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不破

作者:杀戮路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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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蠢的抉择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希姆莱,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圆形眼镜,背着手站在瞭望台上,目光投向高举着纳粹旗帜的庞大威武的阵营,显然,他们是在做上战场之前最后的演习。同幼年的维罗妮卡即将上舞台表演舞蹈那样。
      ABC集团的所有指挥官和装甲师部队已经到齐,所有师高举纳粹旗帜,空气中浮动着肃穆凝重的气氛。
      所有集团,指挥官听我发号施令!希姆莱的铿锵有力声音,被扩音器无限放大。
      他透过圆形镜片的那双眼睛,犹如苍鹰般睥睨众生。
      A集团指挥官格尔德冯伦德施泰特听令,带领克莱斯特装甲集群至默兹河。B集团指挥官费多尔冯博克听令,带领第6集团和第18集团向低地国家推进和吸引盟军北部单位进入口袋。C集团指挥官威廉约瑟夫弗朗茨冯勒布听令,带领第1和第7集团,防止从东面发起的迂回进攻,持续对马其诺防线和上莱茵河发动小规模攻击。
      是!领袖!三名指挥官应声答道。
      各位党卫军,我们的血液里流淌着高等的雅利安血统,拿出雅利安人种应该有的气魄。
      你们的格言是——
      吾之荣耀即忠诚!党卫军部队洪亮的声音响彻云霄,撼动大地。
      此刻维罗妮卡被数不清的纳粹标志,炮台,炸药包,枪支以及嗡嗡鸣叫的战机所包围。
      这些足以摧毁世界的致命武器即将无情地向她的同胞身上投射,砸去,丢去。
      不久以后,这片宁静的大地即将掀起一场死亡的浪潮。
      希姆莱高抬手臂,手指并拢向前。向各位党卫军部队行纳粹礼。
      维罗妮卡为不暴露身份,跟随党卫军行纳粹礼。
      希姆莱走下瞭望台,目光投向派普。这几天军事演习的训练成果过关吗?
      领袖,您不必担心。派普手臂紧贴裤袋,毕恭毕敬地回应。
      希姆莱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打起精神,你是个前途未可估量的年轻人。
      可见,派普深得希姆莱欢心和关照。维罗妮卡隐藏在人头攒动的党卫军部队之中,窥伺着两人。
      此时的派普,身着着华丽挺括的军装,领口戴着传说中的铁十字骑士勋章。与平日谦逊温和的形象不同的是,此时的他,满怀着为战争拉起帷幕前那份蠢蠢欲动,燥动,狂热的心情。
      维罗妮卡能感受,派普,这个地狱的使者。正一步步收敛起虚伪的面具,为残害生灵,摧毁文明的行为感到极度兴奋,那股渴望降服的力量不断迫近。
      亚莉克小姐,请您跟我来。一名负责通讯工作的士兵悄步走来。
      好的。维罗妮卡有些疑惑地穿梭在部队中。请问去哪里呢?
      是派普营长派我来找您的。
      于是维罗妮卡便跟随他来到一军营中,通讯员与她道别后便匆忙离去。
      你来了,亚莉克。半晌过后,派普拉起帘子疾步走进军营。不必如此约束,坐下吧。
      好的,派普营长。维罗妮卡应了他的要求,坐在那把价值不菲的红木椅子上。您有要事同我说吗?
