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之郎

作者:兵不厌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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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当然,自个儿这位侄女到底是要出去透气,还是借机与谁来个偶然会面,苏辄心中自有一番了悟,若在之前,他也许会皱皱眉,巧言回绝了这个拉皮条的重任,可现在他想明白了一些事,觉得若是让自家侄女把人骗到手,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肥水总是要不流外人田嘛。
      只是素来在苏辄面前温婉讨巧的表小姐今日却似兴致不高。下车时,苏辄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就见表小姐一双眼睛略有些红肿,精神也是恹恹的,也没像往常一样贴过来说话。苏辄乐得清静,也没多想便在相府门迎的引领之下入了府内。
      原本以为经历了宫宴上的一场风波,这王丞相又素是个忠君爱国之士,这场寿宴不说摆的低调冷清一些,也该是能简则简,没成想一进门就被那扑面而来的喜庆之气打了个满头,再看前方黑压压的人头,竟是大半个京城的达官显贵都到场了。连前几日言辞凿凿立下誓言要闭门修身养性的煜小侯爷也跟着南荣侯一并到访,远远的看到苏辄就扬起扇子打招呼,全然不见这几日修身养性的成效,倒是更肆意张扬了不少。
      王丞相毕竟是京中恪礼守教的典范,这寿宴虽然邀请的人鱼龙混杂,各色齐聚,却是男女之席划分的清楚,自分了两院来招待。苏辄叮嘱了苏绾铭几句,便让人领着去了女眷的院子,自己则直接去寻了秦煜等人。
      皇上的金玉良言果然力度甚足,苏辄不过刚刚走过去同秦煜说了两句话,便被一群人团团围了上来,光是一句恭贺王爷喜得佳人的话就能反复不重样的说上半天,好似不如此不能表达出心内感同身受的诚意一般,直听得旁边两位挚友瞠目结舌,并暗自惭愧对老友的关怀竟是还比不过一干子在朝堂上见了面便红眼的政敌,这马屁拍的连他们都略找不到方向。
      定王爷一旦有心情应付之时,倒是全没了沙场上的阴冷煞气和朝堂上的阴诡算计,十足十的温润雅致贵介公子,谈吐优雅,礼数相宜,迎来送往堪比那楼坊门前的老鸨还要行云流水,令人身心愉悦。
      可这样的光景一直持续到了酒席上,也不见消停,坐下之后便紧跟着又有一批突然认识到王爷难得平易近人的一面的同僚纷纷端了酒杯来敬酒,竟生生将屁股还没坐稳的世子爷和煜小侯爷从王爷身边给挤了出去。
      苏辄终于有些不耐了,可在别人的宴会上贸然翻脸还是有失风度的。王爷如今立意要在侄儿的心内重建温和慈蔼的师长形象,这般粗鲁做派自是不妥的。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清丽脱俗的侄儿精神奕奕的进了门在对面坐下,却抽不出身去重温叔侄情谊。真真是恨出一口老血!
      所幸今日的酒水辛辣,倒是将那喉间的血腥给尽数压了回去。
      赵连祁向来不耐多思,只鄙夷讥诮了那些个没头没脑的官员一顿就既来之则安之的自吃喝起来。
      反观秦煜那边,隐隐瞧出了些苗头,但还来不及细细与赵连祁分析,看到阮清进门,当下便是坐直了身子,一把展开折扇将脸遮挡了个严实。
      赵连祁莫名其妙的瞥了他一眼,“你这神来一手是作甚?”
      秦煜心中讪讪,终究没好意思说,我乃是丢脸所为。但反过来再去看一旁被人团团围住的定王爷,也是看到了阮清,却面色坦然从容的很,相较之下,他这番心虚做派倒是落了下乘,白白辜负了风流之名。
      想他煜小侯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高妙姿态,睡过的美人无数,被看光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竟是如何也难将那眼神清澈纯真一身男儿装的可人儿只当是大街上撞见的俏姐,总觉得被看那一眼便似是良家妇人被无端夺去了清白,久久难以释怀。
      不过,当越过折扇偷偷朝那佳人望去时,却见那佳人面颊微微一红,想必是忆起了那日的场景,随即若无其事的冲自己莞尔一笑,煜小侯爷的内心顿时生出一种别样的昂扬来。
      佳人都能如此落落大方,他堂堂风流男儿岂能落了下风?且观那佳人的笑意,倒是多含欣赏亲近之意,自是不可辜负。便是坦然的放下了折扇,露出一张风流邪肆的俊美笑颜,对佳人微微点头示意,端起酒杯遥遥一敬。
      既然定王无心怜取佳人,说不定还暗暗筹谋着辣手摧花,兔死狗烹,他煜小侯爷向来是爱花惜花之人,怎能眼睁睁看着这等风格独具的名花遭了毒手?
