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治前任作妖指南

　　The chapter 12
　　一大早炮竹声就响个不停，抬头往窗外看也都是浓浓的烟雾，满地碎屑覆盖了昨晚下的雪，一地残红。

　　何冉站在厨房给兰姨打下手，顾绪之不好意思自己闷在房里玩手机，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便跑过来，站在厨房门口看着。

　　兰姨话不多，一直在忙忙碌碌的干这个干那个，偶尔停下来看看何冉和顾绪之拌嘴，就和煦地笑笑。

　　快到中午，她看了一眼表，从烤箱里端出来一盘点心，放在餐厅的桌子上示意他俩吃。老式的点心，外表没什么精致的，但味道很好，跟何冉小时候常吃到的味道一般无二，兰姨的手艺还是那样好。

　　她是四十岁的时候来的，当时何冉还在上小学一年级。

　　每天早晨，兰姨都会喊他：“小冉起床了，再不起床你就赶不上车了！”

　　可何冉就是死活起不来，每次都磨蹭到最后一分钟才穿好衣服，兰姨只好把早餐做的简便易携，一边给他往书包里塞一边数落他：“大姑娘上花轿磨磨蹭蹭，你还是个小男孩，要生成个女娃娃可怎么了得。”

　　送他出门的时候有时候还会附赠一句：“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回头得让你爸爸给你上个政治课！”

　　何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嘻嘻哈哈地朝门外跑。

　　那时候有兰姨在的家，总是做了无数的好吃的在等着他放学回来吃。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何冉已经不是那个讨好吃的小孩，但兰姨依旧是当年那个兰姨。

　　顾绪之尝了一口，也是很喜欢，不经意间眯了眯眼睛像一只慵懒舒服的大猫。

　　“好吃吧？”何冉择着菜，忙里偷闲地拿一块放到嘴里，对顾绪之道。

　　“嗯。兰姨的手艺很棒。”顾绪之看着何冉嘴角沾上的一点饼干屑，下意识的伸手给他蹭了蹭。

　　何冉的动作顿了一下：“谢了。”

　　顾绪之不着痕迹地抽回手，也蹲下身学着何冉的样子开始择菜，动作很生疏，一看就是没做过什么家务活的人。

　　何冉余光一直看着顾绪之，他少有的笨手笨脚的样子让何冉有些恍惚——此时的顾绪之，放下了锋锐的棱角，褪去了外人面前完美的假象，就蹲在厨房里，轻轻皱着眉头，干着自己并不熟悉的家务活。

　　“小冉！手机响了！”何母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何冉应了一声把手里的菜抛到顾绪之面前：“把菜根和烂叶子扭下来就行，缺了一小块的叶子不是不能吃，你看看你择的，我们今晚还能吃个啥？”

　　顾绪之瞪了他一眼，但又低下头认认真真地按照何冉说的重新开始，一点一点的来，慢是慢了些，但确实比第一次好多了。

　　何冉到了客厅随口问：“谁啊？”

　　何母努努嘴，做了个口型：钱董事。

　　何冉便接起来电话，对着那边的人道：“钱老爷子，过年好啊。”

　　钱有文的声音传过来，伴随着吵闹的背景音：“你也好，今年过年回家了，感觉怎么样？”

　　“那不挺好的，热闹还轻松，”何冉看了一眼厨房里的人，眼底有了一丝笑意，“钱老爷子那边也挺热闹啊，钱叔叔和钱串串都回去了？”

　　“是啊，今年都回来了，好像大家都不太忙，总算有点过年的感觉了。你觉得串串怎么样？”钱有文感慨了一句，突然问道。

　　“啊？还行啊，人不错。”何冉脱口而出，钱串串人确实不错，三观比较正，就是花钱大手大脚，不过富二代嘛，对钱的概念和普通人不一样也是正常的。

　　况且从李妈的事上可以看出来，他还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的。

　　钱有文笑了一声：“明年我打算让他去财务部锻炼一下，不开工资那种，提前跟你打个招呼。何部长觉得呢？”

　　何冉脑子里一白，什么？又要来一个富二代？还管得了吗？一个顾绪之就够他受的，还要再来一个，岂不是让他死。

　　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可以啊，哈哈，算是个免费劳动力了吧？”