      亚莉克,我念及你腿脚有伤,这个状态怎能打前线?自然不会让你赴战场送死。
      派普从身后拿出一提箱子放在桌上,个头算不得娇小。这里有几只长枪和手枪,可以让你过过瘾。
      维罗妮卡开锁,只见两把毛瑟格韦尔98步枪和一把自动步枪,一把□□手枪,一把鲁格p08手枪,以及充足的子弹包。
      非常感谢您的关照,派普营长。维罗妮卡双手捧着箱子,嘴里快速吐露的违心话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表情。您知道我只是一名小小的组长。
      她的双手紧紧握着冰冷的枪管,倏然间脑颅内略过的一幅幅断肢残臂,妻离子散,婴儿凄厉的啼哭声的画面,无限循环。那些短暂的,美好的,值得纪念的幸福片段正在肢解,飘零破碎。
      维罗妮卡,你是个面目丑恶,软弱无能的懦夫!她的良知发出可怖的嘶吼,满心懊悔令她痛彻心扉。
      你看上去不太好,亚莉克。派普察觉她内心痛苦的纠葛,以至于眉心如同无法开脱的死结。腿脚开始疼痛了吗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让人去把拉尔夫医生唤来。
      没必要,派普营长。我想还没到那种地步。
      嘭!震耳欲聋的一声炮火拉开了这场战役的帷幕。
      亚莉克,跟我来!派普不由分说地拉起维罗妮卡的手腕,直往炮台冲去。
      直到维罗妮卡从奔涌的恍惚情绪中缓解过来,自己同派普已经身处重重叠叠的炮台之后。
      这个地方很安全,亚莉克,给我一把枪。派普伸出手示意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听令,拿出一把非自动长枪交予派普。
      她的眼睛却盯着那些抱着孩子的妇女,拖着行李的人们,他们脸上的惊慌失措,奔腾的脚步充斥着对生的渴求。
      那些名流贵族曾经出入的酒店,服装店,糕点商铺,被泼猴似的火苗上身,在洁白的墙壁上和高等家具上蹿下跳,烤肉与红酒摄人心魄的诱人香气被烟雾所掩埋,银行门口一排排漂亮的大理石柱轰然倒塌,电缆低垂至已被轰炸得面目全非的汽车,高层建筑上被击碎的玻璃残渣,雨花似的在昏暗的天空中任意飘零。
      德国人无情的机枪和战机,拼命地向那些可怜如四处逃窜的老鼠的法国人们扫射,投递□□,几颗炮弹陨星似的坠落下来,砸在铁轨上,浓黑烟雾盘旋,大火浪潮般淹没着街道。那些黑压压乱哄哄的,骚动不安的,内心被恐惧填满人群顷刻间失了声,幻化作具具冒着烟的焦尸,飞舞的断肢残臂,汩汩鲜血四处迸溅。痛苦的哀嚎声,无助的啼哭声,恐怖的尖叫声四起。扭曲的铁轨旁,一个步伐摇摇晃晃的醉汉,被弹派片炸掉了头颅。还无知无觉地将手中仅剩的酒水往嘴里倒,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已身首异处。肠穿肚烂的年轻母亲,手臂紧紧环住襁褓中停止呼吸的婴孩,脸上的泪水如枯萎的风信子般悲哀,那滴绝望的泪水 ,泯灭被欲望支配的德国人,最后的人性和良知。
      另一边,党卫军第三骷髅师队伍中,一名被法军投递的炸弹砸中的德兵,火焰瞬间吞噬着他颤抖的身躯。在即将面对死亡的关头,手中依旧死死地握着机枪,向敌军发出致命攻击。
      难以相信,平日里谦逊礼貌的德军,此刻却如地狱使者疯狂地屠杀平民与法军。他们的思绪受到恶魔的支使,成为恶魔丑陋锋利的獠牙,撕碎他们的身躯刺穿他们的心脏。成为恶魔裹着恶臭粘液的舌头,舔舐着遍地的断肢残骸和掉落的眼珠。
      眼前的一幕幕血腥场景仍在持续,法国此刻被恐怖的氛围所笼罩,震耳欲聋的炸弹,。维罗妮卡目睹着那些渴望被拯救的同胞们,在德国人疯狂的杀戮之下,以各种惨烈的方式暴毙街头。身处祖国的土地上,心中却泛起背井离乡似的痛苦。但事实是,她作为党卫军第三骷髅师渺小的组长,被庞大的德军所统治,她束手无策。
