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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络和叶孤念站在一起,撩起头上的白纱,喝下一口水,又转头看向疏浚河道的人群那边。
“你在看什么?”叶孤念问。
“我好像在里面看见了熟悉的人。”鉴络说“要不要再过去看看?”
“有谁?不过都是些贱民。”叶孤念说“你要是走过去,会污了你的眼的。”说着瞥了一眼又开始干活的人,对鉴络说“我们去四方城走走吧,顺便送你回去。”
鉴络点点头,坐上马车,但是还是撩开了帘子看了一眼外面。
魏丁看着那个女子撩开面纱,又上了马车,马车扬起一阵尘土,向着自己这边驶过来。
“看什么看?”马车还没有驶过来,监工的鞭子就落在了魏丁的身上,魏丁吃痛缩了一下。接着后背又挨了一鞭子“贱民!看什么看?是你能看的吗?”
人群安静下来,马车正好从人群旁边驶过,鉴络听到声音撩开帘子看了一眼。
魏丁抬起头对上了鉴络的眼神,他的眼里先是难以置信,接着眼神就低了下去。
“啪!”鞭子又落在了魏丁的身上,叶孤念听到声音之后叫停了马车,洛生坐在外面皱眉看着被监工打倒在地上的魏丁。
叶孤念从车里走了出来,站在车上看着下面的人,居高临下的样子让魏丁难以想象这是当初那个倨傲的小子。
“你们要打人就等我们走了才打,吓到我的人,你们赔得起吗?”叶孤念看着监工说。
监工没有想到马车真的会停下来,在看见叶孤念的时候就已经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公子,失礼了,我只是教训一下这个不识抬举的贱民,没想到惊扰了你们。”
叶孤念看见监工软脚虾的样子,有点厌烦的摆摆手,看了一眼身上带着鞭痕的魏丁,眼神在魏丁身上走了走,说“就是这个贱民吗?”
被叫做贱民的魏丁没有抬起头,只是默默的跪好,在叶孤念面前低着头。
“是的,他不识好歹,一直在看公子的马车,我就打了他几鞭子,让他安分一些。”监工说“平时这个贱民就不老实的眼睛乱看,我迟早挖了他的眼珠子。”
听到监工的话,鉴络在马车里面眼神闪烁了一下。
“你何必和一个贱民计较呢?”叶孤念看了一下魏丁毫无特色的背影,说“我问你,你叫做什么名字?”
魏丁忽然被叫了一下,也不敢抬头,正准备开口,监工就抢先回答了。
“这个叫做魏丁,是女丘上面的村民,山里环境恶劣,自然也养不出什么好性子来。”监工笑着对叶孤念说“就是个不重要的小人物,要是公子还是觉得不开心,杀了就是。”
其他工人听到监工的话,心里升起一阵恶寒,但是眼里又带着认命。这个公子身上穿着自己一辈子都穿不起的绫罗绸缎,坐着象征身份的马车,就连平时对自己不可一世的监工都对这个公子毕恭毕敬的,他当然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了,就像之前被打死的一个工人,根本不会有人去追究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魏丁看着地面的黄土,低着头。不敢去看这个曾经住在自己村长家里的小伙子,接着他听到了一个少女的声音。
“公子,我们走吧。”少女的声音很熟悉,他心里有答案,但是又不愿意抬起头。一个女冠怎么会和一个公子走在一起呢?而且这个女冠还没有穿道袍,指不定只是声音相似。
“鉴络你先回去。”叶孤念说“我很快就过来。”
魏丁听到了叶孤念对鉴络的称呼,心里一沉,手指插入了泥土里面。他难以自控的抬起头了头,再次对上了鉴络的脸。
鉴络没有想到他会忽然抬起头,双眼直直的撞上了他的眼神。
鉴络在魏丁的眼里看见了惊讶和难以置信。鉴络微微笑起来“这就是你们说的贱民,我倒是看不出来他像贱民。”
叶孤念听到鉴络的话,发现魏丁正在看着鉴络,心里闪过几分不愿意,说“所以呢?”他走到魏丁身边,踢了魏丁一脚,将他踢倒在地“看什么看?”
鉴络看着魏丁倒下,魏丁的双眼依然看着鉴络,他眨了眨眼睛,颤抖着声音问“你一年前是否去过女丘?”
叶孤念听到魏丁的问题,有点奇怪的看了魏丁一眼。他只记得一年前和鉴络在女丘见面,却不记得面前这个人了。
“我一年前确实和公子经过女丘,不知道你在哪里见到我们呢?”鉴络低头问,眼里坦坦荡荡,似乎什么都没有藏起来。
魏丁听到鉴络的话,抿紧嘴唇。
“贵人是你能够看见的吗?”听到魏丁的话,洛生从马车上面跳下来,踹了魏丁一脚“贱民就要有贱民的样子,见过公子的人多不胜数,但是怎么轮得到你?”