　　钱有文在那边道：“是啊，就是想磨磨他的性子，工资不用给他开，让他跟着你和小顾多学习学习就行了，省得整天没个正事瞎逛。“

　　何冉答应了，以为没事了就打算跟钱有文说再见，没想到钱有文喊住了他：“先别挂，还有个事差点忘了跟你说了。“

　　何冉只好举着听筒继续洗耳恭听。

　　“我听钱江说泰国那边的一个公司去年的欠款连带今年的都还没还，是吗？“

　　“瓦尔略？那个卖棕榈油的？“何冉略一思索，问道。

　　“应该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很多年不过问了，“钱有文咳了几声，接着道，”本来想让钱江跟你说的，但是他和串串正在贴对联，我就代为转达一下。“

　　“按照会计准则，去年的欠款到期没偿还我们是可以提出诉讼的，但是连带着今年的一起，实在是很麻烦。所以想让你们财务部出个人，去实地考察一下，每天电话往来的对方拒接也没什么办法，不如双方见个面，把事情谈妥。你看怎么样？“钱有文慢慢地说道。

　　何冉当然没有异议：“可以啊，没什么不妥。“

　　“我想吧，财务部年初也没什么大事，一些进账出账那些后辈也能应付得了，不如你和小顾去一趟？他是你搭档，跟你一起要账要了好几年了，你俩配合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况且你的能力我也放心。不如你俩去一趟尽快把事情解决吧。“钱有文一口气说完，全然不管何冉能接受多少。

　　我还能怎样。何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答应了下来，跟钱有文道别以后进了厨房。

　　顾绪之已经择完菜了，看成果很是不错，学习能力很强。可是他正站在池子旁边，看着满满一盆子的水和菜一筹莫展。

　　“洗菜我来。你去削土豆吧，“何冉忍着没笑出声，从案板旁边抓起来两个土豆塞到顾绪之手里，顾绪之一脸厌恶地看着这两个泥壳厚重的地蛋，何冉只好又给他把土豆洗了洗，”大少爷，不行就出去玩会手机。“

　　顾绪之拿过土豆，理都不理他，抓起刀子就走了，何冉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洗菜很简单，也很快，等何冉弄好了之后回头去看顾绪之，惊得一口气没喘匀呛得咳了好几下：“停手停手！削土豆懂吗？把皮削去，留下土豆的肉，好吗？“

　　顾绪之握着已经去了一半的土豆，看了看飞了一地的土豆块，茫然道：“啊？“

　　何冉闭了闭眼，不敢看土豆君的惨状，半晌睁开眼：“给我，我教你。“

　　接过土豆，何冉找了两个小板凳坐在垃圾桶前边，顾绪之在他旁边坐着看他削土豆。

　　“这样用手握住土豆，右手拿着刀，从最顶上开始，“何冉看看顾绪之，示意他注意看，”然后轻轻地用刀把皮和肉分开，左手顺着刀削的方向转，用力均匀，要不就容易断或者削的太多。注意遇到有疤痕的地方就先别管它，等会削完再说，省得用劲不均匀伤了手。“

　　顾绪之点点头：“知道了，我来吧。“

　　兰姨正炖着鱼，回头冲顾绪之笑了笑，以示鼓励。

　　何冉没有走开，站在旁边看顾绪之削土豆。大少爷下手没轻没重，削土豆跟刀削面似的，一片又一片的土豆皮横飞遍地，还得何冉给他拾起来扔掉。

　　看到何冉的动作，顾绪之慢下来，尽量按照何冉刚才说的去做，让土豆皮尽最大可能的落在垃圾桶内。

　　看了一会，何冉对顾绪之道：“钱老爷子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嗯。“顾绪之专心削土豆，应了一声。

　　“他说让咱俩年后去一趟泰国。“何冉回手拿了一块点心塞在嘴里，道。

　　顾绪之笑了几声：“让你去做变性手术？“

　　“让我陪你做。说你长了个男人身体太可惜，看着都难受。“何冉翻了个白眼。

　　顾绪之回道：“那女孩子们可要伤心死了。“说完自己愣了一下，偷眼看了看何冉，对方却没什么表情。

　　何冉又拿了一块点心，却是塞进了顾绪之嘴里：“吃也堵不上你的嘴。钱老爷子让我们去要账。那个卖棕榈油的。“

　　顾绪之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等了一会，等饼干下去了，才道：“什么时候？就我们俩？你答应了？“