      苏辄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识明珠,他煜小侯爷要了!势必要力挽狂澜挽救名花于危难之中。
      阮清不会饮酒,可耐不住煜小侯爷一脸令人发麻的举杯相邀,只得端起面前的酒杯意思了一下,心内却暗道,这煜小侯爷也是个人才,果然不愧为王爷的经年老友,连这丢了面子里子的事都能如此一笑置之,看来还是他见识太过短浅,竟不知这京中风尚何时如此开放了。
      因实在不耐那边煜小侯爷一个劲儿抛媚眼,敬酒,眼瞅着自己不应小侯爷就要亲自起身朝这边过来,阮清连忙装作不小心,将酒洒在了身上,借口起身出去更衣。
      也是因为她留意到坐在角落里的蒋良生刚刚离席,出门之前曾朝自己看过来一眼,便是出门之后没有令半冬跟着,自顺着方才那一眼寻了过去。
      只走了几步,就看到蒋良生立在廊下不显眼的一处对他点头,然后便径自朝前走去。阮清看了看左右无人,也抬脚慢慢跟了上去。
      蒋良生似乎并不是第一次来相府,轻车熟路的领着阮清绕过花园来到了一处荫蔽良好的亭子里。
      此时众人都在忙着宴饮,府中的仆从也俱在两院忙碌,院子里便不见人影来往,格外清幽。
      蒋良生等阮清坐下后,方在对面落座,笑道:“殿下果然守信。”
      阮清也不欲在这随时可能来人的地方跟他绕弯子,直接伸出手,“东西可是带来了?”
      蒋良生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卷纸,递了过去,压低声音道:“这是尤家在北地所有的铁器产业分布图,包括一些铁器制作的技师信息,在下虽不知殿下要这些究竟要做些什么,但殿下所求在下俱已竭力达成,还请殿下能够践行当日之约。”
      阮清只粗粗扫了一眼便将那些纸收了起来,笑道:“那是自然,蒋公子不必担心。我知蒋公子乃是胸有沟壑之人,对于生财之道也甚有头脑。户部侍郎一职过些日子或有空缺,按例皇上会考虑过是否从别的官署调任一位官员填补空缺,我倒是觉得蒋公子很能胜任,不知蒋公子意下如何?”
      这几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却是相当庞大。好端端的户部侍郎为何会有空缺?而如今的户部侍郎刚好就是尤家长房嫡子,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没病没灾,生龙活虎,除非······
      蒋良生心中一震,不敢置信的望住对面的少年。
      而就算尤真果真因什么意外卸了职,也轮不上他啊。阮清这话说的未免狂妄了些。毕竟是三品大员的调任,阮清虽为皇上宠爱的郡王,然涉及国事也无法轻易插上手。但蒋良生莫名就愿意相信这青涩少年的空口白话,实在是亲眼见识过他的心性和智慧,且他也曾暗暗调查过阮清这些年的作为,无一不是令他震惊。
      听说户部尚书的女儿跟阮清走的也很近,早年战中筹款一事还是慕容婉从中调和的,那么借由户部尚书的关系,再加上皇上的宠信,阮清想要帮他弄到侍郎之职也不是没可能。
      只要他坐上了户部侍郎的位子,大房再如何不甘,蒋家的大权也要顺理成章的交到他的手里,将来慢慢筹划,想要完全掌控蒋家自不在话下。
      且阮清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必然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对尤家下手,对尤家的情况不一定比他了解的少,他若是再行遮掩反而显得不够诚意,便是拱手对阮清一揖,将自己所知的尤家底细详尽说来。
      尤家倒了,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是吗。
      宴席之上苏辄也早早留意到了阮清的离去,心下正纳闷着不过是换件衣服却为何这么久未归,便有一位婢女从后面绕到了他身后,低声道:“郡王席间喝了些酒,恐是不胜酒力,正在西院的客房休息,只是酒力上来一直嚷着要见王爷,请王爷移驾过去一趟。”
      苏辄蹙了下眉。阮清不能喝酒他是知道的,当初只舔了一口就醉的跌进了池子里,也不知刚刚趁他没留意偷喝了多少。但都道“酒后见真心”,这小儿醉了酒却直嚷着找他,倒是令他心中略感服帖,也不欲再计较小儿偷喝的罪过,当下便转身跟着那婢女走了出去。
      苏辄也是头一回涉足相府,并不分清院落,那婢女将他引到了一处不打眼的清净院落,只在院外指明了中间的屋子,道是还要回席上照应便请王爷自去,然后就走了。
      苏辄并没多想,左右阮清身边一直有半冬服侍着,也用不惯相府的下人,便抬脚走了进去,到了门前先是敲了敲门,轻声问了一句:“阿阮可是在里面?”
      问完,屋内却没有回声,只隐约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苏辄想起婢女所说的醉酒之言,以为是阮清不小心撞到什么摔倒了,连忙推开门快步走了进去。
      可进了门却并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随身服侍的半冬也不在,屋内空荡荡,令人疑心刚刚听到的声音也是错觉,可紧接着苏辄就察觉到了不对,微微吸了一口气,便觉得香气浓郁,头也有些昏沉。
      正要警惕的转身出门,突然又听到里侧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越过一道半透明的屏风方见着一道模糊的身影半躺在软榻之上,似要起身。
      “阿阮?”苏辄停住脚低低唤了一声,连忙迈动长腿上前。许是因为走得太急,方才喝的许多酒一下子冲上了头,走到屏风处晃了一下便跟着屏风一起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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