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治前任作妖指南

　　The chapter 18
　　顾绪之下楼吃饭的时候，只有帕帕丽还醒着。小姑娘歪在客厅的沙发上，盖着一条印着小猪佩奇的小毛毯，迷迷糊糊地睡着。

　　听见顾绪之的声音，小姑娘一下子清醒了。

　　“要吃炒饭吗？”帕帕丽蹦起来，跑到炒锅旁边看着顾绪之问道，没等顾绪之回答，她就抄起铲子给他舀了一大勺，一边用泰语说着什么。

　　“你在说什么？”顾绪之站着也没事可干，仔细听了听，然后问道。

　　帕帕丽把碗递给顾绪之：“是我们当地的一个风俗。家里有人遭逢不幸，念起这个咒语，不开心就会消失啦！”

　　顾绪之失笑，但是阴霾的心情确实比下午的时候好了不少。

　　他在下楼之前就跟公司简单交待了一下工作进度，当然没有明说，一方面是怕公司告知何冉的父母，二老年纪大了承受不住；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他的私心，他不相信何冉已经死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何冉真的化成了灰，他也要查验过才相信。

　　想到这，顾绪之收起了笑容。方才他跟顾边联系过了，顾边表示不想趟浑水，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很大的利益可得。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距离12点还有一个半小时。距离他回复顾边，也还有一个半小时。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思考的，但是老头子让他好好想想：“你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到底到了哪一步？”

　　到了哪一步？当然是把它看作比所有都重要啊。

　　顾绪之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头子就挂了电话。

　　他现在坐在门口，帕帕丽已经上楼去睡了。想起刚才的谈话还是觉得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问的。他抬头看了看天空。

　　接近赤道的地方，白日很长，夜幕很深，微风从山林的尽头吹过来，是海咸咸的腥气。漫天的星星都倒映在他眼眸里，深沉的像是祖母绿的海。

　　他靠在木门框上，注视着木屋下的小径。

　　第一天来的时候，何冉从下边的小径慢慢走上来，穿着正白色的衬衫，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干练又闲散的气息，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

　　倘若那个人身披月色，从荒林中走来，怕是更夺目的存在吧。

　　他闭上眼，听着这个温暖的地方散发出的各种声音，心里被一种奇异的感觉包裹。像是在沉睡，又像是在清醒地漫步。

　　一寸一寸，相思漫过大地，延伸到不能达到的地方。

　　顾绪之是被12点的钟声惊醒的。

　　他慢慢地拿出手机，手指虚虚地点着“顾边”的联系人，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到了什么程度呢？顾绪之不由自主地想起来这个问题，他犹豫了一下，拨通了电话。

　　顾边很快接起了电话：“怎么了儿子？想好了？”

　　顾绪之“嗯”了一声，回答道：“比所有都重要。”

　　顾边笑了一声，顾绪之听出来更多的是不屑：“你凭什么？这种事，你想做，和有没有资格做，是两码事。我问的是，你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能让你有资格去管它吗？你在何冉那里是什么？”

　　顾绪之惊了一下，他确实没想过他在何冉那里是什么。是下属？或许还能算得上是朋友？再或者，是不欢而散的前任？

　　他不知道自己哪种身份能够得上自己在这件事面前说句话做点什么。

　　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所作的所说的，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但他不做会一辈子难安。他一定会永远记恨那个当初犹豫不决的顾绪之。

　　所以他略加思索。对顾边道：“我重视这件事，是因为我爱他。就像你爱他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你不能为了他放弃一切，我能。这就是我的资本。“

　　他特意用的英语，还着重强调了“他“的发音。

　　顾边果然不说话了，顾绪之猜得到，他一半是吃惊，一般是愤怒。大概吧？结果会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唯有放手一搏了。

　　“你怎么知道的？“顾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是顾绪之还是知道此时的老头子一定很不平静，”算了，改天再和你说。这次的事就先这样吧。答应我一个条件。“

　　顾绪之答应的很痛快：“好。你尽管讲。“

　　“事成之后，无论得没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你都要回来，“顾边沉声道，”明天顾十三会带人去你那，其他的都听你的。“

　　顾绪之犹豫了一下，但是有言在先，这个条件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并不害怕顾边知道自己的心事，

　　放下手机，顾绪之站起身来，却在身后看见了帕帕丽。小姑娘站在屋子中央，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脸上带着迷茫。

　　“怎么了？“顾绪之摸摸她的头，柔声问道。

　　帕帕丽不说话，只是拽着她的衣角，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顾绪之蹲下身注视着它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你不要难过了，”帕帕丽过了许久才开口，顾绪之这才发现她忍了很久的哭腔，“我妈妈说，离开的人一直在我们身边，化成了风化成了雨，都是他们在陪伴你。”

　　顾绪之笑了：“很美。你妈妈告诉你的？她是个诗人吗？”

