脸来，口头上却毫不客气。
“你觉得我一定没法拒绝这份合同。”云凝托着下巴，无聊的转起签字笔来。
“嗯，大多数时候，钱能解决一切。”女律师理直气壮的点头。
云凝抬头去看顾逸，坐在她对面的顾逸轻轻摇头，暗示她不要搞事。
“我还会把这份合同传给您的监护人，等他签字过后，钱会即时到账的。”女律师继续说。
“不用了，我在这里。”顾逸拎过合同，又从云凝手里拿过签字笔，在上面飞快签了字。
“……”女律师怔住了，转过去问云凝，“你不是有父母么？”
“假的。”云凝捧着脸说。
女律师尽职尽责的解释，“如果签字错误，这份合同是没办法通过联盟法律评审中心的智能审核的。”
“看，通过审核了。”顾逸举着平板，用签字笔点了点上面绿色的‘通过’。
一脸难以置信的女律师接过平板。
所有法律合同都需要经过联盟的评审中心，进行数据匹配和审核，确保签署双方的资格。这种非人工的智能审核，确保了每一份电子合同的真实性和合法性，有时候这些判定甚至因为太过遵循律条而叫人崩溃。
“怎么可能？怎么做到的？”女律师满脸困惑。
她当然已经做了背景调查，知道即使云凝不答应这份合同，云凝的父母也不会拒绝，根据信用分数来看，云崧背负了不少外债。
但最奇怪的是，云凝的父母明明还在，联盟法律怎么会同意云凝这个未成年的监护权移交给顾逸？这个看起来就和云凝分属两个世界的人。
“大多数时候，钱能解决一切。”云凝和顾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
才认识顾逸没多久，就又进医院又进局子，云凝觉得有点心累。
“那个仿真人呢？”她揉了揉装无辜装得酸痛的脸问。
“已经还回去了，你的东西都让无人机送回家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云凝对于这点非常孜孜不倦，就像卡瑞娜拼着被警察抓住，也要把他们留下来那样坚持，她也很好奇，仿真人怎么可以攻击人类。
就像人类的基因那样，仿真人们从出厂就设定好了，他们是不可以攻击人类的，任何时候和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
人类可以对抗基因记忆，仿真人们却不能自主修改程序。
顾逸没回答，甚至转移话题似的突然反问，“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报了机甲维修系？”
“因为24个小时前，我还属于这辈子都不可能买得起机甲的贫困人口。”云凝翻了个白眼。
每一台机甲都造价惊人，甚至在仿真人都满地乱跑了的今天，也还是有钱人的专属，整个联盟正在服役的战斗机甲数量不过300多万，红轲星作为整个蓝火星系第三大行星，一共也只有10万台登记在册的机甲。
其实云凝先前在考察精神力时，成绩不错，完全可以参加机甲驾驶员考试，可她不想进军队服役，也早就清楚自己这辈子都买不起机甲，所以就报了一个机甲维修管理系。
那些有钱人，譬如顾逸这样的，他们的机甲总是需要有人维护的。
“你再翻白眼，我就要给你申请礼仪老师了。”顾逸从贩卖机买了一杯热牛奶塞给云凝，“猜猜像我们这样的小孩，小时候最经常被什么人弄哭。”
云凝幻想了下银眼睛包子脸的小顾逸哭唧唧的样子，吐了个牛奶泡，可耻的捂住了脸。
“你以后不仅买得起机甲，还可以买一车库的机甲让它们给你叠罗汉，你有考虑好想做什么了么？”顾逸又问。
“先读着再说吧。”云凝撇撇嘴，“大不了以后修叠罗汉叠不好的机甲。”
“你可以考虑跨系双修，圣朗因在这方面非常支持有才华和天赋的学生。”
“……”云凝陷入思考。
顾逸领着她一路走向街心公园。
街心公园里种满了银杏树，深秋时变得金灿灿的，许多少年在满地落叶上方玩飞行滑板，在滑板的高冲力下落叶被吹得漫天飞，像无数翩跹飞舞的金色蝴蝶。
一小片未长成却已经变成黄绿色的叶子，飘飘摇摇落在云凝头顶。
顾逸伸出手，把它捡下来，捏在指间。
“你很可恶。”云凝看着顾逸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你打乱了我所有的人生计划。”
顾逸轻轻笑了笑，笑容依然清爽且可恶，“但我给了你一定程度的自由。在你之后的人生里，钱已经不再是问题了，你会有着比以前多几万倍的选择。”
“你们不担心我败家？”云凝小口嘬着热牛奶问。
“嗯，说实话，到你父亲和我爷爷这个级别，我们这辈子拼了命的作死也很难败家的。”顾逸又笑，“会有职业的经理人和律师帮打理公司和日常事务，大部分钱在以家族为名的基金会里，确保我们以及未来的子孙们能过上舒适优越的生活。”
“永远不缺享受的话，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云凝继续追问。
“有的。”顾逸将视线落在眼前的景象中。
“大多数时候，这个世界都是混乱而无序的，人们不得已做出选择，不得已接受结果，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做了选择后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所以就连联盟运算能力最强的光脑也无法针对整个人类的未来做出最终判定。”
顾逸站在漫天坠落的银杏叶中，抬起手来，矜贵的拍了拍。
一阵狂风袭来。
纷纷扬扬飞舞着的落叶，被这强大的风力裹挟着，在天空中如鸦群般逐渐聚拢。
飞行滑板开启紧急降落，少年们站在地面上，抬头围观眼前的奇观，有人拿出手机拍摄。
人类开启星际殖民时，第一个先解决的就是气象问题，确保在人类居住的区域内，不会有任何剧烈或灾难性气象发生，譬如暴雨，譬如飓风。
而现在，在整个红轲星的市中心的公园里，一场源自于人力的飓风正在形成。
风力越来越大，云凝开始站立不稳，手中的牛奶早已被打翻在地，一些细小的砂石被风裹挟着敲打在她的小腿处，隔着长裤依然很痛。
她捂着眼睛，防止被砂石迷了眼，又透过指缝，试图看清顾逸在做什么。
那些落叶在顾逸身后的天空逐渐汇聚成一团庞大的阴影，越靠中心处密度越大，颜色也变得灰暗，像下一刻就会有混沌不明的生物从其中钻出来似的。
有人开始尖叫，有人开始逃跑，公园也开始语言播报，‘有意外情况突发，请各位游客和民众迅速撤离公园。’
站在靠近飓风的核心地带，顾逸半长的头发被风吹得很乱，他伸出手来，向后捋了下头发，把平坦好看的额头露出来，然后说了句话。
云凝看到他的唇形。
他说，‘幽荧，够了。’
狂风逐渐消失，一如来时那般不可理喻。那些被风聚拢在空中的银杏叶又开始飘飘摇摇的坠落，开始下一场极美的金色蝶雨。
顾逸走过来，微微躬身，将失神的云凝抱在怀里，在她耳畔轻声说。
“我们不是组成飓风的部分，我们决定飓风的方向，决定它是毁灭还是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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