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之郎

作者:兵不厌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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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27 章


      阮清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冒出这么奇怪的想法,只是进门后看着苏辄坐在榻上仍磨磨蹭蹭的不肯脱衣服,肚子里突然冒出一股子邪火,努力瞪大眼睛使自己看起来镇定无异的冲苏辄道:“既然受了伤却又为何怕人知道?是不是柳小姐走了,没人心疼你了,你就懒得在我们这些人面前装虚弱博同情?你以为谁稀罕看你脱光了的样子不成?若觉得碍眼,我出去便是,不用像防贼一样!”
      三个老少男人齐齐石化,俱是目瞪口呆的看向看似镇定实则牙根都咬得咯咯作响的某个小女子。
      苏辄:这是什么歪理?
      天四:听似歪,可似乎又很有道理。
      药老:年纪大了,好像理解不了年轻人现今的思维了······
      “不是不脱,是脱不了。”苏辄反应甚是敏捷,一把拽住了扭头就要走人的小女子,表示自己很虚弱,无法自理,“我一动就伤口疼,自己脱不了衣服。”
      天四很有眼识的化身一缕不存在的空气,悄悄的闪出了门外。
      药老配合的干咳了一声,“老夫年纪大了,手抖。”
      阮清环顾一圈,竟然发现自己无法拒绝,可前面一番话说完自己就后悔的想要咬舌自尽了,实在没脸再待下去,更别说还要帮王爷脱衣服。这不是明摆着在告诉大家伙,她发作就是为了逼某位王爷就范吗?
      她其实对王爷的身材一点都不感兴趣。“我有病,为免过了病气给王爷,还是另去找人来服侍吧。”
      连王爷都出来了。苏辄感觉不妙,紧抓着那只手不放,倒嘶了一口凉气,甚是虚弱道:“本王是抗传染体质······本王觉得血流的好像更快了,再不赶紧处理怕是要血尽而亡了······”
      阮清嘴硬的还想回敬一句活该,可看着苏辄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心下顿时又慌了起来,连忙抽出手,回身替苏辄解了衣服。
      看着背面好似被血水泡过的衣服,阮清觉得王爷的感觉很敏锐,可不就是血流越来越快。那缠缚在结实紧致的腰身上的纱布也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浸出的血水隐隐发暗。直到一层一层纱布撕开,露出皮肉外翻,线缝狰狞的伤口,阮清瞪大的眼睛里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的眼泪直掉。
      那足足小臂长的伤口,一看就是被戎狄特有的弯刀自上而下所劈,上浅下深,却是分毫犹豫也无,可见下手之人的狠辣。
      阮清想起从戎狄回来那日,苏辄快马奔出城去接她,那时他似乎也是刚刚回城不多久,难道他就是带着这样可怕的伤勉力支撑着跑来跑去,所以脸色才那么难看?
      苏辄发觉疼的近乎麻木的背上的手指隐隐发抖,忍不住偏头看去,额头一滴汗珠滚落在唇边,声音涩涩道:“别哭,你哭起来比发火还难看······”
      那眼泪虽是滴落在榻上,却要比烫在他心里还让人发疼。他躲她除了因为那道士的话,还有就是不愿看她见着他的伤,可每每伤势发作,痛的连身都翻不了的时候,他又忍不住会想如果她在身边会不会为她心疼难受,眼下真的看到了她的泪珠子,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满足,唯有撕心的不忍。
      阮清一声不吭的起身让开榻边。药老迅速接过丫鬟刚刚送进来的干净的帕子,在热水里烫过之后,又放进酒里重新浸泡一遍,这才上前替苏辄清洗伤口。
      阮清没有眨眼,眼泪也不擦的使劲睁着,看着随着药老的清洗上药的动作,那副坚实的脊背难以自抑的微微抽搐,只紧紧的攥住拳头。
      药老的动作很快,干脆利落的上完药,取来干净的纱布重新将伤口包扎好,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忍不住训斥起苏辄:“王爷若是再不顾忌自己的身子,到时伤口恶化伤了经脉落下个半身不遂,可别怪老夫没有事先提醒。年轻也不是这么个折腾法!”
