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魔尊穿越回来后]已开

　　女眷这边安排在清幽雅致的花厅，人人面前都放着案几，摆满了瓜果珍馐。

　　有茶，也有适合女子的果酒，云夫人带着府里的姑娘们陪侍公主，云菲也在。

　　宁家除了宁婉外，宁家的几个女儿也在，和几个尚书家的姑娘凑在一处说话，时不时传出些笑声来，活泼可人。

　　云夫人一玲珑人，在宁姝面前也发憷，寒暄来寒暄去也没热络起来，最后只得沉默坐着，小口小口喝着茶，半个时辰过去，也灌了一肚子水。

　　宁清年十三，五官明艳，穿着一身粉衣，寻常在家就是嘴巴甜话多的小团宠，这会儿周围已经聚起了一群小姐妹，“听说那个苏沫也来了唷……”

　　宁阳惊讶，往上瞧了一眼，“三公主也在，这不是来找打的么？”

　　梅芳年纪大些，话少一点，见长廊那头转出个女子来，心跳了跳，轻捅了下旁边的好友们，轻声示意，“人来了。”

　　花厅里注意着的人不算少，这时候连嘈杂谈笑声都小了很多，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就等着好戏上演了。

　　小绿衣神色忐忑，“阿芳我们要不要先避让避让，这村女泼辣得很，又不知礼数分寸，打起来太吓人了！”

　　宁清就笑，“打吧，打吧，打得越激烈越好，京城可是好久没出这么好玩的事了！”

　　皇家的事豆丁大都能掀起波澜，更别说是静姝公主的婚事了，赐婚的旨意下了两三年，半途冒出个猪八戒来要抢亲，几个月过去八戒还没被摁死，这瓜足够大，茶余饭后够消遣几个月的了。

　　苏陌身边也没个婢女，单枪匹马的，自持身份不明不认识席面上的人，便也装看不见，径直往宁姝走去了。

　　“看她走路的样子，还是一双天足，天哪，就这货色也赶抢别人的夫君……”
　　“不被打死我今儿个不吃饭。”
　　“好害怕啊。”

　　周围人的视线如芒在背，苏陌从她们脸上读出了一种呐喊：
　　那种地下拳击场，弱鸡挑战拳王时心疼兴奋两不误的表情。
　　全都等着看她被ko！

　　苏陌环顾一周，目光左侧中间一小女孩身上，四五岁的小女孩坐在那脸色惨白，粉红的绣鞋尖端上染红了一片，不小心一碰到整个人都在冒汗，手揪着衣裙坐立不安的，鞋子里定然也是皮肉腐烂鲜血淋漓。

　　旁边坐着的妇人竟习以为常，苏陌有些艰难地挪开眼睛，任何风潮都是从上流社会开始的，若不加以遏制，这糟粕陋习如水波一样一层层蔓延开，介时全天下的女子都要遭罪，女子地位越发低，径直低入尘埃。

　　放眼望去这一圈京中贵妇，裹足者十之七八，大小不一，那些稍大的，被人看一眼便微微往回缩，反倒那些小的，自鸣得意。

　　人若自贱，那就贱得无敌了。

　　苏陌给两位公主行礼，“民妇见过两位公主。”

　　朝阳公主身边围了一群人，她嗤笑一声不理会，身边自有聪明人出头说话。
　　一个紫衣小姑娘，长相清秀，用丝帕拨了拨指甲，笑得不屑，“哪里混进来的村妇，你有请帖么，谁让你进来的。”

　　窃窃私语的都就多了起来，半是沉默看戏，半是唏嘘附和，苏陌要是个寻常脸皮的，指不定得被当场搞哭咯。

　　宁婉目光担忧，倒是云菲起身开口，“冯芸你给苏大夫道歉，是镇北王府请苏大夫来的，她是云菲的恩人。”

　　小姑娘大概并不常出头，这会儿挺直背站着，尾音带了些颤意，旁边云夫人不停给她使眼色，都快翻成青天白眼了，云菲也没坐下，小姑娘勇敢得很。

　　冯芸微微怔，似是没料到有人没眼色站出来帮腔，嗤声反驳，“恩什么人，她没收诊金么，你看她那没见过钱的模样，入门三千两，哪有一点医者的慈悲之心，奸商还差不多咯，你可别被骗了，再者她和大将军府有瓜葛，云菲你……”后头的话意犹未尽，云菲脸色刷地白了，两家仇怨大得很，帮了对方就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收了钱治不好病那才是奸商，不收钱治病救人那是活佛济公，抱歉她两者都不是。
　　任何不能带来好处的争吵都没有意义，何必浪费口舌，苏陌没理会，思忖着这件事要怎么解决，最好能一刀切。

　　宁姝坐在上首开口了，“掌嘴。”

