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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福来客栈，二楼靠东房间。
食盒里的糕点已经被他们消灭干净了。
洛长离两手抵在桌上，终于还是泄了气，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脸皮比自己厚，品行比自己还无赖的人。
凌渊品尝着手里剩下的半块糕点，嘴上戏谑着，“长离大仙在贺府忙活了半天，就只带回来这些糕点吗？”
洛长离额上的青筋跳了一跳——他是不知什么叫吃人嘴软吗！洛长离，忍住！
“怎么不说话？不像你的风格啊。”
真的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愤然拍桌道：“你们这两个人太没义气了，糕点全被你们吃了就算了，我在贺府救火的时候你们去哪里了？当时我可是碰到了一群丧尸，一群能把人活活咬死的丧尸诶！”
“哦，是吗？”对方却无半点良心不安，冷眼说道，“如果我没记错，某位大仙可是亲口说过不需要别人照应，嗯？”
“这是哪个不知好歹的混账说的！肯定不是本大仙，本大仙是很需要你们两个徒弟照顾的呀……””洛长离眼眨也不眨地说道。
“……”这般胡说八道的功夫，她称第二，谁敢称第一？凌渊翻了个白眼。
洛长离悻悻地坐了下来，“贺府里有丧尸，这是第一个发现，还有，我在贺府的园子里发现了阵法。”
“哦。”凌渊轻应了一声。
说到这个阵法……他不由地看了一眼慕辞。
洛长离捕捉到了他那有些窘迫的眼神，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话说回来，你们怎么会在那里，是不是被阵法困住出不去了呀？”
“当然不可能！我们那是在……研究阵法，而且马上就要破解了，谁料会碰到你。”
“也就是说你们没有破解阵法。”洛长离托起腮笑得一脸无邪，“既然是本大仙把你们救了出来，你们就要懂得知恩图报，考虑好做本大仙的弟子了吗？”
“我们也在贺府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沉默的慕辞突然开口道。
“什么人？”
谢天谢地，总算转移了注意力，凌渊道：“就是在贺府一间上了锁的房里，发现了一个抱着枕头说胡话的疯女人。”
“疯女人……”洛长离若有所思着，“看来还要再去贺府一趟。你们呢，是打算离开这里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们是不会离开的，慕辞，你说呢？”
慕辞略一沉吟，淡淡颔首。
“你们……就不怕肚子被剖开眼珠被挖掉呀？””洛长离笑得诡异。
“笑话！我们是捉妖师，倒是你，好好考虑考虑自己吧。”凌渊挑眉道。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妖怪见了我都得绕路走，因为我不是普通的女子，而是貌美如花法力高深的大仙。”
“……”
这人究竟是什么臭毛病，凌渊彻底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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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洛长离便动身去了贺府。
还是在昨日的亭中，只不过糕点换成了佳肴。
洛长离大快朵颐着，烟波却很少动筷，她只是看着洛长离吃，浅浅笑着。
吃饱后，洛长离看着桌上被自己席卷一空的碗碟，不好意思道：“我吃太多了，害你都没吃到什么。”
“这些本来都是为你准备的，你喜欢吃我心里很欢喜，不必客气。”烟波的脸上浮着浅浅的笑意。
“肚子啊肚子，你听到了吗，有人对你这么好，你可要争气点，下次再多吃点。”洛长离对着自己鼓鼓的肚子道。
烟波失声一笑。不知为何，和她谈话总是很有趣，很放松。
“长离姑娘，你像极了我梦中的一位朋友。”
洛长离讶异地抬起头，“梦中朋友？”
“是啊，我经常在梦中梦到一株蓝花，它清丽秀逸，能够听得懂人语，所以我每天都会去看她，和她诉说衷肠，她就如同我的挚友，后来她却要走了，要去很远的地方，我问她是否还会回来，她坚定地告诉我她一定会回来，所以我就在这里一直等啊等，等她回来找我。”
洛长离眸光波动，这真是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故事，梦中的蓝花，就是自己吧……
“可能让你见笑了，我竟然会做这样的梦，而且还和花成为了朋友，甚至觉得你很像她。”
“不！”洛长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道，“万物皆有灵，我相信你的故事，还有你们的情谊。”
烟波的身体不由一颤，内心深处似乎有光芒在闪烁，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哪怕是贺郎在她的身边。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与喜悦，她亦是紧紧地握住了洛长离的手，“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夫人，外面风大，披上外衣吧。”就在这时，檀香拿了一件外衣走进亭中，恶意的眼神一直紧随着洛长离。
洛长离当然注意到了她那不善的眼神，从自己进府中檀香便一直如此，而且还不断地阻挠着自己靠近烟波。
一个丫鬟做出如此的举动，定是有人授意的，洛长离心想着。
“檀香，你下去吧，我还想和长离姑娘聊一会儿。”烟波披好外衣后对檀香道。
“夫人，主人说过不让你和外人呆太长时间。”
“她不是外人，是我的朋友。”烟波一改往日柔和，态度坚决，“莫不成要我请你下去？”
“是，夫人。”檀香恨恨地咬牙道。
洛长离眯起了双眸，这凤凰镇实在太古怪了，贺府的丫鬟小厮也是一样，各个诡异。她不能让烟波继续呆在这样的地方，只是她是否愿意随自己走呢。“烟波，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生活？”
烟波讶异了片刻，微微笑道：“我生于凤凰镇，这里承载了我很多回忆，我的父母亦是长眠于此，我想留在这里陪着他们，更重要的是我曾对蓝花许下约定，会一直在凤凰镇等她来找我，所以，我不能离开这里。”