      苏辄看了一眼旁边的阮清,怒冲冲的话到嘴边变成一句,“多谢药老。”
      药老并不领情的哼了一声,收拾起药箱,出门前偏头对阮清强调了一声:“待会看着他把药喝了,三日内不得下床走动,半月内不得舞刀弄枪剧烈动作。他若是真瘫了,可就要你照顾一辈子了。”
      这个逻辑好像没哪里不对,可又分明哪里不对。
      阮清顾不上多想,点头对药老致谢,这才转身走回去扶着苏辄去床上趴着。
      苏辄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憋屈过,想当年自己还是个半大少年时心口中了一剑,也没有此时这般娇弱矜贵,莫不是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竟是硬生生叫一道刀伤给困在了床榻上,不得翻身。
      虽然有佳人在旁随时随地的“伺候”着,心里说不美那是假的,可佳人伺候起人的手段却是一点都跟美沾不上边。
      好像自从阮清生病之后,就很少再对自己和颜悦色了,好似往日的乖巧和顽皮都被那一场风寒给消磨了个干净,见到他不是故意装睡,就是面无表情装木偶。
      今日除了发那一顿火掉那一顿眼泪,脸色依然难看的紧,看的他心底莫名发虚。
      王爷总觉得若只是生气他隐瞒受伤的事,这小儿不至于如此别扭,一定还有其他什么,可到底是什么?王爷觉得伤口又扯的脑子发疼,一时间难以捉摸透彻。
      药端上来之后,阮清并未起身去接,稳稳的坐在靠床边的椅子里示意半冬将药直接递给苏辄,便自收回视线翻看起手中的书。
      半冬看了一眼大字型趴在床上的王爷,想问一句这药要怎么喝,可看看自家主子明显不悦的脸色,咬牙顶着王爷暗暗示意的眼光将药碗放在了床沿上,转身快步出了门。
      苏辄深吸了口气,尽量使自己心平气和的招呼某人上前伺候,“过来喂我喝药。”
      阮清掀起眼皮瞟了一眼,又转回到书上,“王爷伤的是背,不是手。”
      好吧,你脸色臭,你说的都有道理。
      苏辄磨了磨牙,一只手端起药碗,歪着头将药飞快的灌了下去,满嘴的苦药味令他不自觉的皱眉,放下碗,问,“为何没有蜜饯?”
      阮清谨遵医嘱,头也不抬道:“甜食是发物,不利于伤口长合,王爷素来能忍,便忍着吧。”
      苏辄觉得如果有面镜子可以照见自己的脸,一定是黑的。
      他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
      苏辄决定暂时不与小女子计较,待伤好了之后······忍了又忍,终还是耐不住这诡异般安静的气氛,便是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你看得这么入神,看得什么书?”
      阮清闻言一顿,耳后微红,答道:“正经书。”
      苏辄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什么,脸色变幻了几番,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他故意留下的那些书已经被这小女子看到了,不知看过之后可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启发?
      或者,小女子就是因那些书而恼羞成怒,才会这般别扭的态度?
      阮清说完之后也意识到了不妥,她怎么就突然想到了那上面去了,竟然还脱口而出,简直丢脸!
      脸皮微微发胀,便是偏了偏身子,道,“王爷还是少说话的好,免得伤口又疼了。”
      苏辄看出她极力掩饰却仍旧显露无余的羞涩,心情忽然好了起来,觉得伤口好似也不那么疼了,反而痒痒麻麻的,浑身都充满了热力。
      “我伤的是背,不是嘴。”王爷如是道。
      阮清气的脸都红了,忍了好一会儿,终于没忍住,转头瞪着眼儿道:“君不闻古有八岁天才丞相,仅凭一副钢牙利齿舌战群雄,大退敌国十五万敌军,为世人所膜拜敬仰。王爷倒是不遑多让,可惜那戎贼首领有眼无珠,竟是眼瞎照着王爷的背上砍,白白给自个儿留下祸患,待来日战场相见,只怕会恨得咬舌自尽!”
      苏辄仿佛听不出那话里的讥讽,笑眯眯道:“彼此彼此,所以能配得上本王三寸之舌挑战的,除了殿下再无他人。”
      阮清皱了下眉,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味。随即反应过来,瞪着眼骂了一句,“下流!”
      杨太妃若是有幸见识到王爷您这副嘴脸,真不知会不会痛悔自个儿识人不明,竟是白白操心了大半辈子!
      苏辄见她终于又有了些许活泼的生气,心内的紧张稍松,这才转回正题,“你······这几日可是有什么心事?”
      阮清翻书的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翻过一页慢慢看了起来,没有说话。
      阮清的反应却是证实了苏辄的猜测,脸色跟着沉了下来,问道:“可是因为李恪?”见她不语,声音便又冷了几分,“你终究还是想要跟他离开是吗?”
      阮清确实想过离开,却不是因为李恪。也不明白苏辄为什么会扯到李恪身上,她并不想回答,可又想到万一任苏辄误会下去,再跑去找李恪的麻烦更加不妙,沉默了一会儿,索性开口道:“我只是觉得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影响到苏叔叔,苏叔叔会心生不喜。”
      苏辄觉得没听明白,但似乎与李恪确实没关系,倒是压下些许怒气,稍缓了口气问:“你为何会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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