      她是个懦夫,是恶魔的帮凶。维罗妮卡的内心如野兽咆哮。
      身边的派普,抱着长枪瞄准一名留着黑棕色卷发的少年,大概11或者12岁的模样,体格清瘦,在动荡的战火中懵懂地游荡,仿佛在寻觅着什么。
      在派普扣动扳机那一刻,他的眼神和少年在浑浊的空气中交汇。即便如此,杀人魔没有被少年纯善无知的眼睛而分心,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亚莉克,那小子很漂亮,也很大意。派普轻蔑地牵动嘴角。
      那少年漂亮的靛蓝色的眼睛中间,仿佛又长出一只眼。
      维罗妮卡尽管竭力维持镇定,但双手依旧颤抖地握着长枪,始终没有下定决心打出一颗子弹。纵然没能享受过法国政府福利,食物粗糙难以下咽,但不可否认,这片贫瘠的土地养育了她。
      你为什么不开枪?派普发出疑问,令维罗妮卡不禁怔了怔。
      的确,她的反应与之前扬言杀戮法国人的过激反应全然不同,难免引起派普的怀疑。
      我…维罗妮卡没办法接话,她确信自己无法对着同胞的胸膛开枪。
      亚莉克,这是你第一次上战场?
      维罗妮卡双臂抱着冰冷的枪支,脑袋一片混沌,面对着被屠夫任意宰杀的羔羊似的同胞,一边是德军的逼供和质疑。组织语言都成了一种难题。
      不是的,派普营长。
      你怎么回事?亚莉克。派普停止攻击,紧皱着眉头看着眼神闪躲的维罗妮卡。你不会使枪?
      不是。维罗妮卡回绝道。派普营长,我实战经验不算很足。
      派普突然忍俊不禁,掩面笑了起来,喉咙跟着上下颤动。紧接着貌似对她说了什么话,但不远处两架比直下坠落的轰炸机,淹没他的声音,那两架轰炸机落在鸡蛋壳似脆弱的地面,掀起轩然大波,被炸毁的房屋眨眼睛支离破碎,墙体和瓦片以及玻璃浪潮般锤击着地面。
      随即派普放下枪,修长的双臂从维罗妮卡背后紧紧环住,双手握着枪管,对准楼下一个手臂已炸断的妇孺,用力按着她的手猛然扣下扳机。
      砰!那楚楚可怜的妇孺应声倒地,充血的双眼仿佛盯着将她射杀的维罗妮卡。
      一声枪响,击穿的不是那妇孺的胸膛,维罗妮卡的心脏。
      维罗妮卡脑内一片空白,双手松开了枪管,无力地垂落。
      如果你舍不得下手,我会帮你。派普仍环抱着她的腰肢,漂亮的头骨磕在她因惧怕而颤抖的肩头。
      放开我。维罗妮卡从派普的手臂中挣脱出来。
      亚莉克,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面对被反抗精神侵蚀的维罗妮卡,派普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猛然地掐住维罗妮卡的脖子。
      只见维罗妮卡清澈明亮的双眼,此刻却如那死去的妇孺一般血红,定定地注视着杀人魔。
      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射杀亚莉克和两名士兵是为了自保,但射杀妇孺是苟且偷生。
      派普松开手,仿佛做错事的垂下脑袋。但维罗妮卡的白净的脖颈已出现深刻的红痕。
      对不起,派普营长。维罗妮卡给出了出乎意料的回答。是我不够果断,还如此没礼貌 ,希望您能原谅我的过失。
      说罢维罗妮卡弯下腰对派普深鞠躬,她的恭敬让派普心中的郁结随之解开。
      那么继续战斗吧,亚莉克。派普拾起掉落的枪支交予维罗妮卡,眼睛里满含着可笑的感动和憧憬。
      维罗妮卡接过长枪,她不再犹豫。用倍镜瞄准一个又一个逃窜的法国人们,发射出一枪又一枪精准致命的子弹,如法官陆续对囚犯宣判死亡。
      她最后的一丝人性已经沦丧,如同深秋被碾碎的落叶,被染上污秽肮脏的血液。
      但可笑的良知可曾给过她些许温饱?善良可曾给过她细微的幸福?她已破戒,自此与基督教无缘。