　　帕帕丽摇摇头：“妈妈是我们村里的老师，妈妈已经离开了。可我觉得她还在。妈妈说的是对的。”

　　“我很抱歉。”顾绪之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珠，叹了一口气。

　　“那你不要伤心了，他会回来的，”帕帕丽吸吸鼻子，对顾绪之大声说道，“他看见你这个样子肯定也会很难过的。”

　　顾绪之笑了笑，有些苦涩。只要何冉回来，他做什么都可以。

　　“快回去睡吧，不早了。”顾绪之把小毯子给她裹上，拍了拍她的背。看着小姑娘一步三回头地走上楼，顾绪之笑着对她说，“放心。”

　　小姑娘回去以后，房子里又安静下来。顾绪之疲惫地收起碗，回到房里躺下了。

　　明天，一切就会恢复秩序了。闭上眼之后，他如是想到。

　　第二天天还不亮，顾绪之就被吵醒了，帕帕丽的新朋友——一直公鸡天不亮就开始打鸣，不得不说它是个好鸡，声音洪亮，极具穿透力，效果跟远在中国的徐逸有得一拼。

　　顾绪之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时间：四点五十七。

　　自从何冉不在以后，他的睡眠质量就越来越差，半夜经常性的醒来，看着宽敞许多的床发呆。

　　何冉现在于他而言，是比神经镇定剂还要安心的存在。但是失去何冉以后，“戒断反应”也比神经镇定剂更大。就像慢性的毒药，侵入骨髓而不知。他早就知道会是如此，但是当初还是由着性子住了下来，时间一长，就再也离不开。

　　他呆坐在床上，直到天光破晓，帕帕丽一家人窸窸窣窣地开始为一天的忙碌准备。听见帕帕丽蹑手蹑脚从门前走过的声音，他重新躺下，假装自己没醒。

　　顾绪之现在不是很想跟人打交道。他只想静静地享受最后这一点安静悠闲的时光。

　　但是没过多久，他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顾十三到了，正在机场给顾绪之打电话。顾十三是顾边身边的一个老亲信了，他自十四岁时被顾边收养以后就跟着顾边做事，据顾绪之所知，顾边近十几年的大小事都有顾十三的帮衬，无论黑白，他都能游刃有余。

　　现在顾边派他来帮他，确实是很大的恩惠了。

　　但是多半不是看在他顾绪之的面子上吧。顾绪之笑笑，不过没关系，能帮他找到何冉就行，他接通了电话：“十三哥。”

　　电话那边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顾少爷，不敢当。顾老爷子派我过来，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几个人？”顾绪之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来，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丛丛树木，心情隐约有些紧张。

　　“我，老隋，两个人。”顾十三回答道，“需要另外找地方吗？”

　　“等下，我问问。”顾绪之出了门，冲楼下的帕帕丽招招手，小姑娘噔噔噔爬上来，站在顾绪之身前问了一句。

　　顾绪之弯腰问道：“现在还有客房吗？”

　　帕帕丽偏偏头：“又有客人要来吗？还有一个房间了。但是可以住两个人”

　　顾绪之摸摸她的头，示意她可以回去了，帕帕丽就蹦跳着回到厨房，继续准备午饭。

　　“还有一个，你们决定吧。我在侗瓦村，跟当地人打听一下最近着火的那个地方，我就住在旁边。”顾绪之揪着盆栽植物的叶子，对着那边道。

　　顾十三似乎跟老隋商量了一下，然后道：“我们过去吧。要不不方便活动。少爷没事吧？火灾严重吗？”

　　“还行。来了再说。”顾绪之想起来还要去卡多那里，现在也不知道娜娜在不在，便匆匆挂了电话打算即刻出发。

　　帕帕丽看着他出门，趴在窗户上问了一句，得到顾绪之的答复后才放下心来继续工作，她害怕顾绪之一个人走丢在山里，那就很难办了。

　　侗瓦村背靠山，山脉从北到南一路延绵，是个不小的山系，山中没有经过开发，人一旦进去就很难走出来。而且山野潮湿，多虫多野生大型动物，手无寸铁的人进去就性命难保，只有很有经验的老猎人才会在过年的时候组织起来进山去打点野味。

　　顾绪之走到卡多的木屋边，一眼就看见了躲在屋后看他的娜娜。

　　他冲着娜娜招招手，娜娜踌躇了一会，才怯怯地走过来。他低头看着那眉眼，忍不住说了一句：“马上就能再见了，等我啊。“

　　娜娜懵懂的眼神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看顾绪之没什么动作，她的注意力便被一只蝴蝶吸引了，转而放下顾绪之一心一意地扑蝴蝶。

　　就要再见了。你在哪呢？顾绪之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卡多的木屋。这路途会很艰难，他决定先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好，毕竟这也是何冉希望的。

　　之后的情形怎样他不甚明了，但总归是有准备的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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