　　何冉“嗯“了一声，等着兰姨把鱼盛出来他再给端到桌子上。顾绪之握着土豆，嘴角微微上扬，感觉这么多天来的心情变得突然明媚。

　　快到吃中饭的时候何父菜回来，不知道上哪去逛了，手里拎着一个鸟笼，盖着黑色的绒布，体积不小，何父提在手里尚且有些吃力。

　　“你又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何母放下手里的盘，去给他接衣服，一边挂一边问。

　　何父得意地掀开鸟笼，一对儿鸟站在横杆上，见到人就叫：“恭喜发财！“

　　顾绪之溜达到了玄关，看了一眼，道：“葫芦画眉？“

　　“哈哈哈，对啊，今早从老张那边买来的，新搞到的名种。小顾懂鸟？“何父开怀一笑，和顾绪之聊起来了。

　　何冉和兰姨正在摆碗筷，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他精通玩鸟。

　　年夜饭兰姨没有留下来吃，她照例回了自己的家，索性今年何冉顾绪之都在，年夜饭也没有多么冷清。

　　何父甚至开了一瓶红酒给每个人斟上，喝得甚是开心，客厅里画眉看着电视，学着一些吉利话讨人喜欢。

　　酒过三巡，何冉突然想起来钱串串的事，于是对顾绪之说：“钱老爷子把钱串串调到我们部了，开春就来上班。“

　　顾绪之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惊讶。

　　“说是要锻炼他一下。不开工资那种，让我们带带他。“何冉解释道，末了还警告他一句，”好好上班，别搞出来什么幺蛾子。“

　　何母插话进来：“小顾你和小冉一个地方上班啊？我们以前都不知道哎。“

　　“啊，何冉没提过吗？可能是太忙了吧，部里工作很辛苦，何部也事事亲力亲为，可能忙着忙着就忘了吧。我跟他搭档也没几年了。“顾绪之道。

　　何冉喝了口酒：“你们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吗？你们也没问我呀。“

　　何母道：“我看你是欺负了小顾才不敢来说的吧，看你个浑小子，肯定对人家不怎么样。天天不着家也不顾人，以后那个姑娘肯跟你。“

　　怎么又绕到结婚的事上了？何冉无奈地低头吃饭，决定少说多吃，不给他们抓住自己话柄的机会。

　　“何冉你就知道吃，不给小顾加点菜啊。“何父也加入到讨伐大军，何冉彻底投降，给顾绪之一盘菜拨了一点，看着堆成小山的菜，顾绪之哭笑不得。

　　当你过年没有对象，你就会如此凄惨。何冉心里安慰着自己，过几天就好了，忍一忍，没关系。

　　顾绪之把话题引回来：“钱江不给钱串串安排一下吗，直接就把他丢给我们俩？“

　　何冉摇摇头：“随他吧，一个财政部还不够他锻炼的？“

　　何父点点头，对何冉说：“钱董事的孙子，你可好好照看着。当年钱董事跟你爷爷关系可不错，你的工作他也操心不少。”

　　“行行行，知道，”何冉吃了一口姜，皱着眉咽了下去，“当年我也是凭实力的。”

　　何父“哼”了一声：“谁让你不进我这非得去考什么会计师。要是来我们局里，还哪用那么辛苦。”

　　何冉无奈地点头称是，感觉一顿年夜饭要变成他的批斗大会，黑历史都揭出来了。

　　何母适时地打断：“松仁玉米都要凉了，说什么工作，大过年的开心开心，不说了啊，来吃饭，尝尝小顾和小冉做得菜。”

　　何冉松了一口气，餐桌上的气氛很快又变的其乐融融。

　　旧的一年，就这么在钟声里谢幕了。新的一年也在鞭炮声中开了大幕。

　　看着坐在身边的顾绪之，何冉觉得无比心安，困倦和睡衣包裹了他，他便在钟声中沉沉睡去。床对面的电视还在播放着春节晚会，床上的人已经熟睡。

　　顾绪之侧了侧头，何冉正在他肩头熟睡，面目恬淡，带着一丝倦意。他小心的伸手拿过一床毯子，盖在何冉身上。

　　窗外飘着雪花，窗内温度正合适。

　　顾绪之低下头，在何冉发心轻轻落下一吻，嘴角忍不住上扬。想起何母问他想要什么新年愿望，他当时没有想要的，但现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新年愿望啊，年年岁岁都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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