      她曾忠诚地跪在耶和华脚前,伸出虔诚的双手。祈求家庭圆满,渴望生活无忧。可换来是什么?父亲的死亡,校园生活的消逝,母亲的辱骂和棍棒,鲍里斯的无情离去,特洛娜肆意的追杀,流浪天涯沦落在德军手中。这些被他人所摒弃的悲惨命运,就这样如锋利的刀剑,妥妥帖帖的,一字不落地刻在她虚弱的躯干,跟随一生。
      一个像初生的艳丽玫瑰的少女,应该坐在落地窗边搅动着咖啡,本应在教室里阅读《基督山伯爵》,本应挽着爱人的手臂徜徉在温柔的春风中。
      即使身处不堪回首的过去,她对生未来的活依然充满希望。她热爱音乐,文学和绘画。她有一个卑微的理想,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艺术家。而不是刑场上挥动着砍刀的侩子手。
      显而易见,它们只是一堆虚无的泡沫,被海浪拍碎在坚硬的礁石上。
      但如今十五岁的维罗妮卡,在九死一生的命运里,已蜕变成湿冷黏腻的毒蛇,浑身血腥和伤痕,投身恶魔的怀抱,睁着逐渐浑浊的双目,窥视着身处水深火热的芸芸众生,连环发出死亡信号。
      她知道,想不在黑暗的岁月中迷失自我,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黑安本身。
      派普用殷切的目光注视着她,她不得不对着同胞的胸膛开枪。
      维罗妮卡是自私的,没有勇气站出来高呼法兰西人民万岁!为自保可以牺牲他人的性命。因此在法国人身上火上浇油。
      在她冷漠的枪管之下,那些生命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需要挥动铁一般刚硬的拳头,就能撂倒敌人的大汉,却败给一颗不足为奇的子弹。跟随战争的号角,呛鼻浓烈的硝烟,耀目的火光消逝 。
      天生的杀手!派普豁然开朗地笑起来,鼓励似的为她精湛的枪击鼓掌。

      装甲部队等到龙德施泰特的指令。按照计划突击阿登山区,直接绕过马诺奇防线,在对法国陆地上发起接连几天猛烈攻击,以及空袭。势力单薄的法军迎来英国政府的救援,但仍然招架不住敌军的侵蚀。人声鼎沸甚至有些喧哗的城镇已是满目疮痍的死亡禁地,现在如荒凉的沙漠鲜少有人途径。遍地的尸骨残骸,倒塌的电线杆,支离破碎的车辆,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她走在在萧条的街头,到处是法国军队丢弃的武器和车辆,如同垃圾山般肆意堆砌着。路灯下几名法国人高声阔谈战况,辱骂德国人不讲信用在空袭中投放毒气,抱怨英国军队没认真对待这场战役,害得法国人无路可走。
      维罗妮卡跟随着党卫军参加大大小小的战役,精确无误又别具一格的枪技备受长官和上尉的称赞。没过多久,在奢靡荒唐的庆功宴上常常能见到一头红棕色头发的女子,洋溢着妖媚的笑脸,端着香槟穿梭在德军领导人之间。
      那些令人头晕目眩,震耳欲聋的各类巨型武器,战机,坦克。如今不足以对维罗妮卡造成任何心灵伤害。战争几乎抽干她从前敏锐多变的感触和情绪,生命,钱财和爱情,世上一切美好事物却让她感到麻木乏味。
      怜悯这种情感,发生在不被命运善待的人们心中,是多么讽刺,多么耻辱的存在。
      庆功宴结束后,维罗妮卡摇摇晃晃地回到派普的房间。端坐在化妆台前,注视着镜中人。那是一张敷着白粉,浓妆艳抹的雕刻般精致的面容。透露着成熟女人独特的妖媚气息。
      她笑。镜中的人也笑,咧开的鲜血般妖艳的嘴唇,却逐渐变得森然,悲哀。
      我一定会遭到报应吧。维罗妮卡看到,沉重的过往在她眼前梦境般飞逝而过,美丽的镜中人在深海漩涡扭曲,成为一抹幻影。她能感觉到那股诱惑着她前行的力量,充满神秘不可抗拒的味道,像巨蟒的信子一点一点将她吞噬。
      亚莉克。房门被轻轻推开,镜子的右边出现了派普挺拔的身影。你还好吗?