“烟波，其实我就是……”
“烟波！”一声呼唤打断了洛长离的话。
“贺郎，你怎么回来了？”烟波惊喜地站起身。
“今日商铺清闲，我便想着早点回来陪你，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他的声音和煦温暖，脸上带着笑意，举手投足间彬彬有礼，身上没有一点生意人的市侩气息，说他是商人，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位温文尔雅的书生，这是洛长离对他的第一印象。
“怎么会呢，你能早些回来我很高兴，对了，贺郎，这位是长离姑娘，昨日便是她帮忙灭了火。”
“难得今日见你这么高兴。”贺新宇轻轻刮了一下她鼻子，转首对洛长离一礼，“在下贺新宇，多谢姑娘仗义相助，贺某铭记于心。”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洛长离客气地摆手。
“昨日听烟波说起你，在下便一直好奇姑娘是如何用法术灭火的？”
这是……想来试探我？洛长离笑了笑，脸不红心不跳道：“其实我就个不入流的江湖术士而已，以前跟着一位茅山道士学过法术，现在出来自己混口饭吃，灭点火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的。”
“原来是这样。”贺新宇拍了拍手，立马有小厮端着一个匣子走上前，“一点小礼，不成意思，还请恩人笑纳。”
他打开了匣子，里面是白花花的纹银。
洛长离双眼顿时大放光芒，“贺公子真是客气了，本大仙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她嘴上客气地说着，手却是不由自主地接过了木匣子，然后宝贝一般地紧紧抱着，再也舍不得挪开手了。
“来人，再去备点薄酒，我要款待恩人。”贺新宇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贺公子真是太客气了。”洛长离咧着嘴唇笑得开怀。
比笑，她绝对不会输。
那就要看谁，笑到最后了。
“恩人，这是凤凰镇特产的凤凰酒，味道丰厚纯绵，不妨一尝？”贺新宇温温地笑着，为洛长离斟着酒。
盛情难却啊……洛长离接过小饮了一口，赞道，“好酒好酒，不愧是凤凰镇的特产。”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既是美酒，不妨多喝几杯。”贺新宇又替她倒了一杯。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五六杯下肚后，她的脸伤绯红一片，头也有些晕了，站起身来“哇哇”就是一阵乱吐，吐完抹了抹嘴，开始手舞足蹈地唱起歌来。
“她是不是喝醉了？”烟波担忧道。
“谁，谁醉了……我……我没醉，来，我们再喝……再喝……”她举起酒杯，摇摇晃晃地对着亭子的檐柱碰起杯来。
“长离姑娘，你喝多了，不妨今夜就在此歇下吧？”贺新宇示意檀香扶她去休息。
檀香上前，洛长离却推开她的手道，“不要……我还没醉，我要……数银子……哈哈哈哈，银子……”
“既是如此，那在下派人送姑娘回去吧？”
“不用！我有四条腿，看……”她撩起衣襟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我可以很快回去的……可以的……”
她跌跌撞撞，很快冲出了贺府。
出了贺府，她还在手舞高歌着，直到确定后面没有人跟踪后才停止这种撒酒疯的把戏。
理了理自己散乱的头发和衣衫，她回到了客栈。可巧，在客栈门口又碰到凌渊慕辞二人。
“长离大仙，今日这一趟可有收获？”凌渊看见她很是高兴，一高兴就有手搭在了别人肩上的习惯。
“……放开！”洛长离的眸中迸出了点点寒芒。
“这是怎么了，吃火药了？”凌渊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中毒了。”洛长离垂下了头，悲伤地回答，唇边的笑意却是忍不住快要溢出。
沉思不语的慕辞一直注视着她，虽看出了破绽，却也不点破。
“中毒了你怎么不早说！中什么毒了，要是厉害的毒，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对了，我记得有带解毒丸。”凌渊慌乱地倒出袖中怀里的所有东西，就这样不顾形象地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找着那一瓶解毒药。
洛长离再也忍不住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随后爆发出一阵狂笑声。
凌渊抬头怔怔地看她，难道她是毒性蔓延，已经疯了？
“我没有中毒，骗……骗你的。”洛长离稳住自己发颤的身体道。
凌渊身子一僵，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他站起身来狠狠地瞪着洛长离。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洛长离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见他像是真动气了，洛长离收拾好地上的瓶瓶罐罐递给了他，讨好地笑道：“我错了，给你。”
凌渊没好气地看她一眼，正待接过这些瓶瓶罐罐，却听到一句，“其实你是我从棺材出来后第一个这么关心我的人。”
“哗啦－－”瓶瓶罐罐再次掉到了地上。
他的脸也再次由青转红。
洛长离将他的样子看在眼里，又笑了起来。
慕辞却走到她声边，低低说道：“你没有中毒，是中了咒术。”
她登时愣住了，笑容止在脸上，迎上慕辞的视线，只觉那一道深邃的目光能够望尽自己的心底。
这人有七窍玲珑心，好像什么都能知道啊。洛长离无奈地摊开自己的手掌，上面赫然一朵鲜红的七瓣莲。
“这就是他给我下的咒术，本以为装成神棍骗吃骗喝能打消他对我的疑虑，没想到还是被他识破了，不过他要下便下，本大仙成全他！”
她一脸英雄气概地说道，慕辞却微皱起眉。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她的嘴角又勾起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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