魏丁又被踹倒在地,这一次洛生的动作显然比先前的两个人要粗暴的多,魏丁被猛地踢倒的时候捂住了胸口,他抬起头看着洛生,眼神里面居然带上了不甘心。
“哼,你还看?”监工见洛生动了手,自己的鞭子也不能落后,于是鞭子就落在了魏丁的身上,他一边打魏丁一边说“不过是个贱民,还妄想自己见过贵人?”
鉴络看着魏丁被抽的抱紧身子蜷缩在地上,脸上的笑容也没有褪去,只是淡淡的看了叶孤念一眼“公子,我想走了,不是要回去吗?”
难得听见鉴络求自己回去,叶孤念转头就对着鉴络露出笑容“这就走。”于是就这样登上了马车,和鉴络回到了车厢里面。
在地上被抽打的魏丁依然看着鉴络和叶孤念,两人就这样回到了车厢里面。鉴络甚至还带着微笑,和当年给他的孩子做祝福的时候笑容一模一样。魏丁忽然觉得有点恶心起来。当初自己是怎么怀着感谢的心情和鉴络说话的,现在心里就有多厌恶鉴络的虚假。
马车渐行渐远,魏丁被监工抽的满身血痕,没过多久之后,监工累了,将鞭子收好,自己走开,将倒在地上不动的魏丁扔在原地,自己离开了。
魏丁的手指插进了黄土里面,眼里布满血丝,他在被抽打的时候完全没有发出□□。郎勤天灾频繁,几乎所有人都对上苍有着敬畏之心,连同那些和尚道士也是他们尊敬的对象,那些都是仙人,是和上苍沟通的人,但是现在鉴络让他失去了对这些人的敬畏。
他们本来应该无欲无求,来去如风,但是现在却一身的绫罗坐在马车上面和公子们嬉闹,魏丁看得清楚,那个公子对鉴络的态度就是对情儿的态度。当初自己还觉得小师傅冰清玉洁,现在看着就是水性杨花。真是瞎了眼。
魏丁坐了起来,身上的鞭痕都十分疼痛。监工看见他坐起来,走过来又给了魏丁一鞭子,魏丁这下愤怒的抬起头看着监工,站起来就抓住监工的鞭子,将他推倒在地,举起拳头就向着监工揍上去,监工被魏丁忽然的反抗下了一跳,没有来的及反应,脸上狠狠的挨了一拳。
“你……”监工的表情狰狞起来,他抓住魏丁,和魏丁缠斗起来。魏丁本来就受了伤,工作又累吃的又少,过了一阵就被监工反过来按到地上,鼻孔嘴巴里面都是泥土。
“让你横!”监工抡起拳头对着魏丁的脑袋打下去,一拳头下去就听到骨肉碰撞的声音,远处正在工作的人看见监工将魏丁按在地上打,一个个停下了工作。
一个工人看着魏丁被打一拳,肩膀就抖一下,一群人只敢看着监工打人,但是完全不敢过去。
“混账。”监工又是几拳下去,魏丁脸上的血滴在地上,和泥土混合在一起,慢慢的变成了黑色。
监工喘着气站起来,另外的监工也走了过来。
“怎么这么生气了?”一个监工问。
“这人居然反抗了,真是不知好歹。”监工还不解气的踢了一脚魏丁。
魏丁现在的脑子在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那还真是傻啊。”那个监工说“明明知道打不过我们还动手。”说着拿着鞭子戳起魏丁的脑袋看了几眼“还有气,让人抬到一边去吧。”
“切,到时候就说他不听管教不就好了吗?”监工活动了一下手脚说“累死我了。”
“哎,放在这里,又有贵人走过不就是我们的罪过了吗?”另一个监工说。
“也是,不过是一个贱民,死了就死了。”监工说“要是妨碍到了贵人们出游,那我们就麻烦大了。”说着就招来两个工人。
两个工人畏畏缩缩的看着监工,将魏丁抬起来,放在了离河道比较远的地方。两人甚至不敢安慰魏丁,也不敢多看几眼魏丁的伤势。马上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面,就算是这样,身上依然挨了几下鞭子。
“懒货!”监工说。
两个工人低着头干活不敢反抗,只能继续卖力的干活。
魏丁躺在地上,口鼻里面都在出血。
“不过是一个贱民。”魏丁满嘴是血的笑起来,接着不停的咳嗽。
绝对不能死,他这样想,绝对不能死掉,孩子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回去,还有水竹。但是脑子里面又出现了鉴络的脸,有时候是一身道袍站在罗水竹的面前,有时候是一身绸缎站在马车上面。魏丁脑子里面乱糟糟的,终于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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