      维罗妮卡转过身,双腿交叉地歪斜着,谄媚的姿态暴露无遗。派普营长,烦你多虑了,我很好。
      面对那些长官,上校你不用太拘泥。派普大步流星地走到维罗妮卡面前,温柔的目光打量着她。请你容许我夸赞,今天真的很美。
      说罢,他的双手开始作祟,不安分地搭上维罗妮卡的裸露的肩膀。
      维罗妮卡下意识退后两步。派普营长,你这是干什么?
      维罗妮卡的反应,不免让身为管理层的派普窝火。但碍于他的绅士风度始终没发泄火气,嘴角依旧荡漾着尖酸刻薄的笑意。
      亚莉克,你知道我对你上心。派普委婉地把自己的心意同她诉说。我只恳求你稍微能回应我的感情。
      派普营长,您有妻儿。维罗妮卡一字一句地念道,她希望能用现实的冷水打翻他虚幻的想法。
      派普沉默地走至穆夏的挂画,手指轻抚画中女子,那张妖冶媚态却不失清雅的脸,眼神飘忽不定,独自呓语起来。
      我多希望这样一个女子出现在我身边。你知道我的心意,亚莉克。你就是这样令我着迷的女子。
      他痴迷画中女子独自呓语的模样,不由得让她想起鲍里斯那双迷离的蓝色眼眸。
      这感觉是这样熟悉,到底是命运的轮回?
      我想,那时候你还未加入党卫军。沉寂了几分钟后,派普突然开口 ,显然此刻他已脱离他的精神世界。你想知道过去,ss军队的故事吗?
      你若想寻人诉说,大可不必在乎我的感受,营长。
      酒宴之后的派普行为奇怪,估摸着已是被灌得酩酊大醉。一个绅士绝不会忍受不住美酒的诱惑,在豪华的宴会上失态,这与平日里的派普行经大相迥异。
      这是斩除恶魔的好时机。温暖的灯光之下,维罗妮卡背后紧握的匕首冒着森森寒气,早已蓄势待发。
      大约是冲锋队几乎被首领清理完毕后,作为希特勒青年团的我,党卫军以及盖世太保接到一个任务,在水晶之夜后,清理那些在德籍犹太人,你知道那些犹太人。实际上非常富有。所以犹太教堂和犹太人的商店和百货公司全部已被烧毁。剩下的就是驱逐那些犹太人。
      派普开始咳嗽,声音随即变得沙哑。点名完毕后,就是没收个人所有财产。有一个男人被掠夺后,怒吼着我的士兵,说凭什么拿走我的东西?随即那士兵联合几个人将他捆绑在木桩上,不顾众目睽睽用马鞭连续抽打25鞭。我记得很清楚是25鞭,之后他高呼‘犹太民族万岁!’