　　冯芸有些得意地看着云菲和苏陌，脸上那种笑苏陌也很能理解，就像她刚就业那会儿，当小蝼罗替领导解决了一些技术上的难关，得到表扬时的暗自激动，十分狗腿子。

　　“云菲公主叫你呢，你放心，这都不是外人——”

　　宁姝又开始说了一遍，“冯芸，自己掌嘴罢。”

　　冯芸就笑不出来了，宁姝转而朝苏陌道，“过来。”

　　历经沧海桑田的人和刚出生的人在某些地方很有些相似之处，比如眼神，宁姝的眼睛就很纯粹，宁静深远，通俗点就是很佛。

　　苏陌上去坐下。

　　两人这一来一往跌破了一群人的下巴，空气流动都缓慢了，苏陌目光一扫，坐前排的几乎立马就把头埋了下去，有好些控制不住的，手里的瓜当真掉在地上了。

　　宁姝往冯芸那看了一眼，那丫头身子颤了颤了，连求饶都不敢，跪下来就开始噼里啪啦自打嘴巴了，打得泪眼婆娑满面委屈。

　　坐得高，就看得远，有些人是惶急慌乱打翻了茶盏，有些是憋红了脸震惊得都说不上话来，还有些长长缓缓舒口气的。
　　人生百态，尽显于脸上。
　　大概是觉得不是宁姝公主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也有若有所思一脸了然的，估摸是以为宁姝是在耍手段，表现贤良淑德大度云云。

　　苏陌看得乐和，宁姝见她笑了，扭头又朝冯芸唔了一声，“太轻，打重点。”

　　花厅里连呼吸声都轻了，空气凝滞，又好似地底下有岩浆涌动，很多人都是懵的，猜不透宁姝的路数。

　　冯芸打完，脸肿得老高，哭也不敢哭，被人扶着下去了。
　　苏陌心中感慨，这跟她年轻时候多像啊，领导夫人要送鸡汤，她透露了行踪，夫人兴匆匆而来，结果领导被抓奸在床一样，好心办坏事，苦在自个心里咯。

　　云夫人忙打圆场，气氛慢慢和缓起来。
　　约莫是宁姝气场太过强大，走位太妖，周围十米范围内的女眷借口走了个空，空荡荡一片的，倒是方便说话，苏陌斟酌问，“你打算怎么追骆疆北。”

　　原先是想折了骆疆北的骄傲，先把人压在掌心再说。
　　现在被苏沫破坏了。
　　上次是做得太过小心不够狠，这次她有了新一步的计划，但是苏沫这么喜欢骆疆北，她说了，定会遭讨厌，宁姝有些踟蹰，做人不比做仙，能肆无忌惮。

　　苏陌目带鼓励。
　　宁姝思忖，“打断他的腿，先拖来身边再说罢，不是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么？我行的。”

　　天呐，苏陌不忍直视，压了压突突跳的额头，“你这样是追不上骆疆北的，谈个恋爱而已，何必弄得这么血腥。”

　　宁姝：她压根就不想谈恋爱，但系统规制她不能将此事告知任何人，也只好闭口不言了。

　　苏陌知道宁姝现在的状态，估摸就像她被老妈催婚，强按头恋爱一样，心中充满了抗拒和反感，哪怕装在一个年轻的壳子里，对情情爱爱也绝不会感兴趣的。

　　身为医者一般情况下不会帮助病患放弃生命，哪怕对方自愿赴死，都只会做保守治疗。
　　毕竟是生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后悔了，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需要谨慎待之。

　　苏陌想着宁姝的目标是放弃生命，但不属于强制性，相当于完成任务她可以往生，也可以选择长存于世，便斟酌道，“你的图身边有带的么？有的话给我看看。”

　　“带了！我最近住在摘星台！”宁姝飞快地答道，指挥婢女去拿，“全拿来。”

　　苏陌和婢女的嘴角同频率抽搐，忙制止，“拿一些小画册就成，全拿来，目标过大，待会儿皇上和骆疆北又要叨叨叨。”两人一个千年老妖，一个大龄女青年，看看也没什么，不犯法。

　　宁姝想想也就爽快应了，“就拿彩色的那本。”

　　聊天逐渐偏离主题，苏陌看她黑漆漆的瞳眸升起了些亮光，整张脸都漂亮不少，开口道，“你这样不就挺好，不笑也有活人气，对着骆疆北的时候，你就想象他是一副春宫图，一幕画板，不就好了。”

　　宁姝摇头，这个也就无聊时打发时间，画的时候也不见笑，更别说想象了。

　　苏陌泄气，看她一眼，忽地伸手在她腋下挠，宁姝被挠了个正着。

　　不过没什么效果就是了，空气里安安静静的，宁姝还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苏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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