      讲到这,派普又开始沉默,他双手捂着开始泛红的双目。貌似回忆起不堪回首的过往。那愁苦的面容,盛满不可名状的悲哀和无奈。
      维罗妮卡心中不免困惑起来,握着锋利匕首的手指,也开始松懈了。
      亚莉克,其实我很后悔。他们不停地挥动马鞭,直到那男人的皮肤皮开肉绽。派普顿了顿。他们想出更极端的办法,把肥皂水灌进他的伤口。但他始终缄默没喊一个痛字。
      派普僵硬地转过头。说实话,我很后悔没救他。明明杀过这么多人,却不知为何。对于这个犹太男人,我感到深深的愧疚。
      他被他们拖走了。也许被乱枪射杀或者被做成毛毯,肥皂。派普瞪着通红的双眼。总之,不可能活着走出来。
      派普坚定不移的纳粹思想,在酒后竟然开始动摇。
      他的良知,被圣母玛利亚唤醒了?嘲讽似地想法萦绕在维罗妮卡心头。
      营长,你不必如此自责。她连忙去搀扶腿脚发软迹象的派普。
      没想到,意识模糊的派普直接瘫倒在维罗妮卡怀中,此刻杀人无数的派普同母亲怀中酣眠的婴孩,呼吸都是恬静的。
      沉睡中的野兽,不过是卸去盔甲和长矛的皮囊。同凡人那样不堪一击。
      此时,维罗妮卡只需向他的脖颈刺上一刀。这头野兽便再也无法苏醒,再也无法继续永无止境的杀戮和掠夺。
      显然这是她实施报复的最好时机。
      维罗妮卡手中的匕首缓缓高举过头顶,但她却无法下手。
      此刻维罗妮卡仿佛闻到,沉寂凝滞的空气中漂浮着血液的咸腥,经络脉搏鼓动的声响。
      我到底在犹豫什么?为什么还不下手?因为派普身上有鲍里斯的影子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维罗妮卡的匕首仍然犹豫,在空中颤颤巍巍地悬着。
      亚莉克小姐。女仆特瑞沙低垂着眼,门页被轻轻推开,她手上端着咖啡和一些奶酪曲奇。拉尔夫医生想要见您。
      以后进来之前请敲门。维罗妮卡的计划被女仆特瑞沙突然打断,急忙藏起的刀刃差点划伤自己,压抑着不耐烦的情绪警示她。我想这点规矩你应该会懂。
      非常抱歉,亚莉克小姐。特瑞沙露出惊慌的神情,连忙弯腰鞠躬道歉。是拉尔夫医生要来找您,让我进来询问小姐您方不方便。
      说罢特瑞沙毕恭毕敬地将食物安置在桌面上。
      让他进来。维罗妮卡望着枕在自己腿上的派普。对了,把派普营长扶回房间安顿好。
      好的,小姐。特瑞沙随即快步走至维罗妮卡身边,搀扶起不省人事的派普,艰难地挪着步离开。
      进来吧,拉尔夫医生。维罗妮卡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发丝,迎接他的到来。
      亚莉克小姐。晚上好。拉尔夫从门框的左边窜出来,显然他在客厅等候已久。
      不必如此客气,请坐。维罗妮卡摊开手,示意拉尔夫坐在那皮质沙发上。道不清那是威胁还是礼貌的态度。
      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亚莉克小姐。我是来看你的伤势愈合的情况。
      我很好。维罗妮卡撩起裙摆让拉尔夫查看她的伤势。已经基本愈合了,拉尔夫医生,这幸亏你的照料。
      亚莉克小姐。拉尔夫医生的声音突然沉下来。其实我来,不是单说这件事。
      维罗妮卡听见此话,来了兴致。您说。
      刚才,我听到派普营长的倾诉了。接着拉尔夫用标准流利的德语一字一句道。我就是那犹太男人。
      你不是亚莉克,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真名。拉尔夫颓丧的目光突然犀利的味道,仿佛将维罗妮卡洞穿。
      听到此言,维罗妮卡立刻钳制他的双手,捂住拉尔夫那张多余的嘴。
      此人已经对她造成威胁。
      拉尔夫医生,你是个混迹在德国人中的犹太人。维罗妮卡举起冰冷的刀刃在他眼前随意挥舞。你知道首领不会让犹太医生碰任何德国人,我随时可以解决你,懂吗?
      拉尔夫豁然笑起来,头顶的银白的发丝都开始颤抖。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小姐。你再杀我一次又有何妨呢?
      维罗妮卡松开了手,双目死死地瞪着他。
      亚莉克,这个恶毒的女人。拉尔夫咬着牙,无限的愤慨如即将爆发的熊熊火焰,点燃他满含悲伤的通红双目。她弑杀了我的女儿,我无法原谅。
      你说什么?拉尔夫。维罗妮卡满脸疑惑,等待着他的解答。之前你说你女儿和你走散了。
      是的,小姐。拉尔夫抛开一贯保持着自己优雅体面的作风,但始终没有迁怒维罗妮卡。我的女儿实际上作为法国卧底进入第三骷髅师,法国人利用她对德国人的憎恶。但在不久,被心狠手辣的亚莉克发现端倪,并且将其残忍杀害。
      恐怖的手段集中营的人都见识过。拉尔夫补充道,此刻他再次怒不可遏地紧皱着头。
      看着痛失亲人的伤心欲绝的拉尔夫,他定然会铤而走险,踏上复仇的道路,前路满目疮痍,覆盖遍野荆棘和陷阱。再次等待着这个可怜的犹太男人。
      维罗妮卡心中不由激起阵阵涟漪,她没办法抑制想到自己在土地中慢慢腐朽的父亲。也许慈祥纯善的父亲,一定无法容忍维罗妮卡继续屠杀同胞,将其送往地狱。让背叛国家的女儿,尝到残忍的严刑拷打的滋味。
      亚莉克死了,拉尔夫。
      拉尔夫从悲伤中惊醒,欣喜地抬起头,一双棕色瞳仁激动得在眼眶里打转。你是说真的?小姐。
      当然,如你所见,我顶替了她。维罗妮卡看着手中明晃晃的匕首。亚莉克是我杀的。
      你还要复仇吗,拉尔夫?维罗妮卡定定地看着神色诧异诧异的拉尔夫,语气中不带一丝玩笑的成分。凭你一己之力?德国人有多狡猾相信你我都了解。
      我的家人都死在德国人手上。拉尔夫陈述事实,仿佛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心,将自身悲惨的命运挂在嘴边,似乎希望它能化作激励他打败敌人的力量。我自然不会放弃复仇。
      如果你愿意,小姐,我将同你并肩作战。拉尔夫主动提出请求,满眼期许维罗妮卡的答案。
      好,我答应你。维罗妮卡的果断,让平日陷入颓唐的拉尔夫精神突然振奋起来,脸上露出豁然的笑容。
      小姐,我还不清楚你的真名,方便透露吗?
      维罗妮卡,我是地道的法国人。她不紧不慢地回应。但在前几次法国战役中,已经屠杀了不少法国人。
      显然,我已经在战争中迷失了。背弃国家和同胞,我一定会遭到天谴,这也许就是我最终归宿。
      我很难过,维罗妮卡小姐,你一定是被胁迫的。
      维罗妮卡继续补充。我承认犯下的滔天罪行,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拉尔夫。一命偿一命,之后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的眼白被悔恨的血丝浸润得通红。
      拉尔夫端起咖啡,轻抿一口苦涩。遵守秘密是最重要的,我相信你。维罗妮卡小姐,你应该是讲诚信的人。
      英法联军似乎已经撑不过德军的进攻,在敦刻尔克成千上万的军人等待着投降和救援。维罗妮卡捧着桌面上第三骷髅师的合影,里面没有她的脸庞,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眉目阴险的女人——真正的亚莉克。将国家交到丘吉尔这个赌徒手中,定然没希望了。
      事态恶化之迅速,已经超出维罗妮卡的意料。
      拉尔夫不知怎样安慰她,只有沉默不语地看着满面愁容的维罗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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